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漓三人正好走至小巷口,便往裏瞧了一眼。
“隻要你小子肯跪下來叫我一聲祖宗,隨便發誓永遠別出現在京都,沒準兒我心情一好,就饒了你,如何?”
為首的男人斜靠在牆上,手上執著長刀杵在地上,戲謔地看著躺在地上分辨不出模樣的人,見他不知好歹,便吩咐道:
“動手。”
“誰敢動他!”
“誰敢動他?!”小思漓的聲音稚嫩,甚至有些軟軟糯糯的,聽上去好不惹人喜愛,常年陪在她身邊的暮春渙夏相視一眼,又看了看前方的地痞,估摸了一下人數,無奈地搖了搖頭。
“哪裏來的小丫頭,”為首的男人聞聲回頭看向小思漓,暮春渙夏立馬一前一後將思漓護住,那男人好笑道:“原來真是個小丫頭,跟他一樣,”那男人又用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緩緩說道:“不知死活。”
“渙夏,救他。”思漓沒有理會那個男人,目光始終落在倒在地上那人身上,她沒有看錯,就算現在是夜晚,就算他此刻看不清麵貌,但思漓記得他的笛子......她記得阿憂腰上是別了玉笛的,那晚阿憂背她的時候,她還抱怨過那笛子硌著她了。
此時的顧離憂早已神誌不清,卻始終緊緊攥著玉笛,將它護在身下。
渙夏聞言,便身形一晃,待幾個地痞看清時,早已到了他們身後,渙夏和暮春也隻比思漓年長幾歲,可卻是自幼習武,老師都是由郡公特意挑選的,經過多年的專門訓練,尋常練武之人都不一定是她們的對手。
渙夏的身形靈活,短劍出鞘,招招見血,卻並不致死。
“他們是練家子?”思漓看著前方的局勢,渙夏雖是遊刃有餘,可是從對方的招式來看,並不是尋常混混。
“看樣子是,不過小姐不必擔心,渙夏對付他們是綽綽有餘的。”暮春始終沒有離開思漓半步,陪著思漓一同觀戰。
“小姐,這人要怎麽處理?”
就在思漓和暮春說話之際,渙夏已經將顧離憂拎到了思漓麵前扔在了地上。
思漓看著直接被甩在地上的顧離憂眼皮一跳,立馬蹲下身扶起他。
“你這麽暴力幹嘛,不知道溫柔一點嗎?”暮春看著地上這人的傷勢,再加上被渙夏這麽一甩,恐怕凶多吉少啊。
“你溫柔你去啊。”渙夏指了指身後四仰八叉倒著的人。
暮春順著看去,果斷地搖了搖頭,道:“這種血腥的事不適合我。”
“......”渙夏嫌棄地瞥了暮春一眼,要不是當時訓練兩人是一起的,她還真信了暮春的鬼話。
“阿憂,醒醒。”思漓半跪在地上,讓顧離憂更好地靠在她腿上,思漓拿出手帕將顧離憂臉上的血和泥擦去,輕輕地喚著他。
“阿憂,”
“醒醒。”
“咳、咳咳”顧離憂咳了幾聲,勉強睜開了眼,本能地握緊玉笛往後一縮,卻扯到了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阿憂別怕,是我。”思漓看著顧離憂的反應也是微微嚇著了。
“阿漓?”顧離憂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是我。”思漓聽著顧離憂還記得她,鬆了一口氣,再看他一身的傷,說道:
“阿憂,我帶你回家。”
——
裕公府,玉笙院內。
“這怎麽回事啊?怎能讓一男子進了你的閨房?”葉仲堯趕來,雖有些急切,但還是好聲好氣地問著思漓。
他特意請了假,這段時間都在府裏陪著小漓,可是,這是怎麽回事?這一覺醒來,這玉笙院居然多了一個外人!關鍵是這來路不明的人還住在他寶貝孫女的閨房!這要是傳出去可怎麽得了?!
葉仲堯看了張伯一眼,張伯是府裏的老管家了,自然懂得郡公的意思,立馬帶著院中院外的下人全部退了出去。
“祖父您別著急,小漓這不是讓暮春請您過來了嘛。”思漓扶著葉仲堯,她當然要請祖父過來,阿憂傷得那麽重,昨晚她和暮春渙夏雖然替阿憂換了藥,可阿憂到現在都沒醒,隻得請祖父過來了啊。
“這到底怎麽回事?”葉仲堯想著他孫女的房裏躺著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就渾身不是滋味!
“祖父您可還記得我曾說過半月前是有人送我回來的?”思漓耐心地解釋道。
“當然記得,我還特意遣人去尋,不過信息太少,沒有結果......你的意思是,他就是當日救你之人?”葉仲堯反應過來,鬆了一口氣。
“是,哎呀,祖父,這件事等會兒再仔細跟您說,您快讓王大夫來給阿憂瞧一瞧。”
王大夫來得很快,檢查過後,迅速地開了藥方,暮春立馬去煎藥了。
因著顧離憂傷得太重,再加之他的身子底不大好,足足躺了兩日才醒過來。
————
“阿憂你終於醒了!”思漓急匆匆地跑進屋,看著正坐在**的顧離憂開心得不得了。
顧離憂看見進屋的思漓,眸底的警惕才消去。
“小姐,你可算來了,不管我怎麽跟他說他就是不肯吃藥。”暮春見到救星,立馬抱怨道,這人還不如前兩天昏迷的時候呢,她和渙夏直接撬開嘴就灌下去了,現在醒了反倒不好灌藥了。
思漓小跑到床前,看著暮春手裏的湯藥,又看了看顧離憂。
顧離憂看向暮春,說道:“抱歉,方才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小姐是阿漓。”說罷,便接過藥碗,咕嚕咕嚕地將湯藥直接喝完了。
他隱約記得昏迷前是見到了阿漓,阿漓還說要帶他回家,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他這些年一直流浪,哪兒來的家?
帶他回家……顧離憂看向麵前的人,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他孤身流浪在外,“家”這個字從來就不屬於他。
可是當他昏迷之際,隱約聽見有人說要帶他回家,心中竟是有些歡喜和期待……
多年後的他,每每徘徊在裕公府外,總能想起她的一句“阿憂,我帶你回家。”
“阿憂,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思漓仔細看了看顧離憂臉上和手上的傷,倒是開始結痂了。
“沒事兒,都是些皮外傷,早就習慣了。”說罷,顧離憂便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思漓按住了。
“你幹嘛?你現在不能下床的,王大夫說了,你身子骨受了損,不過現在還年輕,好好調養是能養好的。”思漓著急地說道。
“我自己會注意的,這次多謝阿漓了,日後定會報答。”顧離憂回過神來,便堅持要離開,思漓急得不行。
“你這小子,我孫女盼著你好不容易醒過來,你就要離開,這可不行。”
“既然要報恩,何須等到以後,萬一你跑了怎麽辦,天下這麽大,我上哪兒逮你去?”葉仲堯進了屋,打量了一遍顧離憂,滿意地點了點頭,坐在木椅舒舒服服地靠著。
“......”
“祖父,阿憂他不是......”思漓正想替顧離憂解釋,怎料顧離憂坐直了身子,抱拳對葉仲堯說道:
“郡公和葉小姐的救命之恩,離憂自當相報!”
“祖父,阿憂對我有恩在先,您可別為難他。”思漓瞧著顧離憂嚴肅的樣子,有些著急。
葉仲堯看著自家孫女著急的模樣,也不再逗顧離憂了,沒趣地說道:
“害,你這小子,怎麽還當真了,快、快把手放下,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一個毛頭小子呢!”
“不過,你這弱不禁風的身子骨確實還需要再調養調養,就安心在這住下吧。”
兩天前葉仲堯堅持讓人把昏迷不醒的顧離憂抬出了思漓的玉笙院,而思漓呢也堅持讓顧離憂住進了玉瀾院,本來葉仲堯也是死活不同意的,這玉瀾院本是留給思漓的兄弟姐妹住的,可是葉仲堯一想到自己喪命於戰場的三個兒子,便是心中一涼,這偌大的裕公府隻有他和小漓了啊......思及此,便也鬆口同意了。
“不過,你也不能白白住在這。”
“祖父......”
葉仲堯看了思漓一眼,讓她安心,繼續對顧離憂說道:“我問過小漓了,你是孤身一人在京都,我也順便差人查了你,你的身世還算幹淨,所以,我收你做義子如何?”
這話倒是個問句,可是思漓和渙夏都不由得看向葉仲堯,他這是在詢問嗎?
所以,我收你做義子如何?
這分明就是直接通知啊!而且,當著......渙夏環顧了這個房間,她、小姐、王大夫以及門口的家丁和守在院子裏的侍衛......當著這麽多人直接提出來,依著郡公的身份和處事,顧離憂有辦法拒絕嘛?
思漓和渙夏自然不知道葉仲堯又在打什麽算盤,這......也有些太突然了吧。
“啊?”不僅她們兩人覺得,就連當事人顧離憂也沒有反應過來。
“怎麽,給我當義子還委屈你啦?!”看著顧離憂猶豫的模樣,葉仲堯倒不樂意了,他沒收過誰做義子,這是便宜他小子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