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蘭深施一禮道:“春華宮外,臣妾當施君臣之禮,春華宮內,臣妾自然會以家禮對待。”
帝君笑道:“蘭妃倒是懂得禮儀之人。”說著從禦輦上下來,攜著南宮玉蘭一起步入宮中。
早有宮女和太監在前方開道,一行人迤邐著走向了正殿。待帝君在大殿正中坐下後,南宮玉蘭拍了拍手,身邊的侍女立刻彈奏起由八隻玉板作成的璈,又有侍女吹起雲和笙,讓太監敲起聲震天廷的鑼,讓婢女吹起動人心魄的竿簧,讓黃門敲擊特製成麟、鳳、龜、龍、虎形的石片,讓小太監們敲擊由湘陰山石製成的磬,讓宮女奏出美妙的音律。這些樂器奏出的音樂聲震九天,音調清朗動聽。南宮玉蘭又選宮中唱得好的宮女,唱起了步虛詞,那步虛詞共有十首,殿中宮女唱的是前三首。
眾仙仰靈範,肅駕朝帝君。金景相照曜,逶迤升太空。
七玄已高飛,火煉生珠宮。餘慶逮天壤,平和王道融。
八威清遊氣,十絕舞祥風。使我躋陽源,其來自陰功。
逍遙太霞上,真鑒靡不通。
這第一首詞就是誇耀帝君的,說帝君不光是百國來賀,就連天上仙人都要來朝賀帝君,此詩由眾樂工奏出,美人唱來,帝君甚是受用,臉上掛滿笑意,歌姬再次開口唱道。
稟化凝正氣,鍊形為真仙。忘心符元宗,返本吋自然。
帝一集絳宮,流光出丹玄。無英與桃君,朗詠長生篇。
六府煥明霞,百關羅紫煙。颱車涉寥廓,靡靡乘景遷。
不覺雲路遠,斯須遊萬天。
這首詩同樣是誇帝君的,說帝君功參造化,長生不老,成為真仙,歌姬嗓音妙曼,唱得是婉轉動聽。第二首唱完,歌姬接著往下唱道
爰從太微上,肆覲帝皇尊。騰我八景輿,威遲入天門。
既登玉晨庭,肅肅仰紫軒。敢問龍漢末,如何闢乾坤。
怡然報雲傲,告我希微言。幸聞至精理,方見造化源。
這歌同樣誇耀道,帝君若非要治理萬民,早就挾著天子之威進入天門了,不過即使如此,在帝君這裏也能有幸聽聞至精的道理。眾人不知是聽得陶醉還是有意為之,都紛紛跟著曲調打起節拍,唱和起來。
歌姬正要往下繼續,卻見帝君揮了揮手讓其停了下來,南宮玉蘭疑惑的問道:“帝君是覺得我這宮中歌姬唱的不好聽嗎?”
南宮玉蘭此話一出,嚇得殿下歌姬臉色煞白,身子都微微發起抖來,帝君搖了搖頭道:“你這宮中歌姬唱功自然是沒得說的,隻是這些歌功頌德的歌曲,我聽也是聽膩了,就沒有些新的曲子嗎?”
“新的曲子?”南宮玉蘭側頭想了起來。
帝君道:“你那從妹南宮玉環從神州過來,難道沒有教過你們宮中之人些什麽新鮮歌舞嗎?我可是知道,之前她在京畿外城教坊之中教舞,可是頗為出名啊!”
南宮玉蘭聽了心內一驚,但見帝君臉上笑意滿滿,又不像是怪罪的樣子,嗔道:“這麽說,帝君對我這妹妹不放心,還專門派人去打探過她啊?”
“你的妹妹我有什麽不放心?我隻是覺得你那妹妹有趣,這才派人打探了一下。”帝君笑道。
“哦,是嘛,那我再不安排些新鮮歌曲,帝君怕是就要不滿意了。”南宮玉蘭粲然一笑,拍了拍手道:“來人啊,馬上安排新歌新舞。”
“喏。”下麵眾宮人應了,忙去準備不提。
南宮玉蘭嫣然笑道:“我家玉環慢慢教的舞蹈,都是市井間俚俗舞弄,粗鄙不堪,看來雖然好笑,卻也不怎麽雅觀,表演起來怕是有汙聖聽,還望陛下恕罪。”
“唉,蘭妃所言差異,陽春白雪、下裏巴人,都是天下有情眾生,何來厚此薄彼之說,蘭妃盡管派人演來就是,但演無妨。”帝君揮了揮手淡然一笑。
“好,那這便派人給帝君演來。”南宮玉蘭拍了拍手,一眾舞者從殿下帷幔內舞了出來。
先頭舞者卻是一少婦模樣的美婦,衣飾散亂,發髻蓬鬆,徐步入場行歌,每一疊,旁人齊聲和唱道:“踏謠和來,踏謠娘苦和來。”那婦人口中嗚嗚咽咽的悲苦出聲。
帝君不解堂下這是演的哪出,便將目光望向南宮玉蘭,南宮玉蘭輕啟朱唇張開貝齒,道:“此舞名叫踏謠娘,是一出苦戲,聽玉環妹妹說是神州有個叫蘇鼻的人,並沒有進仕,卻愛自號郎中,平時嗜飲酒,每喝酒必醉,每醉必毆打其妻,其妻悲苦,告知於鄰裏。鄰裏便將此編成歌謠和舞蹈傳唱,每當蘇鼻回來,便作毆鬥之狀以為笑樂。後來人雖故去,此舞蹈卻傳了下來,這舞蹈且步且歌,故謂之踏謠。以其稱冤,故言苦戲。”
帝君聽南宮玉蘭這麽一說,這才明白了踏謠娘舞蹈之意,再看殿下眾舞者,跳的是惟妙惟肖,將丈夫醉酒,妻子挨打受辱之態,眾街坊鄰裏幫襯之意,用舞蹈演繹出來,別有一番情調。
南宮玉蘭解釋踏謠娘之意時,聲音清脆,不但是帝君,就連陪侍帝君一起過來的高公公等人,也是聽得一清二楚,此時明白了舞蹈之意,大家再看那舞蹈,並覺得有意思的多,不由看得入迷。
眼看著舞蹈跳了一大半,帝君呷了口靈茶,問道:“咦,怎麽沒見你那玉環妹妹啊?我還想著這舞既然是她所教,自然也應該讓她這教舞之人上台來跳跳,這才能讓我們一睹此踏謠娘真正的風采不是?”
南宮玉蘭聽了微微一笑道:“玉環妹妹想著帝君要來見我,推說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家,不宜常見外男,並說她也不願意夾在姐姐和姐夫之間,影響咱倆感情,所以帝君沒來之前,便自行閉關靜修去了。”
“這……”帝君完全沒有想到南宮玉環會避開自己,不由往下麵看去,南宮玉蘭順著帝君的目光看去,見帝君似乎是在尋找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