或許是實在看不慣範閑狐假虎威的囂張做派,原本寂靜下來的街道頓時再生波瀾。

前方巷子的牆壁傳來轟隆的巨響,堅固的石磚牆頓時破碎倒塌,一名身高兩米以上,宛若一堵牆般的高大壯漢從中走出,目露凶光地望向馬車頂部的二人。

此時馬車的車頂已經破碎,範閑和亞牧分別站在狹窄的兩側車壁上。

看到那肌肉鼓脹的高大壯漢,範閑立刻反應過來,方才扔出石頭磨盤的應該就是此人。

“謔,這體格,天生神力啊!”

範閑嘖嘖稱奇地打量著那壯漢的模樣。

在慶餘年的世界,凡是大宗師以下的武者,其品級並不能完全代表戰力。

就好比同一品級的兩名武者,若是其中一個隻是正常體型,另一個卻長得像浩克,兩者之間的肉體力量自然是天差地別。

範閑回想著壯漢的表現,又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而後迅速做出判斷。

這壯漢的境界至少有八品,再加上這副天生神力的強壯身板,哪怕是尋常九品高手,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與之正麵對決,都不一定能穩占上風。

而五竹之前評價過範閑的實力,說他是三品的勢,七品的實。

綜合起來,最多也就能與八品高手周旋一下。

所以……確認過眼神,是打不過的人!

範閑打定主意,跳到亞牧身後,指著那壯漢囂張地說道:“牧兄,揍他!”

亞牧:“……”

滕子京:“……”

太囂張了,太囂張了!

滕子京忍不住將手掌捂在臉上,似乎有些沒臉見人。

連他都對範閑囂張的模樣看不過眼,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刺客就更不用說了。

刹那間,兩道黑光一左一右浮現,猶如兩條漆黑的毒蛇,分別刺向範閑的脖頸與太陽穴。

察覺到耳側傳來的風聲,範閑頓時一驚,當即一個鐵板橋向後仰去。

但那兩道劍光卻如毒蛇般倏忽一轉,如影隨形地追附了過去。

“錚——”

劍身嗡鳴,兩柄漆黑的長劍就這麽堪堪停在滿臉驚悚的範閑麵前。

亞牧單手捉著兩柄黑劍的交接處,目光淡然地與彎腰下地的範閑對視。

“還裝比嗎?”

“……嘿嘿!”

範閑訕訕一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亞牧手掌一震,握持著黑劍的兩名劍客瞬間如遭重擊,纖手不自覺地鬆開劍柄,好似兩隻斷了線的風箏般向著兩側重重跌落。

“嘭!”

兩人各自撞在巷子兩側的牆壁上,扶著牆壁迅速站起身。

也就在這時,範閑才發現,這兩名刺客居然都是穿著一襲黑衣的女子。

範閑立刻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望著亞牧手中的黑劍正色道:“這兩人出手狠辣,招招都是衝著要我的命來的,而且這劍上還塗著不反光的黑漆,抹著見血封喉的劇毒,很明顯是經驗老道的專業刺客!”

“這還用你說?”

亞牧沒好氣道:“而且你不應該先擔心我被這劇毒傷到嗎?”

範閑笑嘻嘻地說道:“我也是用毒的,這劍上的毒對尋常人來說確實是見血封喉,但在牧兄你這樣的高手麵前,這毒就不怎麽管用了!”

“有道理。”

亞牧點點頭,而後轉過身,背對著範閑,望著正在朝馬車狂奔的壯漢開口道:“這兩個女刺客實力與你相仿,就留給你練練手吧!”

“……誒?”

範閑愣了一下,剛準備說些什麽,忽然想起這兩個女刺客都被亞牧繳了械。

於是他話鋒一轉,正色道:“牧兄說得有理,這兩個女刺客就交給我吧!”

……太可惡了!

這範閑果然該死!

兩名麵色慘白的女刺客怒目而視,眼中幾欲噴火。

看她們的模樣,就算幕後買凶者立刻暴斃,她們估計也會免費幫忙殺人。

亞牧也忍不住轉頭望了範閑一眼,稍加思索,抬手一揮,將手上的兩柄黑劍投擲出去,分別插在兩名女刺客的手邊。

這一下別說是範閑和滕子京了,就連兩個麵色慘白的女刺客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牧……牧兄,你這是在做什麽?”

範閑臉色微僵,忍不住訕訕地問道。

亞牧頭也不回地說道:“看你太囂張了,給你加點難度。”

“……啊?”範閑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那如野獸般發出狂吼的壯漢已經衝到了馬車麵前。

牽引馬車的兩匹馬被壯漢身上的氣勢所攝,驚慌失措地來回踱步。

看到這一幕,正在狂奔的壯漢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下一秒,壯漢微微側身,以肩膀作為衝撞點,狠狠地撞了過來。

“嘭——”

震耳欲聾的悶響在巷子裏爆起,震得旁邊的梧桐樹都開始顫抖,樹葉紛紛簌簌而下。

狂奔而來的壯漢高高飛起,在半空中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地望著下方不知何時出現,此刻正緩緩收腳的那道身影。

“嘭!”

壯漢劃過一道拋物線,狠狠地撞在前方的地麵上。

亞牧抬手輕撫馬頭,淡淡道:“既為刺殺範閑,馬匹何辜?”

壯漢吐出一口鮮血,有些艱難地從地上站起,難以置信地望著前方安撫馬匹的亞牧。

“你剛才做了什麽?”

“……”亞牧有些失望地轉過頭,“還是看不清嗎?”

壯漢聞言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亞牧在說些什麽。

亞牧搖頭道:“我已經封印了幾乎全部的力量,你卻還是看不清我的動作,看來你身上沒有什麽值得我借鑒的東西……”

聽到亞牧的解釋,壯漢這才明白過來。

他當即憤怒地狂吼一聲,而後抬腳狂奔,再次朝著亞牧衝了過來。

亞牧微微頷首道:“鬥誌不錯……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嘭!”

空氣爆響,狂風傳開,將空中飄散的梧桐樹葉撕得粉碎。

亞牧壓製著自己的力量,遊刃有餘地與麵前憤怒的壯漢交手。

經過了龍珠世界的地球之旅,亞牧對任何比他弱小的存在都不再有輕視之心。

在他眼中,哪怕再怎麽弱小的世界,也必然會有一些值得借鑒的東西。

就好比他在龍珠地球上學到的【龜派氣功】,雖然隻是弱小的地球人所創造的招式,但卻是連他也能使用的強大技能。

正因如此,亞牧才沒有立刻殺死這幾個實力較強的刺客,想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值得借鑒的東西。

但可惜,眼前這名壯漢似乎真的隻是仰仗氣力的橫練高手,一拳一腳間雖然頗有章法,但大多都是大開大合的拍掌與拳擊。

穿越者聯盟的【藏經閣】中有太多比這更加精妙的招式。

這種程度的粗淺武藝,亞牧實在是看不上眼。

“毫無借鑒的價值……”

亞牧眼中露出一絲失望,而後搖了搖頭,抬掌穿過壯漢揮來的手臂,拍在他的心口。

“嘭!”

一聲悶響,高高舉起手掌的壯漢僵在了原地。

亞牧毫不在意地從他身邊走過,任由壯漢的身軀在他身後轟然倒地。

塵埃濺起,被亞牧體表包裹的氣輕易擋下。

亞牧抬起眼眸,神色淡然地望向巷子盡頭。

在那裏,有一個戴著鬥笠的模糊人影,正一臉震驚地望著這裏。

之前與那壯漢戲耍的時候,亞牧便察覺到一股柔韌的勁風時刻環繞著他的身體,阻撓著他的行動。

毫無因為,這應該就是慶餘年小說世界中的法術了!

沒錯,在小說裏,除了那些修煉真氣的武者外,還有一些被視為旁門左道的法師。

他們使用的法術大部分都很雞肋,雖然能在民間裝神弄鬼,但在武者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就比如巷子盡頭那個鬥笠人,他所使用的應該是風術……

“就這種程度,也配叫法術?”

亞牧搖了搖頭,對鬥笠人的風術十分不以為然。

同樣是風係的法術,那些【藏經閣】中來自神話世界與修仙世界的法術神通,哪個不是能掀起颶風,令天地風雲色變的存在?

與之相比,這家夥的風術頂多隻能操控一下氣流。

若不是亞牧感知敏銳,都不一定能察覺到風術的幹擾。

“結論,毫無價值。”

亞牧神色平靜地抬起右臂,食指對準那道身影。

刹那間,濃鬱的藍光在他指尖綻放,凝聚成一顆豆子大小的光點。

看到這一幕,那戴著鬥笠的人影頓時一驚,連忙轉身狂奔,同時釋放風術作用於自身,令身形可以更加輕盈地飄起,向著前方急速飛掠。

“咻——”

藍光破空,瞬間洞穿鬥笠人的心髒。

“撲通!”

飛掠的身影栽倒在地,以最難看的姿勢趴在巷子盡頭的地麵上。

亞牧神色平靜地轉過身,望向馬車後方激烈交手的範閑和兩名女刺客。

此時,三人正在牆根處激烈交戰。

範閑手持一柄短刀,先是將刺向麵門的黑劍擋掉,而後又一轉身,腳尖在地上一擰,膝蓋微彎,讓另一柄黑劍擦著自己的左胸過去,刺在牆壁上。

幾次三番,都是這般驚險絕倫,險象環生。

滕子京看得心驚膽戰,終於忍不住邁開腳步,想要上前相助。

“別著急。”亞牧的手掌搭上滕子京的肩膀,輕聲說道,“一次或許是意外,兩次也可能是巧合,但三次以上,那就是明顯的實力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