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老人忍不住抬起手來,擦了擦眼淚,慕聖雖然早已猜到阿蓮死了,但沒想到是這般情況,不禁眼角裏也有些濕潤。
阿虎知道妹妹是因為自己而去世的,雖然還是很愛自己的媳婦文家姑娘,但內心也不免悲傷,加上生活的重擔相壓,內外都是債務,在四十多歲也就因為操勞過度,生了癆病抑鬱而終。
阿虎一家的後人就又重複著祖輩的工作,如此周而複始似乎是凡人逃不脫的命運。聽完老者的介紹,慕聖長歎一聲,沒想到阿蓮終於還是沒有擺脫命運的羈絆,將自己的生命困在了凡人村裏。
說完之後良久無語,慕聖思緒萬千,從阿蓮和阿虎想到自己在神州的舅舅。舅媽他們,難道凡人隻能過這樣的生活嗎?自己的弟弟和表弟表妹們現在如何呢?原本古井無波的道心,霎時間起了波瀾。
想了想慕聖從儲物袋中確出些財物道:“念在我和你家先祖有些交情的份上,這些財物就送給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夠過的好些。”
老者推辭不敢接受,慕聖再三推讓,這才收下,慕聖想了想又道:“家裏可有筆墨紙硯。”
老者點了點頭道:“有,隻是粗鄙了些。”
“無妨,你拿來就是,不過要多準備些。”慕聖揮了揮手,表示並不介意。
年青的漢子聽了忙去裏屋翻找,沒一會就將筆墨紙硯拿了出來,慕聖一看,確實如老者所說這些東西都不太好,筆是用的有些禿了,拿來的紙也有些發貨,硯台是陶土燒製的陶硯,那塊墨也隻有板塊。
老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平時家裏也不怎麽寫字,隻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寫些對聯,所以這些東西就……。”
慕聖輕歎口氣道:“也難為你了,這麽大一家子要養,想學點知識也不容易,家裏都有誰會讀書寫字啊?”
老者尷尬的說道:“說起來隻有我們家的男丁讀了些書,學了些文字,女孩子們怕是就認識幾個字吧。”
慕聖了然,為了家族發展老者能讓家裏的男丁去學些文化已屬不易,女孩子家裏輕視些,在他們看來也屬當然,難怪阿蓮想要跳出這個怪圈,不過終不可得。鋪好了筆墨紙硯,慕聖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那本《天工開物》慕聖早已爛熟於心,此刻寫來下筆飛快,不一會就寫好了一頁,年青的男子好奇的湊上前去一看。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看懂,不由皺眉道:“仙長你這寫的什麽啊?好深奧的樣子,我怎麽一句都看不懂。”
老者急忙一旁斥道:“小虎,不得胡鬧,沒見仙長在忙嗎?”
這小虎是老者的孫子,也有十七八歲了,長的虎頭虎腦的頗有些像當年的阿虎。慕聖笑道:“沒事,沒有打擾到我,正是要讓他看呢。”說著又扭頭對小虎道:“這個你看不懂正常,這是以前的古書,我給你翻譯成現代的語言你看看。”說著刷刷刷的又寫了一篇。
慕聖邊寫小虎邊看,一頁寫完後,小虎驚喜的說道:“原來仙長你寫的都是農具啊?這可太好了,有了你的書,我都可以照著自己做了。”
老者一聽也來了興趣,脖子伸長看了過來,但嘴上卻道:“胡鬧,那是仙長畫的法寶,哪裏是咱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打造的。”
“不是的,爺爺,這真是普通的農具,隻是更加精巧些。”小虎急了。
慕聖笑道:“小虎說的沒錯,這就是普通的農家工具。”原來慕聖並沒有從第一頁開始寫,為了引起他們的興趣,便先挑凡人農家最需要的農具先行勾畫了出來。
“哦,是嗎?”老者臉上也露出好奇的神色,看得更仔細了些。
慕聖不再理會他們,筆走龍蛇飛快的紙上寫著畫著,隨著紙張的流逝,墨也越用越少,小虎已經主動在一旁研起了墨來,一邊研磨,一邊驚歎道:“哎呀,這是自動水車,這是自動脫粒機,這是……”
不光是小虎就連老者臉上都滿是驚奇之色,饒是慕聖寫得飛快,還是花了足足一天的時間才將這本《天工開物》謄寫完畢,慕聖滿意的放下筆,這筆在寫完最後一個字時,業已徹底報廢了。
“除了錢物,這本書算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吧。”慕聖指了指堆積起來的紙張道:“當時我答應你們的先祖,要幫他們改變命運,沒能做到,現在希望這本書能幫助到你們。”
老者忙領著兒孫跪下,磕頭謝道:“多謝仙長賜書,多謝仙長賜書。”
慕聖微微笑道:“罷了,你們也不用謝我,這原本是我答應你們先祖的事情。此間事了就此別過。”說完也不待他們再說什麽,施展隱身遁法憑空消失而去。
慕聖離開村莊後又過了一段距離,這才從土中浮現出來,一時間百感交集,雖然給阿虎和阿蓮的後人施以財物和書籍,讓心裏麵好受了些,那顆大巫之心似乎又融化了點,越發的與身體切合了。但想起自己的家人來,不免更加惆悵,慕聖打算在見了南宮玉環後,看是否能想辦法回趟神州,雖然百年過去,但這思念卻像是更加的深切了。
慕聖忽然覺得心中一動,沉心靜氣細一推究,原來是放飛到京畿城的傳音紙鶴被人毀了,慕聖眉頭一皺,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幹脆加快了速度往京畿城飛去。
從北郭村到京畿城禦器飛行的話,並沒有太遠,一天的功夫就到了,慕聖遠遠的就看見了京畿城雄渾的城牆和恢弘的建築,不一樣的是整個城池都罩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裏,慕聖不知道這罩子是原來就有,隻是因為當時眼睛未吃螢火芝蘭果的緣故看不見,還是說確實是後麵加上去的透明罩。不過在看見有傳音紙鶴飛到透明罩上被燒毀後,慕聖就沒白這個透明罩是後麵加上去的了。
慕聖從空中降落,收了燒火棍,從儲物戒中取出京畿城的令牌,掛在腰間,安步當車的往京畿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