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老天爺安排的
花言巧語。吳正淳在心裏頭鄙夷了一把,可是無奈的是,找不到一句可以駁斥眼前這個女人的話。
“吳教授盡管放心。早餐的每一樣東西,與我本人都是無關的。因為本人並不是廚師,隻是個營養師。”
兩句話下來,眼看吳正淳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周司晨慌張地推了推自己淳哥往前,想著這個女人雖然樣貌其貌不揚的,挺普通的一個女人,怎麽說話比他更毒舌。
陸征是隱忍下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在往旁邊杜玉心臉上望過去。
對方貌似接到了他射過來的眼神,卻也隻是微微點頭,眸裏含笑。笑容,猶如海洋明珠似溫婉含蓄的美。
吳正淳拉了拉身上的西裝,見著到了餐廳門口,是避開不過的了,隻能是硬著頭皮徑直朝所謂領導坐著的那張桌子走過去。
跟在他後麵的兩個年輕小夥子,儼然是比他更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隻是,吳正淳沒有往後看不知道。
感覺自己臉上的臉皮是嚴重扭曲了下,才能把持住自己的心情,不至於臉上表情瞬間崩潰。周司晨那一眼是望到眾人裏麵坐著的那個嚴酷的身影時,立馬在不用看清對方人臉的瞬間,能直覺地判斷出那個人是誰。
是那個攪合了他家裏,搞得他家裏永無寧日的男人。
吸口氣,再吸口氣。他沒有想到君爺會來,知道君爺會奔著吳正淳來,但是,君爺這樣直接出現在人麵前,還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好像根本不像君爺會做的事。君爺一直給他的印象,都是躲在暗處操縱強迫他人做一切事情,不是會自己出來做事的人。
怎麽會?
周司晨的腦子裏,如果說憤怒、震驚的話,倒不如說是疑惑不解,更為妥當。
那時候,他的目光全被君爺吸引住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麵角落裏貓在那兒的史慕青。史慕青卻是在他們三個人踏進餐廳的時候,很快發現到了他們三人不一樣的表現。
吳正淳臉上那幅顯而易見無所顧忌的不情願,周司晨那種動作上努力控製的微妙情緒,以及,陸征突然低下的頭。
見到自己父親了,她的包子哥第一個動作是低下頭。這個動作,讓她立馬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家的時候。他見到他爸爸,從來都是一種既歡喜又複雜的情緒。他比誰都喜歡自己的父親,也因此,經常會對君爺產生一種尊敬的畏懼心理。悄悄地躲在後麵,低著小腦袋,偷窺自己的父親,這是小包子最愛幹的事兒。
這樣的父子深情,血緣牽絆。史慕青隻知道,現在他眼裏腦子裏,肯定都是他爸,不會想到她會出現在這兒的。哪怕知道她在這兒,他眼裏可能也隻有他爸。
心裏某處湧起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緒,史慕青閉了下眼睛,這樣,貌似睜開時可以看的更清楚些,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是的,他朝他父親走過去了。
“陸隊,這位是吳正淳教授。”中間人站了起來,十分高興、欣喜地隆重向君爺介紹起了吳正淳。
吳正淳好像還不知道君爺是誰,對,吳正淳貌似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弟家裏與這個男人之間產生的恩恩怨怨。他隻知道,這是多麽最令他討厭的一件事兒,拍人馬屁,阿諛奉承。可是,人在這社會上,不是樣樣都能順著自己的性子的。這個最淺顯的道理吳正淳懂。
抽了下鼻子,吳正淳走上去,隔著張餐桌,和君爺麵對麵。
君爺早已站了起來,以比他稍微的個子高的優勢,打量著他。
那一瞬間,吳正淳能清楚地看到眼前這個男人,不僅是儀表堂堂,周身煥發的那氣勢簡可以壓到人抬不起頭,最可怕的一點是,似乎,這不是這個男人的本意想把人壓到抬不起頭,隻是這個男人本身的氣質就是如此。君爺的那雙眼,宛若兩汪深潭,深不見底,發著一陣讓人無法抵禦的寒氣,天然而成的。
莫名其妙的,吳正淳感覺自己脊梁骨上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要他說感受的話,更貼切的說法是,男人的眼像是一把獵槍,指在了獵物的背上,隻等扣動扳機的一刻。
“你好,吳教授。”君爺緩慢地打開了唇角,嗓音是千年不變的冰山嚴酷。
吳正淳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道:“你好,陸隊。”
兩個人並沒有伸出手交握。不是吳正淳硬脾氣,鬧情緒,是君爺不主動把手伸出來給人握的話,相信這個世上也沒有誰敢主動伸出那隻手自討沒趣。
“請坐吧,吳教授。”君爺的語聲固然冰冷,充滿寒氣,可是,也是非常的禮貌和優雅,充滿紳士風度。
吳正淳見過的領導都算是不少了,大多的大人物給他感覺,都是要麽笑嗬嗬的,像是戴了一張彌勒佛的假麵具,皮笑肉不笑的,讓人看了都覺得惡心虛偽,要麽呢,多是端著個架子,讓人模棱兩可,心懷忐忑,不敢靠近,同樣是虛偽的很。
現在麵前的君爺,無論氣勢、氣質,都是絕對的與眾不同,鶴立雞群。
君爺冷,但是真。都說交朋友,最要看的東西不是其它,是真,或是不真。君爺這點真,讓君爺這個人,一下子隻是從令人畏懼的冰冷,提拔到了一股讓人尊敬的可敬可愛上麵。
可以想見,君爺這個人,交的朋友,絕對是對君爺這個人死心塌地的。
在短短的這交鋒之中,吳正淳腦子裏想的就是這些一串念頭。他那雙眼睛,透過金絲眼鏡再仔細打量君爺時,貌似充滿了驚奇。
在他人眼裏,吳正淳這明顯遲疑的動作,無疑是看到君爺看的怔了。服務生給吳正淳拉開的那張椅子,遲遲沒等到吳正淳坐下來,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
中間的介紹人不由笑了出聲,像是插科打諢地對眾人說,包括君爺和吳正淳說:“陸隊,你看看你,你這相貌,讓吳教授都看傻了眼。”
“那是,我可能今早上剛刮了胡子的效果。”
可能誰都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居然能張口說出笑話來,吳正淳反正被嚇到不輕,終於一個退步,剛好跌坐到了椅子裏。
趕緊重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收起身上的那抹狼狽,回頭,見到自己那兩名小跟班都站著沒動,不由輕咳兩聲。
“哦,這兩位是——”介紹人好像方才注意到了吳正淳後麵的人,疑問地眨了眨眼,“是吳教授的助手吧?”
沒認出是君爺的兒子。
是由於陸家向來行事低調,不是君爺身邊最親密的那幫朋友,哪個能知道眼前這個叫陸征的小夥子,是君爺的兒子。
陸征原先有些擔心的心跳,慢慢地平靜下來。望過去,自己父親是低頭在看表了,好像都沒有看見他來的樣子。
父親是父親,他是他,尤其在工作的場合上,沒有所謂的父子所以會給他陸征特別的東西。這是,他自小到大,從父親那裏學到的第一條原則——公私分明,鐵麵無私。
“真都是一表人材的年輕人呢。”介紹人待看清楚了眼前站的兩個小夥子都是年輕貌美,氣質皆佳以後,朗聲笑道,接著,溫和地對在旁站立的服務生說,“給他們兩張椅子一塊坐吧。反正,這張桌子邊坐的人並不多,坐得下。你看好不好,吳教授?”
吳正淳其實收拾自己的心情都來不及,哪顧得上自己那兩個保姆,沒有聽清楚直接點下頭。
周司晨眸裏閃過一道光。
應說是老天爺安排的這一幕,讓他和家裏的頭號宿敵麵對麵,在一張桌子上吃早餐。真的,倘若不是老天爺安排的,根本找不出理由,會是這樣的局麵。不說他周司晨願意不願意,倘若,君爺知道他是溫家人,是溫世軒的兒子,豈能願意。
君爺,最痛恨他們溫家人了。
嘴角掛起了一抹不讓人察覺的冷笑,周司晨自己拉開了椅子坐下來,對服務生溫和地說:“給吳教授準備一份中餐好了。他不太習慣吃西餐。”
“是喝粥嗎?”服務生睜了睜眼睛問,眼光裏貌似有一絲的驚詫,不知道他是吳正淳什麽人,好像對吳正淳全方位都很了解。
“吳教授喜歡吃皮蛋瘦肉粥,粥裏放半條油條也不錯。”周司晨說著。
在他身旁,陸征也坐了下來,但是,沒有插半句嘴。論對吳正淳的了解,肯定沒有周司晨多。
介紹人聽著周司晨說話,好像很感興趣,笑吟吟,先是對那個怔著的服務生說:“照這位先生的話去做吧。可以嗎,吳教授?”
吳正淳總算是回過神來了,道:“可以。”
“他跟了吳教授很久?”
“是我爸爸的學生,我在美國回來以後,我父親因為沒有空,所以,讓我負責把他帶到畢業。”
“姓什麽?”
“姓周。”
可能這些資料君爺都有了解過了,君爺始終都沒有抬起過頭來去特意看看周帥哥。
“這位呢?”介紹人順道問起了陸征。
“他姓陸。”吳正淳吸了口氣,“說起來,他是在這邊醫學院畢業的,近期才剛到我們醫院進修。”
姓陸兩個字,似乎並沒有引起桌上與君爺同行的那些人的注意,可能都不會想到君爺的兒子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因為,君爺和這位小陸先生,好像根本是陌生人一樣的態度。
有人還笑著調侃他們之間的關係,對君爺說:“陸隊,你看,這個小夥子和你同姓呢。是不是和他說一句什麽?”
“天下同名的都很多。”君爺不痛不癢,不冷不熱地說。
開玩笑的人感覺頭頂上被澆了盆冷水,隻能幹巴巴地自討無趣地笑著。其他人則對他搖頭,不可憐他,因為誰不知道君爺最討厭隨便拉關係了。
既然人員都到齊了,要準備上早餐。杜玉心和酒店經理一塊走了上來,親自詢問貴賓們的菜單。
介紹人就此先轉述了周司晨給吳正淳點的那份中式早餐:“吳教授想吃皮蛋瘦肉粥,在粥裏加半根油條。”
杜玉心拿起電子點單機,在機子上啪嗒啪嗒流利地敲打文字,重複一遍:“一碗皮蛋瘦肉粥,粥裏半根油條,對嗎,吳教授?”
周司晨和陸征都能感覺她這是故意的,更何況吳正淳了。吳正淳悶氣著,悶聲說:“是的。”
“足夠了嗎?隻是一碗粥?吳教授是在客房裏先喝過牛奶了?”
這個女人行啊,連他在客房裏偷喝牛奶的事都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怎麽不去做間諜?!
桌上其他人,貌似沒有都聽出了一些微妙的氣氛。君爺終於抬起了那個始終漫不經心的頭,眼神鋒利地掃過杜玉心的眉毛眼睛。
“這樣,沒有別的意思。吳教授,隻是作為一個負責餐廳的組長,必要的核實一下,我們有義務調查就餐人員對我們餐廳的服務滿意程度。如果客人吃的東西太少的話,我們有理由認為,是不是我們的廚房有哪裏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杜玉心解釋道。
吳正淳才不信她這個話。
“給吳教授一碗粥。”杜玉心對身邊的服務生交代,“我在發給廚房的菜單上注明了,但是,你還是幫我去廚房一趟,特別交代下廚師,注意鹽分的比例。吳教授剛喝過牛奶之後,口感會比較淳厚,舌尖上的味蕾對於味道會稍微遲鈍和挑剔一些。端上來的時候,不要太燙,太燙的話,會造成胃腸道不適,尤其對剛喝過牛奶的人來說。”
一番話下來,四周所有人,全部都隻剩下鴉雀無聲靜靜聽一人說話。
吳正淳愣了下眼睛。
這個女人從哪裏來的?是從外星球來的嗎?
“真的是一個做事很細致的員工。”隻聽有人對酒店經理當麵讚譽杜玉心。
林經理兩隻眼睛都笑眯成一條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