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去擦灑在身上的茶水,隻是收起地上碎了的茶碗,連連叩頭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不敢……”
嫻妃冷笑道:“不敢?我看你們早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福寶哭著叩頭道:“娘娘明察,奴婢萬萬不敢,求娘娘開恩……”
嫻妃看著地上的福寶,長籲了一口氣,卻還是怒道:“滾!出去!”
福寶飛快擦掉眼淚,收起地上的碎茶碗,“奴婢這就去換新茶!”說畢,匆匆退出了暖閣。
翠竹小心翼翼地扶著穿著狐皮鬥篷的純妃下了肩輿,茉莉帶著兩名小宮女小心地簇擁著純妃進了景陽宮的大殿。
甫入殿內,茉莉接過純妃解下來的鬥篷和暖手爐,翠竹扶著純妃向暖閣走去。翠竹向跟進來服侍的宮女銀珠吩咐道:“給娘娘端熱茶來。”
銀珠答應一聲,轉身去了。純妃在南炕上坐下,翠竹急忙拿了迎枕放在純妃身後,又取了薄被搭在純妃腹部。純妃舒服地靠在迎枕上,向翠竹笑道:“還是暖閣舒服些,今日皇後的鍋子味道好。許久沒有這樣的好胃口了。”
翠竹看著純妃笑道:“娘娘這集體都胃口好,奴婢去叫一碟子山楂糕來,免得積食。”
純妃笑道:“晚膳時再用一次藥吧。”
翠竹猶豫地看著純妃:“娘娘,太醫說那個藥還是盡量少用。”
純妃皺眉道:“若是膳前不用那藥,我這晚膳又是湯水不進了。前麵吃的午膳怕也要吐光了。這藥吃著還好,隻是停不得。如何少吃呢?”
翠竹擔憂地看著純妃,小心地勸道:“娘娘,不如兩日吃一次,餘下的時候,盡量忍忍。過了這幾個月也就好了。嫻妃娘娘也說這藥,不得多吃。何況,皇後娘娘也叮囑多次,若是被人知道,恐怕不好。”
純妃苦著臉,皺眉道:“我吃著還是不錯的,每日隻兩次,也不算很多,哪裏就偏我有事?況且,當年年貴妃不也是常年吃藥,孩子也生了好幾個,雖然是沒養大,可孩子生下來也沒事。何況我前麵三阿哥和六阿哥都強健,怎麽會偏這胎出事?再說,嫻妃的話也不能盡信,她不讓我多吃,還不見得有什麽心思呢。”
翠竹無奈地看了一眼純妃,還想再勸,純妃擺手道:“晚膳前把藥煎好,你跪安吧。”
翠竹無奈,隻好行了禮,退出了暖閣。
永鈺端起蘇月剛端進來的**茶,聞了聞,笑道:“今次的**茶,比往年更新鮮些。”
蘇月笑道:“據說是今年天氣好,這茶也得了天地靈氣,味道格外好。”
永鈺笑笑,點頭道:“一個茶罷了,竟然也這麽多的說法。”
蘇月笑道:“奴婢不懂,想來是內務府換著好聽的說法罷了。”
永玥點頭道:“這不過是他們討好的法子罷了,茶倒是不錯。”
蘇月聞言,忙笑道:“聽說皇上也喝著好,已經讓內務府再進上來了一些。主子這幾日鍋子叫的多,正可吃些**茶去去火。”
永鈺端起茶看了看,笑道:“這倒是,這茶
好,吃著爽口,多吃幾杯也是好的。”
正說著,涴兒站在暖閣外行禮道:“主子。”
永鈺看了涴兒一眼,向蘇月點頭道:“你跪安吧,讓涴兒進來。”蘇月聞言,忙行了禮轉身退了出去。
涴兒進來行禮道:“主子,奴婢聽說四公主去壽安宮看望裕貴太妃,沒用晚膳就回了承乾宮。”
永鈺思索著笑道:“還是是蘇月想的周到,幸虧沒給她送那些金瓜子,不然倒顯得輕慢了。”
涴兒笑笑:“和親王爺有皇上寵著,比別的王府富裕的多,裕貴太妃也得皇上優養,兩邊孝敬,太妃身邊的好東西可少不了。若是貼補四公主,那可不是小數。”
永鈺搖頭道:“永玥在貴妃身邊長大,裕貴太妃沒少給貴妃臉色。從前每到年節,裕貴太妃都會讓人把永玥接到壽安宮,貴妃為這個也沒少找皇額娘訴苦。”
由於是議論永玥和貴妃,涴兒隻是個宮女,便有些不敢輕易接話。聞言,想了想才小心地笑道:“貴妃倒是真心把四公主當親生女兒呢。”
永鈺點頭道:“恐怕裕貴太妃就是不樂意這點,從太妃那邊說,永玥能養在皇額娘身邊才是最好的。”
涴兒笑著吐吐舌頭:“養在皇後主子身邊,那得要多大的福分呢。”
永鈺笑道:“說的正是,若果真養在皇額娘名下,恐怕要為和親王引來不少是非。還是皇阿瑪看的深。”
涴兒急忙笑道:“可不是呢,皇上英明,自然看的比普通人更通透。”
永鈺沒想到婉兒如此聰慧,竟然說的這麽巧妙。心中不覺更堅定了要把涴兒當做未來開府後的臂膀來用。蘇月雖然也好,也是一心都在永鈺身上,都是忠心耿耿,但見識遠不及涴兒,用起來便覺有些吃力。而且,蘇月再有兩年也要出宮了。顯然是無法帶到公主府的。更難得的是涴兒的聰慧和乖巧,正是永鈺需要的臂膀。
想到這裏,便笑道:“你這丫頭,這話說的到底討巧,說了半天,你倒是滴水不漏的。”
涴兒看著永鈺吃吃笑著:“奴婢不敢亂說,主子英明!”
永鈺笑道:“你仔細打聽著,看純妃那邊情況如何,隨時可進來報我知道。”
婉兒急忙行禮道:“嗻,奴婢謹記。”
永鈺想起上次彩雲的事,便問:“彩雲的堂妹,石榴那邊,你都安排妥當了?”
涴兒點頭道:“主子放心,可要把人叫過來看看?”
永鈺皺眉道:“那就罷了。石榴說起來是你的人,你要想著多些人手才是。具體,我是不見的,你處置妥當便是了。將來出了宮,若有機會,再見吧。”
婉兒急忙笑道:“奴婢也是這麽想,所以在石榴麵前沒有刻意提起主子。”
永鈺點點頭:“這倒是,隻要承乾宮沒什麽事,我也能放心些。”
涴兒想起一件事,急忙笑道:“那貴妃娘娘隱瞞病情的事,主子可要向皇上去說?”
永鈺搖頭道:“妃子們的事,我是不好插手的。讓人知道,失了皇阿瑪和皇額娘的體麵。”
涴兒想了想,笑道:“那不如把這件事,透出去一些,讓純妃娘娘知道些影子,由著她自己去查。左右現在純妃娘娘有身子,即便闖了禍,皇上和皇後也不會責罰。”
永鈺不覺笑道:“你倒是會想,怎麽不找嘉妃?純妃是個不愛沾是非的,恐怕沒你想的那般順利。”
涴兒笑嘻嘻地摸了摸白皙的耳垂,笑道:“嘉妃娘娘老實,說話有些不大好聽,奴婢怕這件事若是嘉妃娘娘知道了。一來未必出頭去查,二來萬一有事,一定會被責罰,那奴婢心裏就不好過了。”
聽涴兒說的可愛,永鈺不禁莞爾:“你倒是想的周到,那就這樣吧。你且去安排,若是辦砸了,我可是要罰的。”
涴兒急忙行禮笑道:“主子放心,奴婢辦砸了自然領罰,隻是若辦好了,主子可要記得賞賜!”
永鈺想起第一次和涴兒見麵的樣子,笑道:“放心吧,你好好當差。將來,我替你做主,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地嫁人!”
這幾年,永鈺漸長,已經明白了婚姻的意味。這時已經知道了當初涴兒因為被退了婚事的那種心情。便早已有了替涴兒賜婚的想法。這時便,借著機會說了出來。
涴兒這幾年在公主身邊,幾乎是把公主的事情看的比任何事都重要,實心實意地辦差,得了永鈺諸多的賞賜不說,也深得永鈺信任,在宮裏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憐的小宮女了。便是皇後宮裏的大宮女,養心殿的公公,見了涴兒也都尊稱一聲涴姑姑,這更堅定了涴兒,一輩子跟在公主身邊的想法。尤其是永鈺曾經隱約透露出,要帶涴兒出宮的想法,
跟在公主身邊的這兩年,涴兒除了俸祿上已經可以幫著父母養家。辦差得的賞賜,和皇上皇後的賞賜,已經成了涴兒最大的體麵和榮耀。每次嫂子進宮探視,總是不住地說起家裏因為有了禦賜的物件,連阿瑪的上官,也都前去拜望,這可是阿瑪從未有過的境遇。這一切都是因為跟在了永鈺身邊,涴兒覺得一定要用一輩子來報答。
這時聽到永鈺這麽說,早已紅了眼圈,急忙跪下哽咽道:“奴婢能跟在主子身邊,是奴婢的福氣,隻求能在主子身邊服侍一輩子。”
永鈺笑道:“什麽一輩子,哪有不散的緣分,若是緣分盡了,要學會放下,畢竟大家都有各自的緣法。”
涴兒紅著眼圈搖頭道:“奴婢不求別的,隻求跟著主子一輩子!”
永鈺望著涴兒,笑道:“傻丫頭,你我主仆一場,都是個緣分,你本本分分辦差諸多辛苦,我自然厚待你,當然希望你後半生幸福一些。”
涴兒聞言眼圈又紅了,卻含淚笑認認真真地笑道:“借主子吉言,能跟著主子,奴婢必定是有福的。奴婢隻求主子這輩子事事如意,和美吉祥!”
永鈺笑著搖頭道:“起來吧,辦好差事怎麽都好說。眼圈紅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呢!”
涴兒不好意思起來,急忙擦掉眼淚,笑道:“石榴的事,奴婢盯著呢,若有情況一定隨時向主子稟報!”
永鈺點頭道:“明白就好,你好好辦差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