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六一節過後，成片成片的麥子成熟了，人們都在為收割麥子而勞作著，特別是萬隆村一線，地處秦嶺北麓，收割小麥的時間是提前的，真正是分秒必爭，因為，這裏風頭高，日光強，稍有怠慢顆粒將會散落，或是碰到連陰雨，會生出芽子來。所以，這裏的人們絕不會錯過收割的極好時機，他們要在麥子成熟的當兒，盡快把麥子搶收回去。另外，傳統的收割方式已被現代化機械所取代，收割麥子的經紀人隨之產生。這些經紀人，在外調運收割機，為村民介紹收割機，從中收取服務費。一般情況下，各地的經紀人都是縣經紀人協會的會員，萬隆村也是一樣，在何佳旺的鼓勵下，村委會委員張牢娃成了收割期間的經紀人。然而，不巧的是小麥收割機非常缺，萬隆村一線，隻有一輛收割機，因之，張牢娃自然成了一位走紅人，他白天有人尋，晚上有人找，還有跟在身後不走的，就是希望能排上隊，提早將麥子收回。
是啊！自從有了小麥收割機後，那個傳統的鐮割式收麥方法似乎已成為過去，農業現代化的格局在當今的農村已經展現。小麥收割機的特點是快、便捷，割進機體的是麥稈、麥穗，出來的是小麥顆粒，不用盤場，不用拉運，不用肩扛，一切都很省事。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全村的小麥隻收回了十分之一，加之，白天的日頭曬，夜裏的南風吹，人們心急如焚。怎麽辦？村主任何佳旺派人了，於是，張牢娃領了二組的組長李向軍去了九十裏以外的鄰縣，尋找收割機。還好，張牢娃、李向軍一下車，就發現了，街頭停放著一輛嶄新的，於是，兩人趕了上去。
“師傅，準備到哪裏去？”張牢娃很客氣地問，同時給收割機的機主遞了支煙。
“沒個地方，走到哪兒到哪兒。”機主回答。
“我們那裏的麥全黃了，地畝畝大得很。”張牢娃說。
“你們是哪裏的。”那位機主問。
“吉土縣南寨鄉萬隆村的。”張牢娃回答。
“那個地方我去過，是小麥的豐產區，隻不過是路有些遠，怕是到不了你們那裏的。聽說，路上截機子的人多。另外，收割的價錢也漲了。”機主解釋道。
“一畝地多錢？”牢娃問。
“一天一個價，昨天50元，今天估計就是60元。”機主說。二組的組長李向軍聽後，咋了咋舌，立即向張牢娃暗示，價太高，因為，家裏的那輛機子，收一畝麥才30個元。怎麽辦？還是張牢娃果斷，60元就60元吧！收麥子要緊。於是，他與機主達成了協議，帶上機子開往了返回的路上。
六月上旬的氣候，不算太熱，但當頭的日頭卻也使人難受。這個時候，張牢娃和一組組長坐在了收割機的駕駛室裏，一邊同司機聊著天，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風光。
“一輛收割機多少錢？”張牢娃問機主。
“3萬。”機主回答。
“還要那麽多錢？”一組組長李向軍說道。
“便宜得多了，給往年，還要4萬、5萬呢！多虧了中央的政策好，下達了1號文件，給農機具以銷售補貼，而且數額不小。雖說是3萬，實際上兩萬多一點就拿到手了。”機主回答。
“拿現在這個收割價算，幾年能把成本收回來？”張牢娃繼續問。
“碰個好天氣，一個夏就回來了。你算算，一畝麥平均50元，一天割100畝，就是5000元，割上5天，不就出來了嘛！”機主的賬很清楚，說得張牢娃心裏癢癢的。於是，張牢娃萌生了一個念頭，要購置收割機，要把萬隆村的麥子全包下來，因為，5千多畝麥子啊！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收割機在鄉間大道上行駛著，偶爾也碰見一兩台收割機在地裏運作。忽然，前方的路麵上出現了十幾個村民，他們一字兒排了個長隊，擋在了路上，眼見得機子離他們越來越近，但他們就是不離。此時的張牢娃看傻了眼，示意司機馬上刹車，然而，司機卻有意加快了油門，說時遲，那時快，那些人害怕了，刹那間裂開了一個口子，收割機衝了過去。
大約又行進了半個小時，路麵上橫放了一根約30公分粗的長木頭，擋住了收割機前行的路，收割機隻好停了下來。然而，當司機下車搬動木頭的時候，從路邊閃出來了三個年輕人，他們一見司機就很不禮貌地說道：“你沒見這裏的麥子都落了？還給哪裏開？”
“你這人說話咋能是這樣？”司機生氣地說。
“咋樣？少廢話，給地裏開。”其中一個毛頭小夥子說
“你家的機子？說話咋這樣不講理。”司機譴責那位小夥子。
“不講理咋來，收麥子有啥錯。”一個毛頭小子說話間，就伸手去采了司機的衣服領。
張牢娃見這人來勢洶洶，一下子從駕駛室裏跳了下來，搶上去就給了一拳，把那個小子打了個趔趄，緊接著又是一拳，小夥鼻口流了血。另兩個看見自己的同夥挨了打，幾乎是同時撲了上來，三對一地撕扯了起來。坐在駕駛室內的一組組長李向軍，見勢不妙，慌忙中打了110，並跳下車勸起了架，然而，他們三人哪裏聽得進去，接連向張牢娃身上撲打，幸虧張牢娃體強身壯，加之，一組組長李向軍也上前幫忙，那三人進不了身。忽然，一個小子掏出了匕首，眼見得向張牢娃後背猛刺的時候，機主撈起了攪把，一把過去把匕首打落了三米多遠。這個時候，那三人見張牢娃難以對付，又一齊撲向了機主，待張牢娃趕到跟前時，機主已是鼻青眼腫，此時，這個場麵氣壞了張牢娃，張牢娃一個箭步上去，就撂倒了一個，另外兩個見狀，立時後退了幾步，此時的張牢娃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趁勢衝了上去，又撂倒了一雙，直打得那三人無力還手。後來，“110”來了，張牢娃將事情的經過向警察詳細說了一遍，幹警們表示同情，當著張牢娃和機主的麵，狠狠地批評了那三個攔機者，並指出：“強行攔截收割機是不道德的，堵塞道路是違法的，打人也是違法的，你們知道嗎？”說畢，將那三個小子帶上了警車。
之後，圍觀的一個群眾說，那三個年輕人的目的不純，行為不軌，企圖攔截收割機，當中間人，弄介紹費呢。聽這一說，張牢娃才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幸好，幹警們秉公執法，公正處事，帶走了這幾個人，否則，還不知會生出什麽事端來。
一場驚險就這樣過去了，可是機主挨了打，張牢娃心裏真是過意不去。回到萬隆村後，他首先把機主拉到了村醫療站進行了包紮，然後，又給機主做了頓好菜，讓機主痛痛快快地喝了幾盅。接著，將收割機交給了村主任何佳旺。當然，收割是有次序的，是先盡早熟的麥子用的，而且，不收服務費和介紹費。
經過一周的收割，萬隆村的麥子收完了。緊接著就是晾曬和耕種，幸虧出村路是水泥打的，幾乎一半的麵積成了村民的曬麥場。地裏的墒還好，夜裏下過雨，耕種倒是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