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漓眼眶濕潤,撲進葉仲堯懷裏,大哭道:

“祖父,母親她......”思漓語聲哽咽,終是沒能說出口。

“小漓乖,你母親是去和你父親團聚了啊。”葉仲堯寵溺的摸著思漓的腦袋,語氣輕輕地說道。

“小漓的母親與父親肯定也看著小漓呢,他們可不喜歡小漓哭鼻子喲。”葉仲堯聲音有些蒼涼,看著懷中哭成淚人的孫女眼中盡是疼惜。

思漓哭了好一會兒,終於止住了哭泣,擦幹了淚水,鼻音有些重卻帶著堅定說道:“小漓明白的,母親和父親定是喜歡看著小漓開開心心的,小漓開心了,他們自然也開心!”

葉仲堯看著思漓這般懂事認真,心中泛起酸苦,隻說道:“今後祖父會陪著小漓,保護小漓的,定讓小漓開開心心的!”

“嗯!”思漓點了點頭,衝著葉仲堯笑了笑。

“祖父,你也去休息吧,這幾日你一直沒怎麽歇息,今早還去早朝,肯定是累了,快去歇歇吧。”

“好,祖父去休息,小漓也要乖乖地養傷啊。”葉仲堯起身,幫思漓蓋了蓋被,便離開了。

看著祖父離開,思漓忽然想起了阿憂。

“暮春,昨日送我回府的人呢?”昨夜她實在頭昏的不行,在半路上就睡著了。

“昨日是渙夏在府外發現小姐的,當時隻有小姐一人昏倒在門口。”暮春回想著,渙夏沒有跟她說還有什麽人呐。

“沒有人?”思漓有些疑惑,正想著,渙夏便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渙夏,昨日你在何處找到我的?”

“啊?”渙夏有些奇怪地看向暮春,方才她明明聽見暮春說了是在門口啊,小姐莫不是留下什麽後遺症了?

“昨日奴婢就在大門外見著小姐的啊。”

“隻有我一個人?”思漓不由得疑惑地提高了音量。

“是啊,昨日是……夫人的葬禮,郡公說夫人向來喜歡清靜,便不想讓人打擾,很早就讓人關門了,隻留下了在外找小姐的人。當時聽見有人敲門,奴婢出去時就見著小姐倒在門口了。”

思漓有些著急,卻又沒有辦法,她明明記著昨日她遇見了阿憂,是阿憂將她背回來的啊,可是為什麽阿憂一聲不響地走了呢?

“小姐,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渙夏擔心地問道。

思漓點了點頭,道:“昨日是阿憂送我回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離開了。”

思漓抬頭看見一旁的衣裳,是她昨日穿的,想必是暮春渙夏兩人都守著她,還未來得及處理,忽而思漓看見一塊破爛的布巾,那是昨日阿憂從他衣裳上撕下來的。

思漓鬆了口氣,原來她不是做夢……

——

“小姐,你小心些。”暮春和渙夏兩人一左一右地護著思漓。

“知道知道,在府中養了近大半個月,好不容易出來,可不得好好逛逛。”思漓精神十足地說道。

在府中待了大半個月,實在閑得無聊,竟然出來了嘛,那還不多逛逛!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得緊,小攤小販各自吆喝著,攤位上的小玩意兒各式各樣,好不新奇。

“這簪子真好看。”思漓走至一小攤前,踮起腳尖,眼睛將小攤上的物件挨個兒掃了個遍,然後拿起一支木簪。

“小姐好眼力,這支簪子是紅花梨木做的,款式素雅,男女皆可戴,不管是小姐您戴或是送人都是上好的!”老婦人像是會讀心術一樣,使勁地誇讚,專挑顧客喜歡聽的說。

“就它吧,暮春,付賬。”思漓收好木簪便又去了另一處攤前。

三人就這麽東逛逛西瞅瞅,便以至黃昏。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暮春和渙夏雙手抱滿了東西,提醒道。

“不急不急,聽說今晚摘星閣會有表演。”思漓手上也拿滿了零嘴兒,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出來給暮春和渙夏一人了一顆梅子。

“小姐,摘星閣展示的才藝咱們也不能去看啊。”渙夏嚼著口中的梅子說道。

摘星閣是京都出了名的煙花之地,雖然比其他的青樓酒館高檔不少,但還是煙花之地,小姐這種身份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呢?更何況,小姐還這麽小呢,這麽會知道這種地方?

渙夏狐疑地盯著思漓,思漓可勁兒地嚼著零嘴兒,小臉肉嘟嘟的,看上去可愛極了。

“渙夏你盯著我幹嘛,”思漓總算感受到了渙夏的目光,“剛才聽到路旁兩人講得啊,他們說今晚摘星閣有表演,就在前麵的護月河上,還可以放河燈呢!”說罷,思漓還用手指了指前麵。

“走走走,我們也去看一看。”思漓又連拉帶哄的將暮春和渙夏拉去看表演了。

最後的晚霞已收了光輝,明月和星辰出來當值,月色灑下一層銀光籠罩在河麵,萬家燈火,徐徐微風,河麵泛起了粼粼波光。

“好!”

一陣歡呼聲響起,原來是護月河上遊駛著的一艘大船上的一名女子剛剛一支舞畢,身姿曼妙,羅帶輕飄,好不精彩。

“接下來上場的便是我們摘星閣的頭牌‘繆音’!”老鴇扯著嗓子大聲介紹著,岸上的看客紛紛拍手起哄。

“哎呀,你擋著我啦!”

“麻煩你讓讓。”

“別擠我!”

思漓抬頭看著前麵死死擠在一起的人,不滿地嘟起小嘴:“不看就不看嘛,推我幹什麽?”

“暮春渙夏,我們走!”見自家小姐終於要回去了,暮春渙夏鬆了一口氣。

“思漓!”遠處少年揮著手,幾步跑到思漓麵前,微微喘著氣。

思漓看著來人,立刻開心地撲進來人的懷裏道:“九風!”

穆九風穩穩地抱住思漓,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

“九風,你怎麽才回來!”思漓不滿地責怪道。

“好了好了,我感覺到思漓想我了,這不是就立刻趕回來了嗎?”九風伸出雙臂,“你看,我一回來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直接來找你了。”

思漓看著九風風塵仆仆臉上還有些髒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

“九風,你自己跑回來穆伯伯不會罵你吧?”思漓探著腦袋有些擔憂地問道。

“不會,這次父親同我一道回來的。”九風關心地看了看思漓,見她臉色不錯也放心了,此次回來,是因為父親接到母親的信件得知葉夫人離世,父親才帶著他匆匆趕回來的。

本來依著身份,穆九風和寧安侯是沒有必要專程跑這一趟的,奈何穆夫人和思漓的母親交情匪淺,穆九風也嚷嚷著要回來,加之兩家關心向來不錯,寧安侯便也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思漓,方才過來時,我見著好多人在那邊放河燈,你要去嗎?”九風問道,見她剛才的模樣怕是想湊熱鬧結果沒湊成吧?

“去,當然去!”思漓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

“小心小心。”思漓拉著九風的衣袖生怕他掉下去了。

“好了,快許願吧。”九風將兩隻河燈放進了河裏。

思漓看著河燈順著河水越飄越遠,閉上了眼睛。

娘親,你找到父親了嗎?你別怕,阿漓會護住你這顆星星的。

“走吧,我們再去別處逛逛。”思漓睜開眼對九風說道。

還要逛?暮春和渙夏聽到就快哭了,再不回去郡公非劈了她倆不可!

“公子,公子!”一名小廝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對思漓和穆九風行了禮,喘著大氣跟穆九風說道:

“公子,夫人聽說您回來了,連忙讓小人來喚您回去。”

“你就說沒找到我,我待會知道回去的。”穆九風看了看思漓,顯然不願意此時回去。

思漓看著小廝十分為難的模樣,對穆九風說道:

“要不你還是回去吧,伯母許久未見你,肯定也是思念得緊。”

“對了,你才回來,肯定許久沒有吃到京都的零嘴兒了,這些你帶回去慢慢吃。”思漓將方才買的零食塞了一大半給穆九風,

穆九風倒也不推辭,十分開心地收下,便也就先回去了。

“小姐,九風公子回去了,咱們還要繼續逛嗎?”暮春問道。

思漓擺了擺手,道:“不逛了不逛了,回去吧。”

聞言,暮春渙夏兩姐妹如釋重負。

今夜本就不是什麽特殊日子,除了護月河兩岸人潮擁擠燈火通明外,其餘的街道卻是格外冷清。

忽而,暮春渙夏腳步一頓,將思漓謹慎地護在身後。

“聽著聲音應該隻是些鬥毆的地痞混混,小姐安心。”

暮春說道,卻還是謹慎地將思漓護著。

思漓自然也不會對這些打架鬥毆的事情有什麽好奇,弱肉強食,再正常不過了。

街道清清靜靜,小巷中的拳打腳踢辱罵之言不斷傳來,渙夏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些不堪的言語怎能汙了小姐的耳朵,便和暮春對視一眼,兩人護著小思漓加快了步伐。

“你小子不知死活,這裏是我的地盤,就連要飯也得經過我點頭,知不知道?!”

這聲音有些粗狂帶著些狠意,不像是不知事的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