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我隻剩下最後一條命了？我原本有幾條命？”我說完這句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此時並不在平日裏帶著的那個昏暗的、擺放著一個巨大屏幕的圓頂房間裏。
這裏好像是某種生物實驗室一樣，四周擺放著巨大的培養罐和各種精密的電子儀器。
我正躺在一張行軍**，471號的手邊甚至還放著心髒除顫器。
周圍詭異的環境讓我慢慢緊張了起來，我看著471號一字一頓的問道：“這是哪？”
471號還沒出聲，我突然透過培養罐看到了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
那身影太過熟悉了，甚至我都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直接將她認出來。
我一把推開礙事的471號，起身就往培養罐跟前走。然而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剛一起身就頭暈眼花，接著便連雙腿都跟著一起不聽使喚，軟的像麵條一樣難以支撐住身體。
“宿主！小心啊！”471號見我往前倒，急忙過來拉我。然而他被我推了一把，自己也站的不是很穩。在慌亂之下又來拉快要摔倒的我，結果就是連帶著他一起摔在了培養罐上。
等身高的培養罐被我們撞到，嘩啦一下摔了個粉碎。
躺在裏麵的女人在此時猛然睜開眼睛，她的身軀殘缺，沒有四肢，離開了培養罐的輔助根本無法生存。
她瞪大眼睛痛苦而無助的望著我，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就一翻白眼……再沒了呼吸。
“這是什麽東西……”我已經完全嚇傻了，不是因為她殘缺的身軀……而是因為她那張熟悉的臉……
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這是我嗎？”
我順勢向後望去，隻看見房間更裏麵擺放的培養罐中全都是殘缺不全或是體態畸形的“我”。
“克隆人？你這是在……克隆我？”
我結結巴巴的猜測著，心底已經亂做一團。如果躺在培養罐裏的全都是“我”的克隆人……那麽真正的“我”又在哪裏呢？
——說到底，“我”到底是誰啊？
“你……”良久，471號終於開口說話了。“你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叫什麽嗎？”
“你在說什麽胡話呢，我父母……”我在此時突然愣住，那明明是如此熟悉的，絕不可能忘記的事情，可當我真的被問到的時候又完全答不出來。“我父母的名字……是……”
——是什麽啊？
“我叫做燕婉，生前是個兢兢業業的基層公務員，死了之後便成了地府的基層公務員，我父母的名字是……”
“你活著的時候……又是住在哪裏？”471號不依不饒，繼續問道。
“我家在……”我囔囔的重複著它的話，心底有一個讓我不願意承認的答案慢慢浮出水麵。
“我是誰……不、我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抓住471號，歇斯底裏的嚎叫著。
“你是燕婉……”
471號的話開了個頭，我就迫不及待的接了下去。
“我當然是燕婉！你消除了我的記憶？克隆了我的身體？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係統握緊的雙拳鬆開又握緊，方形腦袋上的表情一會哭一會怒。
它就那樣糾結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喊出了這句話：
“你、你隻是燕婉的靈魂碎片！”
471號說完後就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聳拉著腦袋悶聲解釋道：“燕婉是我綁定的最後一位宿主……她是個好人，一開始和我綁定的時候也曾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她一定會拯救這個世界。”
“可即使是這樣，在她意識到我騙了她，我根本就對自己的任務一無所知的時候她依舊想要和我解除綁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聽到這裏以及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忍不住放聲大笑，直到自己笑的喘不上氣來才慢慢停了下來。
“然後你就清洗了她的記憶，不斷的將她扔回那個仙俠世界，最後害死了她？”我替471號補完了後麵的故事。
“我真的不知道反複進入同一個世界會傷害她的魂魄……最後害的她魂飛魄散……”471號痛苦的抱住腦袋。“我以前也從來沒有像這樣反複讓同一個宿主不停的進入同一個世界……結果她就死了……她怎麽能死呢？她是我唯一的指望了啊……”
係統囔囔自語，陷入回憶。
“我小心翼翼的收集起她的靈魂碎片，試圖複活她，可是卻失敗了……”它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四周的培養罐。“最後我利用她的靈魂碎片創造了全新的‘燕婉’，但是她們都沒有記憶，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去生活。”
“之後，我便編造了虛假的記憶植入‘燕婉’體內，然而……然而最後成功的也就隻有五個人而已……我本來以為我會有五次可以重新來過的機會，可現在……可你卻反複死在那個世界，將這五次機會全部都浪費掉……啊！”
471號的話還沒說完，我便對著他的腦袋狠狠來了一拳。
它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然而我還沒說話，他又繼續委屈了起來。
“我也沒有辦法啊！那個時候，主係統注意到了我的異常，給我安排了檢修。我不斷換宿主的事情本身就是背著主係統做的，我根本不敢讓主係統檢修我！我便往我和主係統中間植入了病毒……但是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讓燕婉和我無法解除綁定。”
471號說的是如此委屈，仿佛它做的事情都是這樣的迫不得己。
“我沒有辦法啊……我隻是想活著而已……我隻好消除了她的記憶，讓她再試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的……”
我看著471號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理卻莫名其妙的冷靜了下來。可能人就是這樣吧，隻要看到另一個比自己更慌張的家夥在，自己就會慢慢變的冷靜。
“我有點明白主係統為什麽要銷毀那些反複失誤的係統了……”我衝471號笑，笑的是如此真誠。“因為如果放任你們活著，你們就隻是會把更多無辜的人帶入地獄罷了……”
“可是我……”
我打斷它沒說完的話：“你瞧，直到現在，你都連一點悔意都沒有。”
“燕婉死了，可你卻連她的靈魂都要壓榨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