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471號仍然想要狡辯些什麽。
我看著它這副模樣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明明擁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可你卻沒有任何的同理心和責任感，一旦脫離了規章製度，也不過是時空的機器罷了……”
就算它看上去與人類再相似，卻終究不是真的的人啊……
“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471號見說不過我，所幸不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的再多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管怎麽樣你現在都和我一起被困在這裏，如果我被主係統銷毀你也是絕對活不了的。”
我看了看471號，沒有接話。
它倒也毫不在意，隻是繼續說了下去：“隻有你完成任務，拯救了這個世界，我們才能……”
“我們？”我對471號這個用詞感到有些好笑。“如果我拯救了世界，避免了你被主係統銷毀的命運……然後呢？我又能去哪裏？”
“作為‘燕婉’靈魂的碎片，我離開了係統空間之後還能夠存在嗎？”
“你……”471號答不上來，或者，該說是不敢回答。
“嗬嗬……”我冷笑一聲，對它的反應並不意外。
“難道你就準備什麽都不做了嗎？你這樣下去，真的會把我跟你都害死的！”471號情緒激動，言語中充滿了對我的怨念和死亡的恐懼。
我卻依舊隻是平和的笑了笑：“我從來都沒有活過，又怎麽會害怕死呢？”
不過是虛假的生命，不過是被困在這方寸之地……我完不完成任務，拯不拯救世界，又有什麽區別呢？
“你——”471號指著我，卻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麽好。
我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矗立著的培養罐。“我啊……回顧自己活著的時候，總有一種自己虛度了人生，好像從來沒有真正活過的感覺。”
“現在我明白了……”最終，我將視線落在了那個摔在地上‘殘缺不全’的我身上。“我其實，根本就從未‘活’過……”
我活著的世界是虛幻的係統空間，我存在的本身不過是某人靈魂的碎片……真的我……從開始就不存在。
“你明明答應過我，說一定會幫我拯救這個世界的！”471號不知道該拿我怎麽辦才好，竟然開始道德綁架我。
“不。”我搖了搖頭。“答應你人是‘燕婉’，而不是‘我’。”
“再說了，你是奪走人類靈魂的惡魔嗎？燕婉隻是答應幫你拯救世界，不是把靈魂都賣給你了！你竟然連死人都不放過，魂飛魄散都阻止不了你的壓榨？”
“我管不了這麽多了！”471號大喊大叫，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我已經把所有的克隆體都用來複活你了，我沒有其他機會了……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得替我拯救這個世界！”
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不然呢，你要殺了我嗎？”
“你——”471號再次被我噎住。
它在狹小的實驗室裏來回踱步，十分不安，而我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盯著它看，內心平靜的像一潭不起波瀾的死水。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471號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拍腦瓜，衝我嚷嚷道：“你不是想‘活’嗎？等你完成了任務，我就送你去投胎!這一次你可以真正的活著！”
“聽起來真誘人啊——”
我歎息道。
“可是我不相信你啊！”
——它騙的人還少嗎？
——它以為自己還有什麽可信度嗎？
“等到我完成任務之後，你要是一腳把我踢開……或者幹脆直接殺死我，我又能怎麽辦呢？”我平靜的看著471號，和它的暴躁不安呈相反的兩個極端。“你的保證，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那你想怎麽樣？”471號無可奈何的問道：“我給你寫保證書？”
我卻隻是笑，什麽話都不想說。
471號見我這樣，痛苦的抱著腦袋。如果他有頭發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苦惱的開始拔自己頭發了。
見到他難受，我卻是笑的愈發開心。
隻是與麵上的高興不同，我的身體我的心……在這個密閉的實驗室中，卻覺得如墜冰窟，冷的刺骨……
——什麽啊，到頭來，我竟然連‘活人’都不是啊……
說什麽世界毀滅，說什麽生生死死……這些事情，和我這種連活著都不曾真正活過的東西，有什麽關係呢？
突然間，我便從那些壓得我喘不過氣的未知任務中解脫了出來。
可是，我為什麽一點都不高興呢？
笑啊，給我發自內心的笑啊……
“我才不在乎你是怎麽想的……”471號的理智或許已經完全不見了吧，當它發現自己無論對我說什麽都沒有任何效果時它反而也不在乎自己的言行了。
它一拳打在我旁邊的培養罐上，直接將培養罐擊穿。培養液嘩啦啦的從裏麵流出來，躺在培養罐中的另一個殘缺的‘我’很快便痛苦的大叫起來。
有破碎的玻璃渣劃過我的臉頰，割開我的皮膚後又落在地上。
——好疼啊。
我摸了摸臉頰上的傷口，摸到一片鮮紅。
“看，就算你隻是燕婉的克隆體，但是你依然可以感覺到疼。這裏是我的世界，隻要我想，我可以找出無數中方式折磨你，讓你痛不欲生！”
我沒有說話，471號卻將我的沉默認作了退縮。
“你簡直是敬酒不吃吃罰酒！”471號怒吼著，方形的屏幕腦袋也跟著變成了一片血紅。
實驗室中的燈光在此時也跟著暗淡了下去，471號用一種有些瘋癲的語調繼續說道：“我創造出你就是為了拯救那個世界！你怎麽能違背自己的創造者呢？”
“你存在的意義，就是拯救那個世界，然後讓我繼續活下去啊！”
它大吵大叫，聲音都變了語調，471號此時此刻就像是某種電子世界的怪物一樣，隻是看著它就覺得惡心。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盡量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上去十分平靜:“好啊，我明白了。送我回去那個世界吧……”
“算你識相！”471號並未對我態度的變化感到疑惑，隻是以為自己的威脅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在471號啟動傳送的那個瞬間，我看著它，輕輕勾了勾嘴角。
“你的希望我拯救那個世界來回避你被銷毀的命運？好啊，我就毀滅那個世界，加速你生命的終結。”
——像你這樣失控的係統，從一開始就不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