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好猶豫的……”我囔囔自語。“為什麽這時候反而猶豫起來了?麵對歸同的時候怎麽不猶豫?”

明明就不是他的對手,明明就已經受傷了,為什麽不跑啊!

“若不是你亂來……如今又怎麽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為什麽要回來啊……”

“為什麽不逃跑啊……”

陸淩恒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模棱兩可的說道:“你讓我……考慮一下。”

說完他便轉身出去了,留下我與趙月白在房間內。

“因為……你很重要啊……”趙月白將腦袋緩慢的湊過來,安撫性的拱了拱我。“他回去……是為了救你啊……你又怎麽會,連這麽簡單的事,都看不明白呢?”

“救我?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猜到打開靈族禁地需要我去獻祭了?”

趙月白咳了兩聲,隨後又長長的歎氣:“他愛你啊,婉婉……他愛你,所以才會回去救你,他愛你,所以才不希望你去獻祭……”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趙月白,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他說出口的話。

“哈、愛我?陸淩恒也會明白什麽是愛嗎?”

我用嘲弄的口吻說這話,心底卻已是亂做一團。

什麽叫做陸淩恒愛我?陸淩恒難道真的會因為愛上我,就放棄自己的畢生夢想?

聯想起係統自動分配給我的那個,讓我刷陸淩恒好感度的任務,我心底的不安在慢慢放大……

係統不會無緣無故給我這樣的任務……如果這真的是阻止陸淩恒的關鍵……他不會真的去阻止我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吧?

此時,我的心情就像是被打翻的調料罐一樣,酸甜苦辣全都混在了一起。

我鬧不明白自己到底該作何感想,既痛苦又難受……整個人好像要被撕開兩半,既感到開心,又萬分悲痛。

“為什麽你要把小陸想的那麽壞呢……你明明也是愛著他的不是嗎?”

趙月白再次歎息,仿佛對我們這兩個都不願意實話實說的人充滿諸多無奈。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我不想再聽他胡言亂語,隨便找了個借口便逃一般的跑掉了……

推門出來,小朱就站在門口。

“公主……”她看見我,臉色僵硬的同我打招呼。

魔族的五感敏銳,小朱雖然站在門外但估計把我們的對話早就聽了個七七八八。

我一把推開小朱,徑直走近了我在魔宮的臥房。

當我關上臥房的門,獨自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我終於安耐不住心底幾近崩潰的情緒,無聲抽泣起來。

為什麽啊?

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卻要無端的承受如此之多的苦難?

*****

日光照在我的臉上,讓閉著眼睛的我也仍然感到十分刺眼。

我這是在哪裏?魔界怎麽可能會有日光?

我伸手遮擋在臉前,隔絕了日光的照射,這才慢慢睜開的眼睛。

海浪聲在此時清晰的傳入耳中,伴隨著海鷗的鳴叫,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看上去就像是畫一般美麗。

——啊,這是原來是夢啊。

我一定是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你怎麽又來了啊……”我不耐煩的望向一旁,歸同早早就站在了我的身側。“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怎麽總是能跑到我的夢裏來?”

歸同笑了一聲,不屑一顧的嘲笑我:“這也是我們靈族的能力之一罷了,你這些年又是如何活過的,怎麽會連如此基礎的能力都沒有掌握?”

我翻了個白眼,呈大字型在沙灘上躺下:“你又想怎樣?”

歸同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有些驚訝的感慨道:“我隻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是啊……”我應了一聲,隨後又歎息。“我也沒有想到。”

“我會找到你的。”歸同望著,平靜的重複著自己的話:“無論你在什麽地方,我都會找到你的,不要妄想你可以逃掉,那條長蟲救不了你的。”

我歪過頭,用餘光打量著歸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當歸同被我盯得不自在起來,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我才緩慢的開口回應他方才說過的話:“我知道。”

他對我前後差異過大的反應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而我卻隻是感到厭倦,一揮手,便將自己從夢中抽離了出來。

看起來,入夢的能力我沒掌握,離開夢見的本事倒是用的得心應手。

睜開眼後,我發現自己依舊躺在魔宮的臥房裏。

此時屋內的蠟燭已經完全熄滅了,屋內昏暗不明。隻有夜晚的魔界也讓我無法判斷時間,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是睡了多久。

耳旁突然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讓我猛一下以為自己仍在夢裏。

但仔細聽了聽,才發現這水聲是真實存在的,似乎就在臥房另一邊的窗外。

推開窗戶,我一眼便看到了一個葫蘆型的水潭。陸淩恒的魔宮是依山而建,宮內的建築也隨著山體的起伏高低不一。

我的臥房明顯高於這個水潭,因此我隻是站在窗邊就能看到水潭的全貌。

此時沒有起風,水潭上卻不斷有水紋閃現,很顯然水潭的下麵有什麽東西。

我腦袋空空,什麽也不想做,便那樣愣在窗戶邊盯著水潭發呆。然而水下的東西卻憋不住了,見我一直不走,所幸直接從水底浮了出來。

——浮出來的東西我也很熟悉,它渾身都被堅硬的鱗片包裹著,頸部還生長著可怕的倒刺,看上去既不像蛇,也不像龍,隻是一種古怪的集合體……

陸淩恒在發燒,一定很難受吧……

難受到了它要幻化出原型,鑽到水潭裏降溫的地步。

“你在看什麽呢?”陸淩恒見我一直盯著他看,所幸遊到了水潭邊上。他的原型本就十分巨大,此時他支起身子後,竟然可以把他的腦袋放在我的窗戶沿上。

我沒說話,隻是伸手摸了摸陸淩恒的腦袋。

他有些不適,先是不自然的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便冷靜下來,任由我的手在他的腦袋上竄來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