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您可還記得我曾說過半月前是有人送我回來的?”思漓耐心地解釋道。
“當然記得,我還特意遣人去尋,不過信息太少,沒有結果......你的意思是,他就是當日救你之人?”葉仲堯反應過來,鬆了一口氣。
“是,哎呀,祖父,這件事等會兒再仔細跟您說,您快讓王大夫來給阿憂瞧一瞧。”
王大夫來得很快,檢查過後,迅速地開了藥方,暮春立馬去煎藥了。
因著顧離憂傷得太重,再加之他的身子底不大好,足足躺了兩日才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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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憂你終於醒了!”思漓急匆匆地跑進屋,看著正坐在**的顧離憂開心得不得了。
顧離憂看見進屋的思漓,眸底的警惕才消去。
“小姐,你可算來了,不管我怎麽跟他說他就是不肯吃藥。”暮春見到救星,立馬抱怨道,這人還不如前兩天昏迷的時候呢,她和渙夏直接撬開嘴就灌下去了,現在醒了反倒不好灌藥了。
思漓小跑到床前,看著暮春手裏的湯藥,又看了看顧離憂。
顧離憂看向暮春,說道:“抱歉,方才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小姐是阿漓。”說罷,便接過藥碗,咕嚕咕嚕地將湯藥直接喝完了。
他隱約記得昏迷前是見到了阿漓,阿漓還說要帶他回家,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他這些年一直流浪,哪兒來的家?
帶他回家……顧離憂看向麵前的人,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他孤身流浪在外,“家”這個字從來就不屬於他。
可是當他昏迷之際,隱約聽見有人說要帶他回家,心中竟是有些歡喜和期待……
多年後的他,每每徘徊在裕公府外,總能想起她的一句“阿憂,我帶你回家。”
“阿憂,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思漓仔細看了看顧離憂臉上和手上的傷,倒是開始結痂了。
“沒事兒,都是些皮外傷,早就習慣了。”說罷,顧離憂便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思漓按住了。
“你幹嘛?你現在不能下床的,王大夫說了,你身子骨受了損,不過現在還年輕,好好調養是能養好的。”思漓著急地說道。
“我自己會注意的,這次多謝阿漓了,日後定會報答。”顧離憂回過神來,便堅持要離開,思漓急得不行。
“你這小子,我孫女盼著你好不容易醒過來,你就要離開,這可不行。”
“既然要報恩,何須等到以後,萬一你跑了怎麽辦,天下這麽大,我上哪兒逮你去?”葉仲堯進了屋,打量了一遍顧離憂,滿意地點了點頭,坐在木椅舒舒服服地靠著。
“......”
“祖父,阿憂他不是......”思漓正想替顧離憂解釋,怎料顧離憂坐直了身子,抱拳對葉仲堯說道:
“郡公和葉小姐的救命之恩,離憂自當相報!”
“祖父,阿憂對我有恩在先,您可別為難他。”思漓瞧著顧離憂嚴肅的樣子,有些著急。
葉仲堯看著自家孫女著急的模樣,也不再逗顧離憂了,沒趣地說道:
“害,你這小子,怎麽還當真了,快、快把手放下,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一個毛頭小子呢!”
“不過,你這弱不禁風的身子骨確實還需要再調養調養,就安心在這住下吧。”
兩天前葉仲堯堅持讓人把昏迷不醒的顧離憂抬出了思漓的玉笙院,而思漓呢也堅持讓顧離憂住進了玉瀾院,本來葉仲堯也是死活不同意的,這玉瀾院本是留給思漓的兄弟姐妹住的,可是葉仲堯一想到自己喪命於戰場的三個兒子,便是心中一涼,這偌大的裕公府隻有他和小漓了啊......思及此,便也鬆口同意了。
“不過,你也不能白白住在這。”
“祖父......”
葉仲堯看了思漓一眼,讓她安心,繼續對顧離憂說道:“我問過小漓了,你是孤身一人在京都,我也順便差人查了你,你的身世還算幹淨,所以,我收你做義子如何?”
這話倒是個問句,可是思漓和渙夏都不由得看向葉仲堯,他這是在詢問嗎?
所以,我收你做義子如何?
這分明就是直接通知啊!而且,當著......渙夏環顧了這個房間,她、小姐、王大夫以及門口的家丁和守在院子裏的侍衛......當著這麽多人直接提出來,依著郡公的身份和處事,顧離憂有辦法拒絕嘛?
思漓和渙夏自然不知道葉仲堯又在打什麽算盤,這......也有些太突然了吧。
“啊?”不僅她們兩人覺得,就連當事人顧離憂也沒有反應過來。
“怎麽,給我當義子還委屈你啦?!”看著顧離憂猶豫的模樣,葉仲堯倒不樂意了,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收過誰做義子,這是便宜他小子了好吧。
“不不不,郡公莫急,郡公能賞識我自然是我的福分,隻是......”顧離憂有些為難。
“隻是什麽?你盡管說,有什麽不滿的我來解決!”葉仲堯見顧離憂沒有直接拒絕,自己也是挽回了幾分麵子,豪氣說道。
顧離憂看了看思漓,最終說道:“隻是您是阿漓的祖父,若收我為義子,這豈不是亂了輩分......”
“......”思漓倒是沒有反應過來,葉仲堯恍然大悟後笑道:
“這倒是我老糊塗了,忘記了你和小漓是好友,那便不收義子,你同小漓一樣,喚我祖父如何?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三月份滿的九歲。”顧離憂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三月......九歲......”葉仲堯喃喃道,反應過來,看著思漓疑惑的模樣,對兩人笑道:“那就這樣定了,阿憂,你比小漓年長三歲,今後可得多照顧小漓啊。”
思漓覺得祖父今日也有奇怪,卻也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勁,不過想著阿憂今後就生活在裕公府了,便開心得不行。
“那太好了,以後阿憂你就住在這玉瀾院,我就在玉笙院,我們離得很近,我每天都能來找你玩!”
“行了,阿憂還需要多休息,你這幾天就消停些,別來打擾他。”葉仲堯瞧著思漓這般高興,還是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
——
“快去喚王大夫!”暮春和渙夏兩人渾身濕透,爬上了結滿蓮子的池塘,將不慎跌入池塘的思漓小心地放在地上,顧不得渾身的泥垢,焦急地喚著思漓。
“我沒事兒、沒事兒,你們不要擔心了。”思漓爬了起來,渙夏已經回玉笙院拿了件薄披風給思漓披上。
思漓本想著最近天氣炎熱,來給顧離憂摘些蓮子去去火,結果一不小心就跌了下去。
暮春和渙夏扶著思漓回了玉笙院,葉仲堯和王大夫也隨後匆匆趕來,葉仲堯很是擔憂,幸好王大夫檢查後說思漓身子底一向不錯,隻需喝些驅寒的藥便好了,葉仲堯還是不放心,仔仔細細地詢問著思漓。
自上次醒來,顧離憂這幾日一直待在玉瀾院中調養身體,聽到思漓落水的消息便立馬趕了過來,看見郡公正陪著思漓,便退到院外沒有進去。
“你誰啊?”
有人拍了拍顧離憂的肩膀,顧離憂轉頭看去......不認識。
“你是?”顧離憂看了眼院內,盡量小聲地問道。
穆九風順著顧離憂的視線望去,又仔仔細細打量了顧離憂,二話不說直接將顧離憂抓住。
麵對突然發生的情況,顧離憂本能地躲開,結果穆九風不肯鬆手,兩人一來一往,便扭打在了一起。
因為玉笙院是思漓住的,畢竟姑娘家,院子裏總站些侍衛也不大方便,加上暮春渙夏兩姐妹的身手確實不錯,葉仲堯就特許玉笙院外不用侍衛守著,正因如此,此時扭打在一起的兩人也沒人發現。
顧離憂倒是沒有真的動手,隻是盡量地讓自己脫身,奈何穆九風也不是吃素的,死命地纏著顧離憂,這一來二往的,兩人臉上也都掛了彩。
“你們在幹什麽?”
不知何時,葉仲堯和渙夏出了院子,正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人。
穆九風狠狠地抓住顧離憂的衣領,兩人幾番爭鬥下,自然也都是衣衫不整的,聽著葉仲堯的聲音,兩人齊齊鬆了手。
顧離憂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的將衣服拉好,葉仲堯看著顧離憂在打鬥時後背露出的傷疤,眸底微微一變,看著麵前的兩人,沒好氣地問道: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郡公,不知道他怎麽溜進裕公府的,還跑到思漓的玉笙院外來偷窺!”穆九風氣衝衝地瞪著顧離憂。
“誰偷窺了,我是見郡公和阿漓在談話我便在院外等著!”顧離憂覺得這人多少有些毛病吧,一上來就動手。
“祖父,是阿憂在外麵嗎?”思漓出了屋,看見掛著彩的兩人,有些疑惑:
“你們這是怎麽了?”
葉仲堯見思漓出來了,說道:“不過是一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