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白咳嗽了幾聲，開口否定我的提議：“可是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需要你去獻祭……”
“這都不是重點，隻要能拿到靈族至寶……”我的話還沒說完，趙月白就打斷了我。
“怎麽會不是重點呢？我們現在在談論的可是讓你去獻祭啊！”
“那不然還能怎麽辦呢？”我轉頭看向陸淩恒。
陸淩恒留著我在他身邊，不就是希望我能替他打開靈族禁地，讓他拿到靈族至寶嗎？
他不是那種會因為要獻祭一個人就心慈手軟的人，所以我本能的看向他，認定他會支持我的決定。
化龍是他畢生的追求，他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棄的！
“一開始，我以為你隻是怕死。”陸淩恒突然說了一句和先前的話題毫無關係的話。
我沒有反應過來他到底想說什麽，所以便隻是愣愣的看著他。
“可是你在有必要的時候，死的卻比誰都果斷……死亡在你眼裏，似乎也隻是一種求生的方式。”
陸淩恒說著，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些什麽，忍不住冷笑出聲。
“一開始，我以為你隻是得知了開門的方法後恐懼自己的死亡，所以才不想我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拿走靈族至寶。”
“可你卻隻是轉了個身，就又開始跳著喊著要去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
“我弄不明白你啊……總是謊話連篇，讓人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陸淩恒歎息著，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我想要做什麽？”我重複著這個問題，突然笑出了聲。“是啊，我想要做什麽啊……”
陸淩恒的問題像是按開了我腦袋裏的某種開關，先前被我小心隱藏起來的情緒在此時如洪水決堤一般爆發出來。
“最開始啊，我隻是想完成任務而已……”
以為自己隻要認認真真的做事，完成了係統丟給我的任務，就可以拿到所謂的獎勵重新投胎、重新活過。
“然後你騙我、471號也騙我……”
我在這個世界掙紮求生，說著一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可最後我得到了什麽？
“從一開始，來到這裏就不是我自己的選擇！而經曆了這麽多事，我卻恍然發現，我根本就不曾活過！我想要做什麽？我的生命都是虛假的，我想要做什麽，很重要嗎？”
事到如今，反而有人開始問起我想要做什麽了？
“471號希望利用我拯救這個世界，而你希望利用我拿到靈族至寶……到了現在你卻來問我想要做什麽？”
“我啊……”我鼻頭一酸，眼裏呼一下就湧進了眼眶。可我並不想掉眼淚，於是努力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過！”
我一股腦的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我完全不在意陸淩恒是不是真的聽得懂我在說什麽。隻是像發泄情緒似的，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陸淩恒果然根本就不明白我的話是什麽意思，他歪著腦袋看我，一臉的茫然：“……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我長大嘴巴，想要將係統、任務、所有的一切都全盤托出。
然而嘴巴張開了，聲音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喉嚨裏發出來。就好像我突然被人掐住了喉管，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我咽了咽唾沫，重新整理了一下話語：“我的意思是說——”
然而到了關鍵的地方我依舊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陸淩恒注意到我的痛苦，伸出手來想檢查一下我的狀態。
我煩躁的揮開他的手臂，自嘲的笑了起來：“你以為我不想說嗎？我是說不出來啊——”
這絕對是係統搞出來的什麽幺蛾子，也許是某種禁製吧，讓宿主無法對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坦白一切。
“我跟你說過的吧，我是天道選中的人……這個天道騙了我……它向我承諾過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止如此……我也隻不過是天道創造出來的虛假的生命……我甚至從未真正的活過……”
我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噴湧而出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所以我決定了，我不會再按照它的指示去做事！”
“它希望我阻止靈族至寶現世，那我便偏要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
我抬起頭來盯著陸淩恒，一字一頓的說道：“去拿靈族至寶吧，你想用它做什麽都可以，我會替你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的……”
“打開靈族禁地之後呢？”陸淩恒似乎生怕我跑掉不回答他的問題似的，猛然抓住我的肩膀。“打開靈族禁地之後，你還能複活嗎？”
“這很重要嗎？你陸淩恒，是那種會因為要多殺一個人，就放棄自己畢生夢想的人嗎？”
陸淩恒沒有說話，但他捏著我肩膀的手卻不自覺的縮緊了。
他舍不得放棄自己的夢想，化龍是他活著的唯一目標，他不可能因為需要我去獻祭就心慈手軟的放棄。
可是他猶豫了……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隻是盯著我，沉默著……
“我反對！怎麽能讓你去獻祭呢？”趙月白根本聽不懂我和陸淩恒在說什麽，但他最少還是明白如果陸淩恒堅持要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那麽我便死定了。“我反對！小陸也反對！沒有人會支持你這麽做的！”
“哈、你反對？”我揮開陸淩恒的手，走到趙月白跟前。“你反對什麽啊？怎麽，你是活的不耐煩了，為了不然我去獻祭，就準備自己去送死？”
“我的生死，是我的命數、我破界下凡本就是違背天命之事。即使我今日死在這裏，也是我的因果報應罷了。斷沒有讓你去送死，來保全我自己的性命的道理！”
我想要嘲諷趙月白，但又明白他說的都是真心話。於是臉上便隻流露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表情，難過也不是、憤怒也不是，隻是古怪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那陸淩恒呢？”陸淩恒一直在發高燒，他的症狀也沒比趙月白好到哪去。“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他嗎？”
“等你和陸淩恒都死了，歸同也總是能找到辦法來魔界抓走我的。到時候我一樣會被獻祭，靈族禁地的大門一樣會被打開啊——”
我說完後，沒有人再回話，屋內陷入了一片異樣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