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詔一出,鎖定關九州的枷鎖頓時消失,原本如附骨之疽一樣賴在他頭頂不去的玄牝之門頓時飛出,直落玉蟬子懷中。
沒了玄牝之門,關九州頓時恢複了自由,猛一轉身,對著徐問和化身彈出兩點星光。
看起來文弱無比的星光,卻讓徐問一陣心驚膽戰。
二話不說,化身一把抓住徐問,發動了大陰陽五行遁訣,兩人當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這一幕,玉蟬子輕咦一聲,也不由露出佩服之色。
玄牝之門是他的成道之物,雙方有不可割裂的聯係,隻要關九州擁有這件寶物,就會被大道牽製,脫身不得。
他也正是利用這一點,逼迫關九州竭力抵抗,好煉製全新的玄牝之門。
如若不然,隻憑他自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煉化這件寶物。
沒想到,關九州雖然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大道之光,但為人卻極為機敏,也非常果斷,竟然主動放棄了玄牝之門這件寶物。
雖然丟了寶物,卻也逃脫了他的鉗製,可以自由來去了。
抓住老的玄牝之門,玉蟬子緩緩坐下,開始全力煉化玄牝之門。
他要煉化玄牝之門,自保無虞,卻沒有餘力出擊,隻能讓這個心腹大患逃了。
又愛又恨地看了一眼玄牝之門,關九州猛然飛到輕呂劍的戰場,一掌拍下,漩渦頓時四分五裂,被困的練霓裳、勇猛德和嶽明同時飛出。
見他如此凶悍,龍且由山和福東來都不由連連後退。
即使有四階上品寶劍在手,兩人也不敢與這等強人硬拚。
“帶著築基以上的弟子,我們這就走,世間靈脈眾多,我們未必不能在其他地方重建一個至元門。”
掃了三人一眼,關九州冷聲吩咐道。
嶽明當即飛身而下,開始挑選弟子。
大道之物已定,隻要他不主動攻擊玉蟬子,玉蟬子肯定不會為難他們這些普通元嬰。
練霓裳卻沒有動身,而是稍稍後退了一步,定定地看著關九州道:
“關師兄,徐師兄之死,真是你動的手腳?”
關九州一愣,沒想到練霓裳竟然會忽然問起這個話題,想起某個隱晦的傳聞,不由冷聲道:
“霓裳,你還真對那家夥有情,他對你如何,你心裏沒數麽?”
被關九州一語道破心底數千年的想法,練霓裳又是羞惱又是憤恨,卻依舊冷聲道:
“我早已經與那個薄幸之人再無瓜葛,但你暗算同門,我終究不可能再與你同處一個屋簷之下。”
這是要與自己分家另過?
關九州勃然大怒,心頭不由有殺意閃過。
這個女人,真是虛偽之極,徐匯車之死有蹊蹺,難道她是今天才看出來的麽,之前為什麽不說話。
再說,徐匯車一脈留下的諸多好處,就屬她拿的最多,現在卻在這裏裝起清高來了。
根本原因,還是看到自己受了重傷,才給了她反抗的勇氣。
要是自己沒有受傷,要是玄牝之門還在他手裏,她即使知道了這件事,又豈敢與他說這種話。
不過,眼下不是與對方動手的好時機,關九州冷冷地看了練霓裳好一會,才冷聲道:
“霓裳,你既然要分家另過,我也不為難你,我們終究同出一門,日後還是能互為奧援的。”
看著他冷冽的目光,即使已經打定了主意,練霓裳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勉強點了點頭,退後幾步不再說話。
目光轉向勇猛德,關九州的聲音陡然變得極為寒冷,冷聲道:
“我的好徒兒,你為什麽不去召集弟子,怎麽,你也要與為師分家過不成?”
與練霓裳不一樣,勇猛德完全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弟子,原本他一直以為對方忠心耿耿,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也有離心的跡象。
看著關九州半晌,勇猛德歎息了一聲,在空中跪下,恭恭敬敬衝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
“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喊您師尊了,當年你刻意引誘坤和犯下大錯,好利用這點要挾我,當我真的看不出來麽?”
“想控製弟子也就罷了,你竟然連門內長老都能下手,至元門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與您有莫大的關係。”
“兒不嫌母醜、犬不嫌家貧,做弟子的不能與師尊動手,但從今以後,我是不能再與您同處一個屋簷下了。”
聽著勇猛德的話,關九州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這個弟子原來很是桀驁不馴,他連下了幾次絆子,才壓住了他的火氣。
本以為徹底壓服了對方,沒想到,這個時候對方卻忽然翻臉。
五指一動,他很想手起掌落,一掌擊殺這個逆徒,但看著始終站在他身邊的練霓裳,又有些不好下手。
光華一閃,知無涯也撤去光華,飛到勇猛德二人身邊。
直到這個時候,關九州才猛然明白過來,原來三人之前一直在演戲,卻將其他們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難怪知無涯在飛蝗嶺那等地方都能結嬰成功,他自身的努力和天分固然重要,這兩人的幫助也肯定不少。
“好,好,我的好師妹、好徒子徒孫,果然是青出藍而勝於藍!”關九州猛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揮袖袍道:
“既然你們要自立門戶,我又如何會不允許,也許我們至元門從你們那重新興旺也不一定。”
“至元門弟子,可以自由選擇,跟著我或者跟著練師妹都可以!”
“我在橫絕山脈南邊天梯山一帶發現了一個四階靈脈,願意跟著我的可以到那裏重建至元門,資源、功法都是之前的兩倍,”
這話一出,下方的至元門弟子頓時就是一陣大亂。
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度過了滅門之禍,又有這等分家析產之事。
但關九州的威嚴早就深入人心,聽說可以跟著他,大部分人還是下意識地傾向於選擇他。
練霓裳和勇猛德不好意思與關九州搶人,知無涯卻沒有半點猶豫,當即揚聲道:
“我們不會離開至元門,會與玉蟬子前輩、徐問師弟談判,爭取留在這裏,重建至元門。”
“從今以後,隻要是至元門弟子,一律一視同仁,無論親傳還是別字,絕不允許互相欺壓……”
這話一出,頓時又有許多人改變想法。
不說重建山門有多困難,天梯山與至元門遙遠的距離,就是一個巨大的障礙,親族是帶不走的,很可能再也見不到。
而且,關九州陰鷙狡詐、刻薄寡恩,跟在他身邊永遠有如履薄冰的感覺。
最關鍵的一點是,關九州已經三千多歲,時日無多,到時候隻剩嶽明一個元嬰,獨木難支。
稍一衡量,就有三分之二的人站到了知無涯這邊,而且大部分有潛力的築基和金丹都在其中。
在願意與關九州離開的一眾人之中,還有好些是與徐問那一脈有仇怨,剛剛有親族門人死在龍且由山門下之輩。
稍一打量,關九州就惱怒不已,心中對勇猛德三人恨意大生、殺意大起。
但眼下顯然不是報複的時候,一旦苦主徐問返回,必然再生事端。
冷冷掃了眾人一眼,他祭出一枚巨型飛舟,載著一眾弟子飛速離開。
嶽明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回頭細細看了一眼至元門,仿佛要將這個帶給他榮耀與希望的地方全部記在心裏。
而後猛然衝出,飛遁而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多看知無涯三人一眼。
看到這一幕,勇猛德不由歎息一聲:
“嶽師弟對我們誤解頗深呀!”
“他很快就不會了!”
知無涯嗬嗬一笑,冷冷吐出了幾個字。
勇猛德和練霓裳都都是一驚,有心想問,但看知無涯高深莫測的樣子,明顯是不想細說。
對視了一眼,壓下了心頭疑慮。
別看知無涯進階元嬰最晚,但他們三人的聯盟就是知無涯一力促成的,而且他一身本事,絲毫不在練霓裳之下。
因此,三人的聯盟其實隱隱以他為主。
再加上徐問的關係,他們更要仰仗知無涯。
沒有與練霓裳二人多說,知無涯飛身而上,來到龍且由山和福東來麵前,一拱手道:
“二位請了……”
另一邊,關九州正帶著一眾弟子飛速南奔,衝出萬裏之後,他猛然轉而向西。
看到嶽明疑惑的神色,他低聲道:
“大敵當前,如何能說實話,那處靈脈其實別有所在。”
又飛出萬餘裏,已經遠離了至元門,他才停下飛舟。
一掐法訣,黑白二氣飛出,化作一個陰陽八卦模樣,兩個光點出現在八卦之中。
隨著他法訣催動,十幾道煙氣從小的光點蜿蜒而出,直奔另一個光點,赫然是他們前往目的地的道路。
一旁的嶽明看得很是眼熱,他知道,這就是引來至元門大亂的禍根,原初法術——兩儀八卦契。
這個法術妙用無雙,能用來推測過去未來,趨利避害、得福去禍。
即使是現在,他也不覺得關九州的做法有什麽錯。
這是直通大道的神通,怎麽可能讓李秋平一脈獨享。
看那玉蟬子,為了自己的大道就能公開搶掠其他勢力的機緣,徐問等人怎麽不責怪他,隻是責怪關九州。
說到底,還是成王敗寇,拳頭大的有理而已。
隨著關九州的推算,十幾條道路開始一條條逐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