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沈昭覺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輕了許多。

她朝下看去,不知何時,大刀換成了長劍。

握住劍柄的是一雙細嫩白褶的手。

是誰?

她微微側頭,想往後看去。

可劍刃鋒利,她才剛有些細微的動作,脖子上便被劃開了一道細長的口子。

鑽心的疼傳來,她的手撐在宮牆上,沒有再動。

沈昭問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說話。

沈昭隻能看見腳邊朝前飄來的淺紫色裙角。

是個女子。

身後,隱約又有腳步聲傳來。

沒有盔甲相碰的金屬聲,腳步很輕,又是個女子?

這宮牆上可真是熱鬧。

沈昭心想。

良久,終於有人開口。

“昭姐姐?”

沈昭沒動,但心中卻是一沉。

這般稚嫩熱切的聲音,她不用轉頭,便知道是誰。

她試探道,“顧笙?”

顧笙輕輕一笑,歪著頭,湊到沈昭麵前,擔心草草的表露在麵上,眼中卻滿是戲謔。

“哎喲,昭姐姐,你的脖子上都出血了,疼嗎?”

“就是讓她疼!”

她的話音剛落,沈昭身後握著劍的女子便喊了起來。

是趙茉!

竟然都是王府的人......

她忍著疼,微微偏了偏頭。

視線終於捕捉到站在顧笙身後的方知知。

原來是她們三人。

沈昭滿眼失望的看著顧笙,說道,“阿笙,你為什麽,和他們一起?”

顧笙卻是一笑。

她趴在宮牆上,純淨的眼眸中漸漸泛出些野心。

讓人陌生......

她說道,“我為什麽同他們一起,當然是為我顧家謀求一個好前程。”

“在這大燕朝,我顧家隻能是一個末流世家,我哥哥雖是太子少師,可這大燕朝哪有太子,名存實亡,沒有半點權勢。”

“但若是此次成功,那我顧家便是這新朝的開國功臣。”

顧笙扯著嘴角笑著,轉頭,同方知知對了神色。

原來她早便與方知知站在了一處。

方知知是太後安排給王爺的,那方曉便是安排給皇上的。

方家這一對姐妹,都是太後手中的利刃。

而顧笙和趙茉,便是這方知知的刀。

沈昭這時候才幡然醒悟,原來回門那日,門口的那一盆水,並非無心,而是有意。

顧笙故意和她套近乎。

她冷眼瞧上顧笙,又問道,“你做這些,你哥哥知道嗎?”

顧笙嗤笑道,“我哥那個蠢貨......”

她頓了一下,朝著沈昭伸出手。

那雙手握上沈昭的手,緩緩滑動到沈昭那晚手上的燙傷處。

顧笙的手指在那處停留著,她眉目帶笑看著沈昭,手上卻用了力道。

手上不住的傳來痛感,沈昭的身子不禁抖了抖,臉上卻強撐著,看著顧笙。

顧笙終於鬆開手,笑著說道,“我哥哥那個蠢貨,我讓他接近你,策反你,沒想到他自己倒是淪陷了,連公主都不要了,結果呢,落得個什麽下場......”

“滿身是傷啊,現在還在家中躺著呢。”

她眨了眨眼睛,聲音漸漸冷了下來,“昭姐姐,你好手段啊。”

沈昭的手垂在身側,不自覺的握緊。

原來顧蘅早便知道此事,他接近公主是為了籠絡太後,對自己也是半真半假。

幼年時候的畫麵一幀一幀出現在麵前,又緩緩褪了色。

沈昭無奈的笑了笑,心中略感到些淒涼。

原來一切都是虛假的,都是為了利益。

那究竟還有什麽是真的......

方知知向前走了一步,接過趙茉手中的長劍,冷聲道,“她可不是好手段,不然怎麽能籠絡住王爺的心。”

“害我連太後娘娘的吩咐都沒有完成。”

她說著,眼中漸漸帶了狠色。

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