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是個好日子,謝玉蘭帶著大批嫁妝進了四皇子府,明明不過是個侍妾,那場麵快趕上貴女出嫁了。
當日,謝玉蘭身著一襲精心定製的嫁衣,雖不及正妃那般鳳冠霞帔,卻也是華美異常,繡工精細。
她的嫁妝隊伍浩浩****,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古玩字畫……應有盡有,其規模之大,奢華之度,確實令人咋舌,以至於不少百姓誤以為是哪位貴女出嫁,紛紛駐足觀看,議論紛紛。
有好事的百姓一路跟隨著看熱鬧,直到到了四皇子府,卻發現四皇子府的大門緊閉,厚重的朱紅色木門仿佛是兩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將府內的世界與外界隔絕開來。
府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更不見半點喜慶的氣氛。門口空****的,連一個紅燈籠都沒有掛,與外麵熱鬧非凡的街道形成了鮮明對比,顯得格外冷清和孤寂。
百姓們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轉為疑惑,再到議論紛紛。
“看這嫁妝的陣仗,我還以為是四皇子娶正妃呢,怎麽連個燈籠都不掛?”
“是啊,這也太奇怪了,難道四皇子府對這位新娘子不重視嗎?”
“聽說隻是個侍妾,能有這等排場已經不錯了,還想怎樣?”
這些話語如同鋒利的刀片,一字一句地割在謝玉蘭的心上。她坐在轎子裏,雖然看不見外麵的情景,但那些議論聲卻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感到又氣又羞,憤怒的是四皇子府對她的輕視和冷漠,羞愧的是自己竟然以侍妾的身份嫁入這樣的門戶。
這裏畢竟是四皇子府,她不能也不敢有任何發作,隻能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帕子,用力到指尖都泛起了白。
最終,謝玉蘭的轎子被悄然引至側門,沒有正式的迎親儀式,沒有賓客的歡聲笑語,隻有幾位侍女和侍從的輕聲細語,以及轎夫們沉穩的步伐聲。在這扇略顯狹窄的側門後,是她即將開始的新生活。
謝玉蘭獨自在房中已坐了大半日,這院子坐落在四皇子府的一角,說是個院子,不過就一個廂房,雖然一應物品俱全,卻是十分的簡陋。
牆壁斑駁,似乎歲月在這裏留下了深深的痕跡;窗欞簡陋,擋不住外麵偶爾傳來的寒風;床榻雖寬,被褥卻略顯單薄,難以抵禦夜晚的涼意。
夜漸深,謝玉蘭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漆黑一片的夜空,戰晏行一直沒有露麵,她氣得將桌上的茶具全拂到了地上,正準備再打砸一番,門卻開了。
一個媽媽走了進來,目光掃過一地狼藉,眉頭微微一皺,“蘭夫人為何如此動怒?”
謝玉蘭聞聲,手中的動作僵在了半空,她緩緩轉過身,目光與那位媽媽相遇,這位媽媽年紀雖不輕,但眼神銳利,舉止間透露出一種久經世事的沉穩與威嚴。
這位是四皇子的管事媽媽孔媽媽,也是四皇子的乳母,在四皇子府的地位是舉足輕重的。她自然是了解謝玉蘭是如何進得四皇子府的,左不過是一個不知廉恥的,殿下也交待了,放在院子裏養著便是了,府裏又不是養不起閑人。
謝玉蘭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憤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隻是覺得有些失落,畢竟今日是我入府的日子,卻……”
孔媽媽淡淡地點了點頭,“蘭夫人,這裏是四皇子府,規矩森嚴,行事需得謹慎。夫人既然已入了府,自當為殿下分憂,殿下事務繁忙,實在難以分身。您若真心為殿下著想,就該學會體諒他的不易,而不是在這裏自怨自艾。”
謝玉蘭的心中如同被針刺了一下,一個下人都如此教訓自己,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感湧上心頭。
但又想到臨出門時,祖母千叮萬囑,到了四皇子府,可千萬不要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了。
於是,她便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媽媽,我並非不知分寸之人,隻是今日情景,難免讓人心生感慨。我雖為侍妾,但也是謝家之女,自幼受父母寵愛,何曾受過如此冷落?”
孔媽媽卻不為所動,漠然地說道,“蘭夫人,四皇子府不同於尋常人家,夫人若真想贏得殿下的心,便需展現您的才情與智慧,而不是將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感傷之上。”
謝玉蘭抿著唇,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帕子,低頭不語。
這時,孔媽媽又喚了一聲,“來人!”
一個小丫鬟應聲走了進來。
“往後你就負責伺候蘭夫人吧。”
“是,孔媽媽。”
“好了,先把這裏收拾妥當,再伺候夫人歇息吧。”
小丫鬟應了一聲,便立刻行動起來,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和散落的物品。
孔媽媽又轉身對著謝玉蘭說道,“蘭夫人,殿下吩咐了,往後,夫人便在此院裏安心住下吧,無事不用出門。”
“什麽?他怎能如此待我?我……我……”謝玉蘭驚訝地問道,“那殿下呢?”
孔媽媽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過是個侍妾,還想擺正妃的譜?便是正妃也是應該以殿下為重的,她竟然還敢質問殿下?
“殿下平日都在前院處理公務,夫人若是無召,萬不可去打擾殿下。”
無事不用出門?也不能去找四皇子,那豈不是將自己關在這院子裏坐牢了?
“殿下不可能這麽對我的,我要見殿下!”謝玉蘭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孔媽媽伸手攔住了她,“夫人,殿下的命令,我們身為下人隻能遵從,您若強行去見殿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你!”謝玉蘭用力推開了孔媽媽,想要衝出門去。
“小翠,伺候夫人歇息吧!”孔媽媽冷冷地說道。
小翠隻得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拉住謝玉蘭,“夫人,還是早些歇息吧,不要與奴婢們為難。”
謝玉蘭被小翠拉住,身子卻還在掙紮,她的眼眶泛紅,“我不服!我要見殿下!他親口說過會善待我,怎麽可以這樣把我關在這裏!”
孔媽媽見狀,也懶得再搭理她了,又從外麵喚了兩個粗使婆子進來,“看好蘭夫人,若是蘭夫人無故離開了院子,一切唯你們是問!”
那兩個粗使婆子一聽,便上前幫著小翠一起按住謝玉蘭,將她拖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