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崔雪時後悔死了,幹嘛這麽這麽心直口快!

沈闕這個人怕是最受不了她的嫌棄,上次給他耳鐺,要不是她解釋得快,他可不就差些丟了?

“我很喜歡,凡經沈太師之手我都喜歡!這個料子穿起來當真是舒服極了!”

崔雪時忙站起來轉了個圈,一下子就崴了腳,沈闕真是氣不是笑不是,薅起帷帽戴在她頭上就抱下了樓。

崔雪時趁機吻上他的側臉,“當真是喜歡的。”

沈闕笑笑不語,還是折回去低下腰拾起她原本那雙赤紋鞋履。

下樓時沒走攬月樓最前頭的門出去,而是徑直去了後偏門。

沈闕黑玄馬車停著的地方沒什麽人,隻看青峯和慈禪守在馬車兩旁。

瞧沈闕抱著崔雪時而來,萬分懂事避著二人轉過身子,青峯努著嘴用手肘撞了一下慈禪。

慈禪皺眉閃到一邊,跳上前門駕車。

馬車平平穩穩地拐彎離開這條道,朝北城門方向去。

沈闕在馬車上終是脫了崔雪時的鞋,重給她換了,“何處城門,我送你去,老夫人的病可還好?方才就問你要接的是什麽人?”

崔雪時搶過沈闕拿在手裏的鞋,寶貝地抱在懷裏,一一回:“北城門。”

“外祖母的病是心火旺,心裏氣急,裴伯母來看了多次,沈太師你也尋了不少太醫來瞧,幾日雖不見醒,但氣色好了許多,氣息也勻了。”

外祖母就這麽幾日病了,宣玉也幾日不著家,天天在外頭廝混,和前世並無兩樣。

就算自己父親母親都死了,他也不太在意,甚至在回京時還惦記著這京都宣府裏那些宣德泉後院的小妾。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怎麽就養成了這副德行?

羅淑嫻教彎的根怎麽都掰不直,崔雪時找了幾日到今日才在攬月樓裏逮住宣玉。

想起來她都要氣出毛病,何提外祖母呢?

崔雪時忍不住歎氣,“今日去接的便是長家神醫,一來為外祖母看病,二來在我醫堂裏坐坐堂。”

沈闕拿出糕點盒,四盒拿出來展開都是不一樣的點心,接著眼神示意她拿,“位置可找好了?”

崔雪時搖頭,拿了千層糕,“尋不好,所以想請長家人來了再看看。”

沈闕淡淡提起,“我有個鋪麵在南城緊挨桐楊道那處,此地熱鬧人也密集,若是開醫堂做生意是為求人多,你可拿去。”

“若是求給病人安靜治病,便於病人修養,我在北城也有個鋪麵,大小應當是合適的。”

崔雪時拿起千層糕的手頓住,震驚地扭頭看他,“沈太師在京都怎有地段這般好的鋪麵??”

他不就是個太子太師嗎?不是才回京都一個月嗎?前段時間不是有官無實職,沒多少俸祿嗎?

怎突然冒出兩個黃金鋪子?要知道南北兩麵的各家商鋪是多少人爭著搶著的?

許多人添銀子都租不到,沈闕有鋪麵就算了,竟然還空著?

“酒樓收成好。”

“什麽酒樓?”

“玉鶴樓。”

“玉鶴樓??!”崔雪時快將吃進去的千層糕噴出來,被眾人猜測是天家產業的酒樓竟然是沈闕的?

到底要震驚她多少次?

“沈太師財不外露。”

沈闕:“等你嫁過來,我手裏的便都是你的。”

“小女子吃不下。”崔雪時瘋狂擺手,再怎麽那都是沈闕可以拚下來的真金白銀,二人成親怎就都是她的了?

她有些不自在,是因前世沈南瑾並未這樣待她。

甭說前先是沈家沒多少銀子,後頭沈南瑾即便升官發財,得了田產商鋪的租金都是一半交給了孟氏,一半拿去為宋鳶買首飾。

她一分得不到不說,沈南瑾還總是叫她支些嫁妝給他,天曉得夫家用妻子嫁妝是多不光彩的事。

可沈南瑾用著卻喜滋滋得很,反正外頭都說他是靠崔家人脈領官封職的,不如一靠到底。

崔雪時心底冷笑,但麵對沈闕是暖暖的笑意,“我不隻是開醫堂,要真租了你南北的鋪子,我怕惹麻煩。”

沈闕不滿地叩了叩桌,“崔雪時,你是與我多見外?到此地步,還談何租?我是你的,我的東西自也是你的,你要便拿去。”

“你何時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對你的好?”

他巴不得將天下所有都送給崔雪時,兩個鋪麵都拿去又有何妨?

要是她要州郡,他也可以立馬去奪,隻要她開口。

可她卻學不會對沈闕開口,似乎還是不敢對他提要求,就像在沈家相隔五年見麵,她也是那樣怯怯的像隻小貓。

心安理得…接受對她的好?

崔雪時難能理解這句話,她難道沒接受嗎?

但在沈闕凶悍的眼神下,她隻能說:“好,我的沈太師。”

“先生,北城門到了,不過城門外好像有個馬車堵上了後頭的路。”

“怕是長家被攔住了,沈太師,我先去看看。”崔雪時趕緊放下千層糕要衝出去,誰料沈闕一伸手就將她勾了回來。

“急什麽?莫動,歇歇你的腿,晚上接著軟。”沈闕一把摟她在懷裏。

崔雪時感覺自己全身都紅了,扯了扯嘴角,“你在說什麽…”

沈闕平靜:“虎狼之詞。”

“你也知道!”崔雪時羞澀。

沈闕也隻是逗逗他,實則是他聽聞崔雪時在定州與那位長家大公子有段接觸,好似還是那什麽救命恩德。

他可不想送走了一個裴懷舟,又來了個長公子,渾是要惦記著上演一場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沈闕彎著身子跨了出去,站在馬車下了才道:“安心等著,我去。”

啊?長神醫來給她外祖母看病,沈闕去接恐怕不太好吧。

但她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些腰酸,要是這樣站在去長家長輩麵前也是失禮。

她撩開帷幔看著沈闕和慈禪走了過去。

城門守衛一臉凶相:“我說了,今日北城門不可進出馬車,你們要進去隻能走南城門。”

“這是你定的規矩?”長家馬車前的男子問。

“放肆!這是戶部的規矩!”

“誰的規矩?”

原本凶神惡煞的一群守衛聽到這聲音後紛紛轉過頭去,一看嚇了一跳!

沈闕長身玉立,一襲白金長袍隨風輕輕擺動著,表情是溫和清潤的,但他眼角眉梢都是不易察覺不耐煩的!

最前頭的最後一個轉頭,煩躁地回了一聲戶部後,看清沈闕臉就直溜地跪了下去,“部、部…不是,下官拜見沈太師!您這是要出城嗎?下官這就清道給您讓路!”

沈闕輕哼,“不是不可進出馬車?”

原本凶神惡煞的城門守衛立馬像吃了黃連,他是看馬車上的這些人都是外鄉來的,所以想耍一耍京都守衛的威風…

才故意為難,眼下哪有膽子回答沈闕問的話?

沈闕溫名在外,再者於醫者麵前不殺生,眼下嘴角揚起,露出個極為謙和的笑容,“脫了你的官服,去外鄉掛職吧。”

笑意像是一把溫柔刀,刀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