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崔雪時忽覺不妙,能引得沈闕自呼瘋子,恐他接下來怕是定不打算放了她…

果然,他臉上露出類同無賴的表情,身上穿著與她第一次相見的衣裳,白袍上絞著的金絲似在發光。

他將其丟開時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杯中滿溢的茶“咚咚咚”地傾倒於中央冒著熱氣的溫池裏。

屋內氤氳。

沈闕撥弄著崔雪時的發絲,她難免心跳加速,暗罵一聲無賴狂徒後就心虛的和他錯開眼神。

沈闕不依,偏是逼她正視自己,落吻在她眼皮上,“看著我,認真些。”

認什麽真!!也不想想她究竟是來幹什麽的!突然被拉進來就要行這等事,可知外頭的天還亮著!

崔雪時被他“掰”直了頭,眼睛還是不敢盯著他的雙眸,視線隻好往下移去,卻撞了他腹上溝壑中結實整齊勻稱的腹肌…

崔雪時迅速眨了眨眼,“沈雲歸…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

沈闕扯開嘴角一笑。

十指扣住崔雪時狠狠抵上去,聽著她嘴裏的舒聲,他又鬆開一隻手扶上她的後腰頂起來。

她細膩的皮膚碰到他溫熱手掌時就不忍顫了顫,臉頰緋紅,嘴上直說:“快放了我…外祖母說了讓我去城門接人…”

沈闕不饒,似根本沒聽她的話一般,像一匹狼單單舔舌,接著猛然撬開花瓣弄得她汗流不止,淚水漣漣。

她神經緊繃,死死攥住墊在身下的衾被,求饒般地道:“我快遲了…”

沈闕臉上半笑半怒,語氣裏有在怪她不認真,“何人如此重要?你確定現在的你還走得動道嗎?”

走得動道…嗎??

他何時變得這麽不要臉了!

“沈闕!”崔雪時用手撐著床榻蹭上去重重咬了口他的胸肌,後腦勺又砸在軟枕上,“你倒是自信。”

沈闕因她這話又起了不服之心,一手握住她長而纖細的脖子,動作不停。

瞧她疼到閉眼叫著饒命才放過,“激怒我,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崔雪時這才睜開眼,沈闕拂開她的額頭汗,“罷了,且饒了你,晚上再說吧…我好想你,不想停。”

“半月了,你想我嗎?”

這半月以來,崔雪時有空便練練劍,大多時間都在為尋合適的醫堂而奔波。

有時蕭媞箏還能幫著出出主意,但一天下來她就直喊累,回府閉門再不受崔雪時的邀約。

裴家伯父因事忙早出晚歸,裴懷舟又在半月前就回邵陽備考,裴愔愔留在定州向長神醫求問醫術。

所以崔雪時有時便會去裴家官邸陪著裴家伯母,順道也請教了些醫書上不大懂之處。

多事於身,好像並沒有怎麽空餘的腦子去想沈闕…

但崔雪時實在著急前去城門,隻好說道:“想想想,你先讓我去城門接了人再說行不行?”

“嗯。”沈闕緩緩點了點頭,淺笑起來眼睛微微眯著像月牙。

崔雪時攏好衣衫,但忽然又覺得有什麽不對,她的手頓在衣帶上,露出狐黠表情問:“沈闕,你來攬月樓作甚?”

她倒不是疑他來此消遣,隻是以現在的時辰,他當是該在東宮。

沈闕翻了個身坐起來,“看戲。”

“看什麽…”崔雪時本是跨出腿下去,誰知腿剛觸到地麵就發了軟,下頭伴著酸疼讓她挺不直背。

她一個不穩要摔過去,沈闕直接伸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都說了你走不動道。”

他單手抱著她,一手支出去掀開一側的窗幔,崔雪時本羞澀的表情突然變得震驚起來,隻見窗牖對出去的房間裏是正在飲酒的沈南瑾!

而在沈南瑾對麵的是…崔雪時有些看不清,使勁睜大眼睛探了探頭,沈闕便抱著她走近些。

這看不清還好,一下子看清後,崔雪時嚇得往後一縮,“我的天爺…那是上官序塵??”

他們怎麽攪在一起了?!

這是兩位都被宋鳶騙了的男人一起排排坐,開例會嗎?

隔得太遠,隻能看見他們二人的嘴一張一合,上官序塵掏出了一張畫像,然後沈南瑾突然起身叉腰,上官序塵又氣憤拍桌。

桌上的酒水全都灑了,候在門外的世子府仆丁擔憂裏頭出了事進去查看,隻聞齊齊兩聲:“滾出去!”

“他們這是?”崔雪時問。

沈闕放下窗幔,又把她放在美人榻上,“兵部侍郎真正的女兒盧筱筱回來了,她一個人躺在京城外快一月,死而複生。”

“???”

真正的盧筱筱回來了?崔雪時雖曉得現在的盧筱筱就是宋鳶,但一直都沒得空去拆穿。

沒想到正主親自回來揭露了?

沈闕見她震驚,接著道:“盧筱筱有疾,自小被養在鄉下,因上官家和盧家的娃娃親才在月上旬回京,可誰知盧侍郎誤給女兒吃了她過敏的桂花糕,眼瞧盧筱筱吐血倒地沒了氣息,

盧侍郎覺著無法同上官家交代,就在此焦灼之時,逃出城門的宋鳶出現了,她自願頂替盧筱筱嫁給了上官序塵,成了世子側妃。”

“怎麽樣?這故事可有趣?”沈闕笑笑,蹲下去給她穿鞋。

崔雪時被他挑起了興趣,“然後呢?”

“那日你助陳晚吟和離後,宋鳶怕上官家找她算賬,便以犯了心疾回盧家小住,真正的盧筱筱為了進城同城門守衛說了自己的身份,守衛以為她是假冒世子側妃的細作,於是將她抓入官府。”

沈闕站了起來,挑眉道:“我得知後便做了個好人,將盧筱筱送回盧家,她本要跑,也是我好人做到底,將她送去刑部。”

做好人做到底?隻怕現在的宋鳶正張揚舞爪地妄想著扒了她的皮吧。

畢竟宋鳶也不敢憎惡沈闕,也畢竟她和沈闕如今是京都人人羨之的一對兒。

宋鳶也隻能將錯全怪在崔雪時頭上。

如今宋鳶沒了沈南瑾,也沒了世子側妃的身份,還會因著蓄意謀殺陳晚吟的罪被斬首示眾。

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是宋鳶兩世的報應。

她該去看看,送她一路好走。

崔雪時盯著腳上的鞋,發現不是自己來時穿的那雙,青灰青灰的醜得很。

崔雪時左看右看,什麽無良商販竟賣這麽醜的鞋!

她實在是忍不住抬頭,問沈闕:“沈太師,這醜鞋哪裏買的?”

沈闕回過頭,臉上也變得和這雙鞋一樣灰,冷冷的:“沈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