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斯卡格拉克的黃金(四)
(兄弟們呐,手打的時候務必加上分割字符呀,才四個“*”號,夏雨都不拿它湊字數……)
返回軍艦的落日,龐大的軍港頓時**起來。//
三千兩百多名官兵陣亡,一千三百多名官兵重傷,海蒂-西萊姆將軍累到在司令官室的消息被暫時封鎖,而斯卡格拉克大捷早早用無線電通傳,盡管威廉港居民自發舉行了盛大的狂歡儀式,可並不了解海洋的德意誌人多少還有有些底氣不足。
碼頭的搬運工和民船水手率先目睹了這一幕,焦慮的軍屬和威廉港居民很快也聞訊趕來,掰著手指細數德意誌人耳熟能詳的每一艘主力艦。
“國王……凱撒……赫爾戈蘭……拿騷……德弗林格爾……塞德利茨……毛奇……”
更加確切的消息從走下軍艦的輪休水兵和傷兵口中得知:帝國海軍不敗的阿瑞斯固然不負眾望,以一艘德意誌號戰巡沉沒,一艘戰巡重創的代價擊沉英國四艘戰巡,重創一艘。舍爾將軍以兩艘老式戰列艦的代價擊沉英國三艘主力戰列艦,重創至少五艘;風頭正勁的潛艇之王韋迪根摧毀英國厭戰號戰列艦更是為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海戰畫上了最戲劇性的句號。
消息飛快的傳散開來,有些人黯然神傷有些人魂驚魄惕有些人欣喜若狂。黯然神傷的是期盼德意誌號歸來的家屬、是協約國的諜報人員、是那些另類的社會主義者,魂驚魄惕的是中立國的記者、商船的水手,欣喜若狂則屬於北海。
誰都知道北海巔峰之戰後,海上態勢將麵目全非,不過這是戰後那些大人物、參謀官和軍校學生應該考慮的事情,現在要做的就是享受勝利!
迎接水兵的是海岸炮的炮聲,商船瘋狂扯響的汽笛。勝利的香檳被敲碎了,熱血沸騰的年輕人高舉彩旗,威廉港的女孩揮灑鮮花,小孩子追在抬往醫院的傷兵身後,將祝福和一些無名小花塞到水兵手上。
奮戰歸來的德意誌水兵盡管滿身疲憊,可他們喜歡勝利的感覺,他們享受榮耀的滋味,他們齊刷刷的站在甲板側,向岸上的群眾行德意誌的軍禮!
夜已經深了,日本設計師藤本喜久雄將一封匆忙撰寫完畢的日德蘭海戰戰報發給日本駐倫敦的海軍武官;意大利,焦米迪的助手還在忙著通知國會議員;被以西奧多-羅斯福為首的共和黨逼得進退兩難的美國總統威爾遜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他可以繼續堅持中立原則;擁有四艘聯合力量的奧匈帝國終於將目光從戰事吃緊的普熱梅希爾南移,聚焦在兵力空虛的蘇伊士運河;在威廉港,篝火大會和徹夜遊行慶祝還在繼續,“我們將旗開得勝,不會讓英國佬肆意囂張!”《我們出征英格蘭》鏗鏘有力的歌詞若有若無的漂洋過海,在大洋艦隊上空回**。?~
傑德灣,幾艘驅逐艦正在遊弋,強力聚光燈不時掃過死一般沉寂的大海。.
海浪輕輕搖曳疲倦了的鋼鐵巨艦,空間狹窄環境惡劣的休息艙裏,載譽歸來的水兵因為高強度的戰鬥和連續航行,埋頭在吊**呼呼大睡。也有難以成眠的水兵,主力艦隊絕大部分水兵都還是第一次參與海戰,第一次獲得勝利,稚嫩的他們還未學會如何去享受勝利的感覺。
“斯切倫,睡著了嗎?”來自基爾的德弗林格爾號戰巡左舷150副炮操作手,十八歲的古斯塔夫-傑瑟裏茨基掀開單薄的毯子,伸手推了推睡在相鄰吊**的弗裏茨-斯切倫下士,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怎麽了?”來自漢堡的炮手弗朗茨-斯切倫勉強睜開一隻眼睛,睡眼惺忪的哼了一聲。
“下士,我們真的打敗了天下無敵的皇家艦隊?就像西萊姆將軍許諾的那樣,我們真的成為北大西洋之王了?”難以成眠的古斯塔夫-傑瑟裏茨基終於找到了聊天的對象,他幹脆翻過身子,手臂撐著一件帶著酒氣的軍衣,趴在微微搖晃的吊**,將那些他已經思考了一整夜的問題道出。
“北大西洋之王目前還談不上,這一戰英國人的確元氣大傷,但是不列顛百年底蘊還在。隻要英國人撐過最艱難被動的1915年,他們強大的造船潛力能夠讓皇家海軍恢複至與大洋艦隊相近的水平。”現在的古斯塔夫-傑瑟裏茨基活脫脫就是多格爾沙洲海戰後的自己。已經在海軍服役五年的弗朗茨-斯切倫下士打了個嗬欠,撇過頭看了看興奮過度的年輕人,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不過,我們確實打敗了不可一世的皇家海軍,讓驕傲的英國人一年之內毫無還手之力。還有,北海決戰後,無論英國人再怎麽努力,他們的實力也不能恢複到戰前接近一比一點五這水平!”
“所以,我們會成為德意誌的英雄,就像西萊姆將軍那樣,對不對?”
“當然!”斯切倫最後一絲惺忪睡意終於被年輕人稚嫩的想法驅散了,他也翻過身子趴吊**,挑了挑眉毛挪揄道:“沒準你明天就可以收到無數女孩的來信。?~”
“我才看不上她們呢!”年輕人白皙的臉上飛快的騰起兩朵紅雲,他從枕在手臂下的軍衣口袋深處掏出一張照片,得意洋洋道:“莎拉-蔻娜,蒂姆克勒格爾漂亮的女生,我的女孩。”
“你是蒂姆克勒格爾中學的學生?那你豈不是將軍的學弟?”對於司令官海蒂-西萊姆的簡曆,斯切倫再熟悉不過。
“當然……”古斯塔夫-傑瑟裏茨基青澀的臉上多了一絲驕傲和炫耀:“早在歐戰爆發前,將軍就怒斥過海軍部嚴重滯後的備戰工作,這些指責在戰爭中被廣泛認為是真知灼見;開戰初期,司令官孜孜不倦的尋找戰機,用一係列小而精彩的勝利穩定海軍浮動的軍心;隨後的赫爾戈蘭灣海戰、多格爾沙洲海戰,將軍不惜以身涉險,給予皇家海軍重大打擊。司令官是我們基爾市的城市英雄,就連不懂海軍的寇娜都是他的崇拜者,市長還準備在尼古拉大教堂前修建一座將軍的半身雕塑!”
水兵休息艙昏黃的燈光下,古斯塔夫-傑瑟裏茨基掰著手細數西萊姆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作出的成績。年輕人列舉的詞匯都是報紙上長篇累牘反複宣傳的東西,斯切倫下士也不揭穿,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柏林紀事報》對將軍的評價:
“海蒂-西萊姆正是德意誌需要的那個人,是處於上升期的帝國、海軍傳統與個人人格魅力的完美結合。”
帝國民眾對於西萊姆的崇拜由來已久,盡管斯切倫對《柏林紀事報》反海軍的立場很不感冒,但是他卻很讚同《柏林紀事報》對於這種崇拜感一針見血的分析。
德意誌民族很早就出現在這片土地,但是國家意識的成熟卻相當晚。於是當德意誌軍人披荊斬棘,用三次鐵血戰爭完成國家統一時,德意誌早已經錯過了大航海時代瓜分世界的有利時間。
話雖如此,但德意誌畢竟是個年輕的國家,它正處於上升期,老首相的鐵血精神尚未消散,年輕的帝國富於開拓性,它的國民並不反對戰爭。這種特質成就了海蒂-西萊姆所堅持的海軍積極進攻的觀點,而海蒂-西萊姆也用積極進攻詮釋了德意誌這種民族性格。所以海軍人都支持西萊姆將軍在海軍部保守派的壓力之下閃轉騰挪,願意將生命和前程托付給他。
世界上任何一個具有海洋傳統的海上強國,貴族與平民之爭都是繞不開的課題。不過德意誌海軍足夠年輕,合理的競爭和相對公平的晉升渠道使得貴族與平民的交鋒在德國不那麽激烈,所以無論是出身於貴族的海軍軍官,或者與他一脈相承的平民軍官都能以一種包容的方式看待西萊姆將軍。
最後,西萊姆將軍別具人格魅力。這種人格魅力並非深厚的家族傳統,並非祖輩的餘光,而是基於淵博深厚的知識,令人歎為觀止的戰略眼光,精湛的海軍業務素質。更可貴的是將軍並不高高在上,與之相反,將軍也有他率性而活的一麵,比如說讓人促狹的嗜酒愛好,比如說他偏執和不可理喻的護短,比如說他雄辯的口才,比如說他名聞海軍的怕老婆。
更令這個有些哲學偏執的民族砰然心動的將軍身上的悲**彩。西萊姆將軍出身貧寒,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貴人的扶持,西萊姆硬是用自己的實力脫穎而出,在海軍站穩腳跟。德意誌人很崇拜知識,這些從雷德爾在帝國海軍內部的如魚得水就可以看出,而將軍因為家庭而拒絕足以令帝國年輕人為之瘋狂的柏林大學錄取通知書,選擇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海軍,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德意誌為之傾倒。
1898年,因為與海軍大臣就戰略方向而展開激烈爭論,將軍被放逐海外長達十六年,這無疑為將軍增添了不少悲情的成分,更有多格爾沙洲海戰中,西萊姆率領三艘主力艦擔任誘餌並且死戰不退,幫助大洋艦隊獲得最終勝利的事實,這更是讓悲劇意識根深蒂固的德意誌人怦然心動。
“傑瑟裏茨基,據說大洋艦隊此次行動沒有獲得參謀部的批準,至少我們出港那幾個小時沒有……”
記得慶祝勝利的晚宴上,威廉基地將成桶的香檳啤酒搬上軍艦,廚子們揮舞著菜刀準備起拿手的菜式,而艦長路德維希-馮-羅伊特卻在角落裏長籲短歎。
很難想象的德意誌人對於紀律和服從的堅持,年輕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很久以後才緊張兮兮的問道:“至少我們勝利了,誰也不會追究勝利者的,對吧?”
“難道你忘了巔峰之戰前的海軍政治風暴?”
1915年3月5日,當第一縷曙光降臨在德意誌瑰麗的土地,不少偷懶的主婦還擁著她的男人呼呼大睡時,打短工補貼家用的小報童已經捧著德意誌各大報社緊急印刷報紙穿街過巷。
“號外號外,《萊茵報》,西萊姆將軍率領大洋艦隊於斯卡格拉克海峽擊敗皇家海軍!”
“號外號外,《法蘭克福金融時報》,西萊姆將軍提前預判出皇家海軍計劃,緊急調動艦隊堵截英國入侵艦隊,一舉挫敗英國人的陰謀!”
“勞拉,報童在說什麽?”男人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搖醒他們的婆娘,豎起耳朵確認消息。
“好像是海軍贏了,打敗了英國人……”主婦們慵懶的揉了揉眼睛,旋即驚訝的看見男人穿著睡衣奮不顧身的紮進早晨隻有幾度的室外。
“給我一張報紙,要消息最全麵的那張!”男人一邊打著噴嚏一邊手腳並用,奮力擠入人堆朝報童叫嚷,然後尷尬的聽見報童哭喪的嗓音。
“我拿了兩百份報紙,不到半分鍾就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同樣的場麵在3月5日這個**的早晨反複上演,正如慕尼黑郊外的伊本豪森小鎮。
蒼老的帝國前任海軍大臣提爾皮茨放開狗鏈,任由那條黑色牧羊犬撒歡亂竄。
“哈哈,遊戲開始了!”提爾皮茨小心收好那些報紙,將它們夾在臂彎裏。
“遊戲開始了?”不知不覺報紙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王海蒂下意識的從被窩裏掏出一瓶造型小巧精致的朗姆酒,一邊小口小口的抿著,一邊愜意的評頭論足。
“護士,我覺得我右腿的凍傷還沒完全好,您完全不用急著將我轉移到見不到您的修養病房……”門被推開了,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凶悍的安妮,而是一位身材高大而臃腫,快要幹涸的頭頂上殘留些許毛發,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喋喋不休的準病友。
“霍夫曼上校,可以安靜一點嗎?”模樣俊俏的女護士不耐煩上校的嘮叨,將這位上校草草安頓好後甩手而去。
上校尷尬的摸了摸快要謝頂的腦門,這才注意到他還有一位病友。
“哈哈,年輕人,您長得真像……真像報紙上宣傳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