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汪汪汪……”
“啊……”
“這是什麽情況啊!”
天剛剛亮起來,芍藥閣便鬧開了。
銀珠穿好衣衫,打著哈欠走出屋子,正撞見院子不知從哪跑來幾隻凶悍的大狗。
那幾隻黑狗,滿身腱子肉,一口鋒利的獠牙,耳朵高豎,看見銀珠出來,一臉凶相的朝她狂吠。
它們後頭又冒出幾隻雞來。
在狗叫聲的恐嚇下瘋狂的尖叫亂跳。
銀珠隱隱看見敞開的院門口似乎有一條什麽東西在舒張盤起。
銀珠眯起眼,看見那東西吐著信子,似乎是一條大花蛇。
終於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叫聲洪亮又帶著些淒厲,如細絲般傳入院中每個人的耳中。
一瞬間,所有人都被吵醒,丫鬟小廝門草草穿上衣衫,吵吵嚷嚷的走出屋子,院中瞬間沸騰。
人聲此起彼伏。
沈昭本就睡得晚,驀然被尖叫聲吵醒,心中有些煩躁。
她掀開被子,坐起身,有些無奈的捂了捂臉,似乎是不願這一大早就麵對這些瑣事。
可又無法。
她從一旁的架子上取過一件披風披在肩上。
長發隨意搭在身後,走了出去,正見院中雞飛狗跳。
銀珠此時正躲在金竹身後,滿臉驚懼的指著院門口。
沈昭看過去,那花蛇正朝她哈氣,她心頭一冷,嚇了一跳。
這東西她素來是最怕的。
她皺著眉要往後退去。
可還未等她有所動作,餘光瞥見一隻雞從側邊飛撲向她。
雞眼泛白,黃棕色的翅膀上似是沾染著花白的雞糞,帶著濃重的腥味。
沈昭來不及閃躲,一時間僵在原地,認命般的閉上了眼。
沒有意料之中被雞爪砸上的疼痛。
“咚……”
隻聽一個悶聲。
沈昭從手指縫中透出一隻眼來。
隻見那隻雞已被利刃貫穿頭部,落在她的身側。
她素白的裏衣裙角沾上了點點血跡。
沈昭眼中透著震驚,四處張望尋找了一番,想看看這利刃的出處。
最終她的視線停在了一側本在冷冷看戲的合歡身上。
合歡衣衫整齊,連頭發絲都是一絲不苟。
她抿著嘴,麵無表情的站在那,冷靜極了,似是對這院中的慌亂很是不屑。
合歡注意到了沈昭的視線,她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但沒多說什麽。
她慢悠悠的走上前,利落的抽走雞腦袋上的利刃。
又是輕輕一扔,那院門口的花蛇便成了兩節,難看的扭動著,垂死掙紮。
她的臉上帶著笑,緩緩走近那幾隻大黑狗。
一身白衣,如同白無常一般。
那幾隻黑狗倒是頗懂些人情世故,眼瞧著合歡殺伐果斷,早就懂事的不叫了。
此時它們盯著合歡,眼珠心虛的轉溜著,竟透著些許畏懼。
他們扭著脖子,互相看了兩眼,小心翼翼的往後退去。
合歡不知從哪變出一根麻繩,三下五除二的拴在幾隻黑狗的脖子上。
那幾隻黑狗吐著舌頭,竟帶上了諂媚的神態,仿佛剛剛的惡犬不是它們。
麻繩被合歡拴在腰上。
緊接著她又一手一隻,將那些雞都扔到院角。
合歡站在院子門口,插著腰,有些不耐煩的踢了踢大花蛇的屍體。
她仰起頭,看向沈昭,道,“這種好事,應該是趙茉幹的。”
沈昭聽聞,景安王府加上她共有五位側妃,六位夫人。
宋初荷離府後,夫人便隻有五位,這趙茉便是其中之一。
看來這便有人迫不及待了。
她緩過點神來,笑著朝合歡點了點頭,“多謝。”
沈昭心想,她既然要在這景安王府爭出條路來,首要便是這當家主母之權。
府中大小事宜如今是方知知在管,但這主母之位,還未有人坐得。
如今趙茉鬧事,這機會不就送到她手中來了嗎。
她微微勾唇,轉頭看向銀珠。
銀珠正一臉崇拜的看著合歡,眼中放光。
金竹無奈的戳了戳她的胳膊,這才反應過來。
她屁顛屁顛的跑到沈昭身邊,知道沈昭定是有事要交代,她湊過頭去,眼珠子轉溜著,問道,“小姐,有什麽吩咐?”
沈昭也湊過去,低聲說道,“你找人將這些雞烤了,把蛇炒了,然後牽著狗,給趙夫人送去。”
“嗯……”
“再留出一小份,給王爺送去嚐嚐。”
“是!”
銀珠擼起袖子,一臉興奮,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沈昭又抬起頭,笑的狡黠。
她衝合歡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合歡看看身後,沒人。
又看看身後,也是沒人。
她看著沈昭,有些莫名,但還是點了點頭,走上前去。
沈昭身子微微前傾,腰微微彎著,笑著看著合歡,輕聲道,“幫我遞個條子給你們王爺唄。”
交代完這些事,沈昭心情大好。
哼著小曲,拉著唯一得閑的金竹,去房內,換上早就備好的男裝。
二人偷偷摸摸的爬上馬車,朝落月樓去。
王府書房內。
蕭澈看著合歡送來的那張紙,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紙上寫著。
“多謝王爺救我,教我。
為表謝意,今日特意讓府內廚房精心做了兩道菜來給王爺嚐嚐,挑的都是上等食材,希望王爺喜歡。
但王爺金尊玉貴,想來也看不上這些東西,所以妾身還有一謝禮。
若王爺願給我掌家之權,我定好生替王爺打理好這內宅,還王爺一個清淨。
就看王爺是否願意。
若王爺願意,還請今晚芍藥閣一敘。”
紙的最下方,還畫了一隻小兔,兔子旁落字,阿昭。
聽肆看著桌上兩盤烏煙瘴氣的菜。
一盤炒雞還好認些,另一盤一塊一塊黑黑的東西,他實在是看不出這是什麽。
他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實在不能明白,自家王爺在笑什麽。
照以往,這些東西早就該被扔出去了。
他探了探頭,試探性的開口道,“王爺,這些東西,看著也不能吃,我讓人來處理了。”
蕭澈抬頭,目光和煦。
他挑眉道,“聽肆,你是不是沒吃過蛇肉,嚐嚐。”
一雙筷子遞到聽肆麵前。
聽肆抹了一把冷汗接過。
躊躇許久也沒下筷,他一臉委屈的看著蕭澈,“王爺,這,我最怕蛇了,我不敢吃。”
合歡推了他一把,冷聲道,“廢物,蛇都怕。”
“你,你,你……”
聽肆扔下筷子,憤憤然轉過身去。
合歡看他這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噗的笑了一聲。
她揮了揮手。
門口兩名侍衛走了進來,將桌上的東西收了下去。
合歡看向蕭澈,猶豫片刻,道,“王爺,這主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