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再靠近一點點兒…”攝影師將頭埋進黑布裏,大聲說道。

鏡頭麵前,鍾樾與白鷺分別向對方坐近,直到手臂碰手臂。

這還是鍾樾第一次拍照。

當然是白鷺的主意,白鷺提出想在兩人正式交往這天,留下點兒紀念。

同性間領證結婚在這個時代是不被允許的,因此隻能一塊兒留個影。

“很好!二位可以笑一笑!”攝影師提示道。

鍾樾隻覺得對著一個巨大的機器笑起來很奇怪,白鷺則大方地笑了起來。

隻見強光在眼前一閃,畫麵被就此定格,攝像師的腦袋鑽了出來:“好了,照片一周後可以取。”

“謝謝老板。”白鷺笑道。

出照相館時,鍾樾又被白鷺牽起了手。

他們今天穿一身相似的淺白色七分袖襯衫,配上黑色長袴,白鷺將其稱之為“情侶裝”。

兩人就這麽牽手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

這時迎麵走來幾個西式打扮的紈絝,年齡與白鷺相仿,有說有笑。

鍾樾注意到白鷺有意識地將視線與他們錯開,顯然與他們是舊相識。

但對方還是注意到了白鷺,領頭那位將頭發全部梳上去的紈絝道:“喲,這不是白公子嘛,你在這兒做什麽呢?”

他說著,視線移向鍾樾與白鷺牽在一起的手上,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譏諷。

“劉文達。”白鷺勉強打了個招呼。

“他是你相好啊?”劉文達笑起來,看向鍾樾,又看回白鷺:“沒看出來你好這一口啊,男人跟男人談戀愛,你們誰…你做女人啊?”

此言一出,幾名紈絝即刻笑了起來,用看獵奇事物的眼神看著白鷺。

對方話裏的暗示意味明顯,白鷺生了氣,臉卻微微紅了起來。

“我和他,都是男人。”鍾樾開口道。

在他眼裏,對麵這幾個凡人就是一群小孩兒,但他們嘲弄的眼神讓他感到不悅。

“這哪兒可能?”其中一個紈絝說,“男人跟男人…怎麽那個啊?”

“這和你們沒有關係。”白鷺定了定神,氣勢就上來了,故意眯了眯眼道:“你們沒聽說傳聞嗎?”

“什麽傳聞?”幾個紈絝愣了一愣。

“我是妖怪。”白鷺一步走到劉文達麵前,大聲道:“我是一把頂天立地的寶劍,我會吃人!”

白鷺目光掃過他們幾個,一副“怕了吧”的模樣。

鍾樾心裏則有不詳的預感。

果然,對麵幾人隻安靜數秒,仿佛被喝住,隨後又大笑出聲來,直接把白鷺笑了一臉懵。

“噢,真的嗎?你是一把劍,一個…一個劍人!”劉文達笑得站都要站不穩了。

幾人紛紛嘲笑白鷺為“小劍人”,白鷺頓時氣急,如若不是鍾樾拉著,他都想當麵變成劍給他們看看。

“大家都是讀過書的人,誰還會信這種傳聞啊。”一個紈絝說,“懂不懂什麽是科學?世界上沒有牛鬼蛇神,隻有裝神弄鬼的人!”

“女人,他是個裝神弄鬼的女劍人。”另一個紈絝訂正道,幾人又一次笑作一氣。

白鷺離開白家的消息,他們自然是都聽說了,以前同是公子哥是好朋友,現在他們可瞧不起他。

鍾樾的眉深深地皺了起來,想將白鷺拉走,白鷺卻腳底生釘,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我是個男人。”白鷺一字一字道。

“你想怎麽證明?”劉文達看著他,“就你那坐輪椅的身子,還想和我們比試?”

白鷺拉著鍾樾的手,揚言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們選項目,我一定奉陪到底。”

鍾樾忍著唇邊的笑意,看來這劍被修好以後,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大顯身手了。

-

半個時辰以後,鍾樾看著眼前穿一身騎馬服的白鷺。

“沒問題嗎?”鍾樾問。

“沒問題,你就看我的吧。”白鷺自信滿滿道。

幾個紈絝提出要比賽騎馬,論騎術這是鍾樾的強項,但鍾樾知道這會兒如果自己出手,白鷺就不好證明自己,於是便由他去了。

鍾樾不參與比賽,站在場邊觀看,幾名紈絝已經牽好各自的馬,等待白鷺的到來。

騎馬是有錢人熱衷的娛樂項目,他們都是騎馬場的常客,個個身著裁剪合適的騎馬服。

鍾樾的目光隻注視著白鷺一個人。

白鷺一身傷好了以後,在陽光下行走時身姿挺拔,白襯衫外的黑馬甲緊束,將他的腰身襯得極細。

鍾樾略微眯了眯眼,這劍換上這一身,實在很養眼。

白鷺到達自己的棕色駿馬麵前,伸手摸了摸馬的鬃毛,低聲對馬說了句“你好”。

紈絝們還算公平,給每個人配備的都是品級相同的馬,白鷺朝他們一揮手,幾人便各自翻身上馬。

白鷺長腿一伸,皮靴蹬在腳踏上,十分利落地上了馬。

鍾樾總算放心下來,他原本還擔心這劍沒騎過馬。

出發前,白鷺朝他看來,雖然距離很遠,但鍾樾還是讀懂了白鷺眼神中的意思。

他的寶劍想讓他看看,自己有多帥多強大。

伴隨一聲槍響,眾人策馬沿著場地前行,沙石地一瞬間塵土飛揚。

白鷺戴皮手套的手緊持韁繩,以腿夾馬肚促馬疾奔,他一騎當先,跑在幾個紈絝前麵。

身後幾個紈絝自然不肯認輸,奮起直追,但無論如何,白鷺都始終超出他們一步,仿佛成了他們的首領。

而在這個過程裏,白鷺時常分出目光回頭看鍾樾的身影,看他有沒有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他們一個隨馬上下奔騰,一個靜立於原地,彼此間距離越拉越遠,視線卻隔空相遇。

白鷺迎風笑起來,朝這邊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卷發被吹得一團亂。

鍾樾心跳搶了一拍。

幾個紈絝拍馬也追不上,呆愣愣地被秀了一臉。

“可惡!”劉文達怒吼一聲,竟然韁繩一勒,迫使駿馬偏離原來的路線。

他策馬橫穿場地中間的草場而來,白鷺即刻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怒喝一聲策馬追來。

劉文達是衝著鍾樾來的,他比不過白鷺,竟然想拿鍾樾出氣。

鍾樾眼看著他靠近,避也不避。

駿馬疾馳,劉文達眼裏含著猙獰的笑意,在鍾樾眼中仿佛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巨童,正做著自以為了不起的事情。

隻要鍾樾想,他完全可以在這小孩兒衝過來時,一手擒住他的脖頸,讓他哭爹喊娘地在半空中掙紮。

但他注意到了同時向他奔來的白鷺。

“鍾樾!”白鷺大喊,趕在劉文達撞上鍾樾之前,鬆開韁繩,縱身向鍾樾撲來。

能趕上。

鍾樾隻差那麽一點兒就要被撞上,但即刻被白鷺撲了個滿懷。

他順勢摟住白鷺的腰,兩人在草地上滾了幾道才停下來,白鷺在上,鍾樾在下。

鍾樾實在忍不住,他從來都沒有這麽開心的感覺,竟然開懷地笑了起來。

白鷺心都快跳嗓子眼了,死死抱著鍾樾:“為什麽不躲?你是故意的嗎?你笑什麽,拿我尋開心嗎?”

問完他就愣了,他還是頭一回看鍾樾像這樣笑。

鍾樾好半晌才笑完了,胡**著白鷺的那頭卷發,白鷺穿的白襯衫都汗濕了,身上散發出好聞的味道。

兩人這麽一抱,此刻都不想管別人,隻想好好親親對方。

白鷺拉著鍾樾起來,用看小弟的眼神看了幾個紈絝一眼,這會兒沒人敢說什麽。

跑馬場的員工吹著哨子趕來,劉文達的舉動屬於惡意傷人,破壞了這兒的規矩。

鍾樾目的達到了,自然懶得管這群小孩兒,牽著白鷺去換衣服。

更衣室裏,白鷺剛脫下黑馬甲和一隻皮手套,就被鍾樾推進了單間裏,鎖上門。

夏天天氣極為炎熱,單間裏空氣不太流通,鍾樾邊吻白鷺,就能感覺到白鷺邊出汗。

轉眼白襯衫就濕透了,透出內裏肌膚的形狀與顏色。

因為熱,白鷺的臉頰紅得厲害,在親吻中輕輕喘著氣。

鍾樾是第一次覺得,白鷺看上去如此誘人,好看得讓他過分心動。

逐漸親吻已經不能滿足他,鍾樾讓他扶住自己,顧自行動起來。

白鷺明白他要做什麽,在親吻中含糊道:“一起…”

鍾樾知道現在不太合適,他們急切地渴望著親吻,但如果要支撐到回家去,他們兩個都會爆炸的。

兩人稍微靠近了一點兒,彼此互相頭碰頭,大概是汗水還是什麽,總之接觸到的地方全都濕漉漉的。

“我來就好。”鍾樾說。

“樾樾,你手好大…”白鷺低頭看著他的手,又抬頭繼續和他接吻。

鍾樾越吻越激烈,白鷺則越吻越無力,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了親吻裏,隻有喉嚨發出一些類似嗚咽的聲音。

白鷺雙手分別抓在鍾樾雙肩上,被親得直出眼淚,最後頭越來越低,直到埋在了鍾樾的胸口,身體疾風驟雨般劇烈地抖動著,像曆經了一場嚴寒。

最終,白鷺停下了顫抖,鍾樾穩穩當當地托住他。

“我忍住了…沒有喊。”白鷺幽怨地嘟嚷著。

“真棒。”鍾樾親了親他汗濕的側臉,心裏滿意極了。

兩人抱著彼此,鍾樾取了紙擦拭白鷺汗濕的腹部,聽著白鷺吸了吸鼻子。

“樾樾。”白鷺小聲說,“你喜歡我什麽?”

鍾樾笑了,隨口道:“喜歡你漂亮。”

白鷺眼裏的光卻在這時暗了暗,沒再說話了。

鍾樾沒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看著白鷺白皙好看的腹部,嘴邊含笑稱讚道:“我的大寶劍,哪兒哪兒都漂亮。”

白家宅邸大門前,門衛攔下一名來曆不明的男子:“幹什麽的?”

“我是受人所托,給白夫人送信來的。”男子恭敬道。

“什麽信?怎不是郵差來送?”門衛疑道。

“事情緊急,等不及郵差派信,我正巧路過此地,便托我送來了。”男子解釋道。

門衛接過信,自然不敢拆開看,見對方說得有眉有眼,怕真是急事。

既然是夫人的事情,那當然不敢怠慢。

“麻煩將信送到夫人手裏。”男子壓了壓帽沿,“我這就該走了。”

見男子離開,門衛將信交給園丁,讓人一路給白夫人送去。

白夫人此時正坐在屋裏,神情懨懨地翻看著白鷺送給她的禮物——全是白鷺以前出去玩給她帶的,零零碎碎寶貝地裝在一個胡桃木箱子裏。

小白貓正睡在角落一張軟墊上,自從白鷺走了,夫人就將他養在房間裏。

房門被敲響,小青拿著信進來。

白夫人仿佛心裏早有感應,毫不猶豫地拆了信,剛讀了第一句眼裏就有了淚光。

自己孩子的字跡,她當然認得!

“白鷺”字兒寫得歪歪扭扭,告訴她自己沒了錢,饑寒交迫。

白夫人讀得心都快碎了,沒注意到旁邊的小白貓,正一蹦一蹦地讀信的內容。

在信的末尾,“白鷺”留下了一串地址。

小白貓喵嗷一聲炸了毛,衝到白夫人麵前去搶信:千萬別去!那是騙局!

*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回來了QAQ

前陣子有點寫作倦怠期,現在已經調整好啦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看,故事漸漸進入收尾狀態啦

-感謝在2021-06-19 06:33:48~2021-06-29 04:04: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仲春光108瓶;Hinny斯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