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土地誠惶誠恐的話語，林中天不禁皺了皺眉。
怎麽隨便一個人，就能認出他的身份，還以對待紫微大帝的態度對待他……
看來這天庭是打定了主意，就算不要臉麵，也要將他綁在天庭的戰車上了！
稍加思索，他揮動袖袍，淡淡道：“起來吧，我還沒答應入駐紫微宮，尊駕不必如此稱呼。”
話音未落，土地頓時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舉起來，而後連忙拱手，滿頭大汗地說道：“這……小神萬萬擔不起這個尊字啊！”
看到這一幕，聶長川忍不住哈哈大笑，瞥著土地調侃起來。
“土地老兒，說實話，我還是更喜歡你剛才那副打太極的模樣！”
“忘川真人說笑了……”
土地訕笑一聲，而後瞄著林中天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帝君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林中天笑道：“也沒什麽要事，隻是來看看打死了前任紫微大帝的猴子罷了！”
土地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又試探道：“隻是看看？”
林中天態度溫和，點點頭道：“隻是看看。”
聶長川輕哼一聲，扮起黑臉，威脅道：“當然，如果你們還是這般攔路的話，那我們可能就不隻是看看那麽簡單了……”
土地大驚，連忙道：“請尊駕稍後，小神去去便回！”
林中天還未發話，聶長川便擺擺手道：“去吧去吧，記得把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什麽的也都叫來！”
土地望了林中天一眼，見他沒有反對，這才恭敬拱手，化作一縷青煙飛向高空。
看到這一幕，聶長川嘴角勾起，一臉的神清氣爽。
“媽的，當我看不出來嗎，這些家夥表麵對我禮遇有加，實則心裏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這一次有老大你給我撐腰，我非得好好上一番嘴臉！”
聽到聶長川哼哼唧唧的話語，林中天瞥了他一眼，笑道：“扯虎皮，做大旗，終究不是正途，想讓他們真正重視你的話語，還得憑你自己的實力！”
“這我也知道。”
聶長川歎了口氣道：“但我又不是孫悟空，就算是孫悟空，那也得在花果山巔，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不知多少歲月，才誕生這麽一隻石猴。”
“而我修行至今，不過三十餘年，哪有這麽快的……”
……確實是這個道理！
林中天打量了聶長川幾眼，而後笑著說道：“我觀你在此界享受眾多珍貴資源，修為方麵已經達到了真仙巔峰，此次又吃了顆中品蟠桃，待回去後，消化完蟠桃，說不得能突破那一層薄膜，先於王處一一步晉升至天仙境界……”
聶長川嘿嘿一笑：“這就是世界能級高的好處了！”
“我之前一直說，讓王老哥來我這邊修行，他不願意，非得計較這邊有他的平行世界同位體，這次若是境界被我超過，還真怨不得別人……”
二人傳音閑聊了片刻，天邊突然出現了一片金光和祥雲。
林中天仰頭望去，隻見祥雲之上，數十道綻放著光芒的身影浮現而出。
他們身上或是披著瑞霞，或是籠罩著佛光，總之各個排場驚人，氣息不俗，遠勝於林中天身邊真仙巔峰的聶長川。
但即便如此，聶長川依舊絲毫不懼。
他大笑一聲，朗聲道：“老李，老黃，老周，老劉，還認得我嗎？”
林中天順著聶長川的目光望去，隻見四位尊神立於雲端，笑吟吟朝著聶長川拱手。
“原來是茅山的忘川真人，好久不見，有失遠迎，還望真人海涵！”
“好說好說！”
聶長川笑著回了一句，而後低聲傳音道：“這四人就是天庭的四值功曹，分別是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黃承乙、值日神周登，以及值時神劉洪。”
“我與他們前段時間在瑤池盛會見過一麵，算是點頭之交。”
“旁邊的六丁六甲也是天庭中人，隻是上次王母壽辰，正巧輪到他們在五行山值守，故而沒有前往瑤池赴會……”
“至於他們旁邊的五方揭諦、護教珈藍，都是佛門中人，我不認識。”
林中天點了點頭，表示了然。
聶長川回過頭來，瞥著天邊的一眾仙神，輕笑道：“老李啊，不是我說你們，你們真就打算這麽跟我家老大說話嗎？”
那四值功曹原本還笑意盈盈，想跟聶長川攀些關係。
聽到這話，他們臉色一變，連忙駕著祥雲，從雲端落了下來。
“值年神李丙。”
“值月神黃承乙。”
“值日神周登。”
“值時神劉洪。”
“拜見帝君！”
四值功曹率先向林中天行禮。
六丁六甲緊隨其後，同樣態度恭敬。
至於佛門的五方揭諦和護教珈藍，他們早就從靈山那裏得到了消息，故而不敢怠慢，連忙以天庭四禦之禮覲見林中天。
看到這數十位天庭仙神與佛教護法的恭敬態度，林中天倒是沒什麽感覺。
畢竟他之前去靈山的時候，如來給他的麵子和排場，可比眼下這小打小鬧大多了！
與之相比，聶長川的感受就不一樣了。
看到眼前一眾仙神誠惶誠恐的模樣，他才終於明白，原來之前的那些禮遇，隻是表麵的客氣，眼下這般老鼠見了貓的模樣，才是真正的不敢怠慢！
林中天目光掃過眾仙神，淡淡道：“我此行前來，隻為那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石猴，不知各位可願與我行個方便？”
眾仙神連稱不敢，苦笑道：“帝君真是折煞我等了！”
“既是帝君法旨，我等豈敢不遵，隻是出於職守之責，我等還是要依律詢問一下，不知帝君來見這妖猴，到底所為何事？”
看到眾仙神小心翼翼的態度，聶長川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不是說了嗎，隻是看看罷了！”
“放心，我家老大剛從靈山歸來，不會對那猴子做些什麽的。”
眾仙神聞言對視一眼，那金頭揭諦、銀頭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摩訶揭諦率先退讓，讓出一條道路，恭敬道：“既然如此，那帝君請便！”
林中天微微頷首，帶著聶長川從一眾仙神中間光明正大地走過。
眾仙神望著二人的背影，麵麵相覷，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
“要不……還是算了吧！”
值年神李丙猶豫著說道：“我觀帝君麵上待人謙和，實則不怒自威，應該不是個好相處的，我等若是貿然跟隨，說不得會得罪帝君，將來在天庭就不好做了。”
“反之，若是謹遵帝君法旨，就算出了什麽事，也跟咱們沒什麽關係……”
四值功曹與六丁六甲竊竊私語，打定主意不去趟這攤渾水。
五方揭諦與護教珈藍老神在在，更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阻攔。
沒聽見忘川真人說的話嗎，林中天可是剛從靈山回來，如果真有什麽事，佛祖自會言明，又豈需他們這些佛門護法幹涉……
聶長川跟在林中天身後，留意著身後的動靜，不禁麵露詫異。
“這麽好說話嗎？”
“老大，你這麵子，可真吃得開啊！”
聶長川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心中暗爽。
林中天笑了笑，帶著聶長川大步走向前方的五行山。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山腳，在山腳下看到了一顆從山體中伸出的髒兮兮的腦袋。
其樣貌尖嘴縮腮，金睛火眼，頭上堆積苔蘚，耳中生著薜蘿，鬢邊夾著青草，頷下還有土泥，總之看上去十分狼狽。
見二人出現，那猴頭抬眼看了他們一下，旋即無視了聶長川，死死盯著林中天。
良久之後，他才突然開口：“你是何人？”
林中天微微一笑：“隻是一過路人也……”
“過路人？”
那猴子冷笑一聲：“自當年如來哄了我，把我壓在此山，至今已經五百餘年了，我在此度日如年，這三界之內，更無一個相知的來看我一看！”
“你若隻是個過路人，怎能過得了那一眾仙神的關，來此與我相見？”
聽到這話，聶長川不由得笑道：“你這猴子，倒是聰慧，五百年的鎮壓，也沒能封閉你的心竅。”
那猴子瞥了聶長川一眼，輕蔑道：“你又是何方的毛神？”
聶長川拱手笑道：“在下茅山後人聶長川，道號忘川，大聖喚我忘川即可！”
“茅山？”
那猴子聞言笑了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茅盈、茅固、茅衷的徒子徒孫，好叫你知道，你家三茅真君五百年前尚在我麵前狼狽逃竄。”
“你個小兒輩的徒子徒孫，還不快來拜見你大聖爺爺？”
聶長川臉色一僵，旋即怒道：“你這猴頭，忒不知好歹，我好言相待，你卻口出惡語，真當自己還是五百年前的齊天大聖嗎？”
“好言相待？”
猴子冷笑一聲：“那山神土地，天庭眾仙，也對我好言相待，不還是每日喂我銅汁鐵丸？”
“五百年了，隻有山下一位小童喂我吃了些野果，俺老孫於此地坐觀三界，早就看清了你們天庭眾仙的嘴臉！”
“現在，你們這一套，對俺老孫已經沒用了！”
聽到猴子不屑的話語，聶長川臉上怒容斂去，轉而麵露驚奇。
他湊到林中天身邊，小聲道：“確實不同啊，五百年的鎮壓，也沒磨去他的心性，反而還變得越發桀驁不馴……老大，這猴子身上必有問題！”
林中天點點頭，他終於知道如來執著於小世界西遊大計的原因了。
原來是主世界進展不順，他需要布局萬界，以萬界的西遊大計鞏固佛門氣運，好讓主世界的西遊大計增加幾分成功率……
想到這裏，林中天袖袍一揮。
刹那間，陰陽顛倒，風雲色變，鬥轉星移，天機遮蔽。
林中天垂下手臂，望向神情驚異的猴子，輕聲問道：“孫悟空，我想知道，你到底師從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