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都知道了

“這是什麽?”蔣大少終於發現媳婦偷偷自己播放蔣梅的碟片,斜飛的英眉帶了一絲揶揄。

蔓蔓紅著臉,把老公從電視機前推開,道:“這不是你該看的。”

“可我問過二姐,說男人一樣可以看的。”與媳婦抬著杠時,忽然手機嗡嗡響,英眉不悅地略挑,背過身,見來電顯示是蔣母的電話,大步走到陽台上聽。

趁老公打電話時,蔓蔓急忙退出那張限製級教育片,找個CD盒裝起來鎖櫃子裏。總覺得讓老公看這種東西怪怪的,而且老公不僅好奇心強實踐性一樣強,真打算學片子裏的動作在****她,那豈不是——想想都害羞死了。

東西鎖進抽屜裏,呼~

轉過身,看見老公站在從陽台走了回來,正好停在她麵前,俊秀的五官這會兒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神態,眼神裏似是一絲呆地望著她。

“怎麽了,阿衍?”蔓蔓小媳婦問,簡直以為老公像是突然中邪了,揮舉手掌心在老公麵前揮揮。

“我——”回神的蔣衍同誌,手指插了進頭發裏麵撓撓,時而緊蹙時而鬆展的英眉,充分表明了一種困惑。

剛接到蔣母氣勢衝衝的話,他本是連接都不想接的,因為知道蔣母平常都不打電話給他突然打給他肯定不是好事,但始終是自己的媽,總不能連個電話都不接吧。接起來,打算把蔣母的話當垃圾扔進空氣裏,過濾掉,直接掛斷。

手機貼到耳朵邊,對麵蔣母不知是瘋了或是知道他脾氣,來個大嗓門的開門見山:

“阿衍,蔓蔓去醫院做流產你知道不知道?”

他,一刹那,是被蔣母的話震嗡了。

一句話都沒有和蔣母說,折回來對媳婦,現在麵對媳婦那張眼鏡底下活靈活現的大眼珠子,清澈分明的眼仁,是令他心動的源泉。

他愛媳婦,愛的是媳婦的真。

媳婦不可能瞞著他一個人做這種決定。

所以,蔣母的話,在這刹那的動搖之後,被他拋到了後腦勺。

“阿衍?”

“沒有什麽,我隻是想,想今天難得好天氣,你不用去畫廊,今天我們去逛商城吧。”或許對剛剛自己一刹那的動搖感到羞愧,蔣衍同誌決定,今天要讓媳婦享受最至上的樂趣。蔓蔓小媳婦和普通家庭婦女一樣,抵抗不了百貨超市的**力。

“誰說我不用去畫廊了?”見老公沒事了,月兒眉微翹,道,“我隻是上午告訴他們我會晚點去,下午是要去看一看的。畢竟師哥和初夏都沒去畫廊,沒有人去巡視是不行的。”

“這樣,我們吃中飯的時候順便看畫廊,下午直接去百貨大廈。”蔣衍同誌雖然娶媳婦是圖媳婦的廚藝,但終是疼老婆的,不想媳婦天天為自己當煮飯婆辛苦,無論如何要把媳婦拉出去。

不知老公打什麽名堂,不過蔓蔓小媳婦知道自己嫁的是軍人與普通家人不一樣,如果不抓住機會和老公聯絡感情,老公去了部隊,自己又是孤零零一個。

“那行。”

見媳婦答應了,蔣衍同誌心裏莫名地鬆口氣。

醫院裏

蔣母耳聽小兒子那頭一句話都沒有說掛了電話,原想,這下好了,兒子定是去追究蔓蔓的責任了。果然,老婆再重要,都沒有孩子重要。

蔓蔓欠罵,欠教訓。

接下來,她苦等了將近一個鍾頭,都不見兒子的電話打回來向她致謝,或是向她請示如何處置蔓蔓的定奪。

再打兩個電話過去,兒子幹脆都不接了。

“嘭”坐回走廊裏的長板凳上,胸口裏的氣呼呼地往上冒:不用想,肯定是小兒媳婦讒言美色,把小兒子迷得團團轉。兒子信媳婦不信她的。

這股勁兒,和蔓蔓較上了。

一不做二不休,兒子不信她,不是信二女兒蔣梅嗎?

叫蔣梅過來,挖證據,讓蔓蔓在兒子麵前原形畢露。

可憐蔣梅今天周末,仍需在財務科加班,忙得不可分身,鈴鈴鈴,母親的電話若催命符一個接一個過來,她沒法像弟弟那樣掛蔣母的電話,隻好一個一個地接。

蔣母的電話始終如一,萬變不離其宗:阿梅,蔓蔓在你醫院裏做流產了,你身為阿衍的姐姐居然不知道,你怎麽當的人家姐姐!

“媽,蔓蔓都沒有懷孕,哪裏來的流產?”蔣梅都快被母親急死了,都不知道母親這些小道消息是從哪裏被人騙來的,蔣母真是的,人家說是風是風說是雨是雨,情願信外麵的人都不信自己家裏的人。

蔣母自己都說了,她是這家醫院的,難道會騙蔣母嗎?

“不是人家說,是我自己親眼看到。”蔣母未想二女兒都不信自己,都是蔓蔓那妖精迷惑人,將蔣梅都給騙了,愈說愈激動,甚至拿自殺來威嚇,總之在這件事她說什麽都不能再輸給蔓蔓了,以後還怎麽有機會當奶奶呢,“有個太太隻是說好像看見蔓蔓前幾天來過你們醫院婦產科,是我自己過來調查的。”

“媽,蔓蔓是前幾天來過婦產科的,我帶她和她朋友來我們醫院,讓我們醫院的劉副主任看。”一邊胳膊裏夾著話筒,兩隻手不停地翻找文件夾裏麵的報表,滿頭都是汗,本來順順利利的工作,現在都被蔣母攪的。

蔣母想當奶奶,她能理解。問題是,你不能整天拿這些事煩那些每天要工作的兒女。要談這些事,不能等人家下班再談嗎。

道來道去,蔣母是好命,現在都不用工作了,提前退休,每天在家太無賴,所以能把任何事都當成全世界來看待,哪怕是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

“是你帶她到婦產科,那麽,她懷孕你會不知道!”蔣母尖利的嗓子叫道。

“媽。我說了,我是帶她和她的朋友兩個人一塊來,因此,不是蔓蔓懷孕,是她朋友懷孕了,蔓蔓隻是陪她朋友來,托我走個人情。媽,你能不能話不要聽一半!”費盡心力重複解釋到這裏,蔣母仍一心對蔓蔓有偏見,隻認偏見不認事實,蔣梅真是氣了,掛母親的電話,“媽,我忙,不和你說了。”

“哎!你別掛電話,我告訴你,我有證據的!”有了小兒子的前車之鑒,蔣母說什麽都不能讓女兒掛掉她的電話。

“什麽證據?”蔣梅發誓,這是今天最後一句與蔣母說話,聽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掛。

“你可以到你們婦產科來看,這裏的就診記錄裏麵,有蔓蔓做藥流的記錄。”蔣母牙齒咬得很死,好像親眼看到蔓蔓口服了促使流產的藥片。

蔣梅隻覺得頭疼,伸出指頭在額眉間揉一揉:“媽,同名同姓大有人在,中國十幾億人口,你給我起的這個名,在國內最少有上百個和我同名同姓的。蔓蔓的名字不特殊,同名同姓很正常。”

“登記的身份證號都是蔓蔓的。”蔣母較勁,死活地較勁。

“你怎麽知道蔓蔓的身份證號?”蔣梅驚疑的是,母親什麽時候調查蔓蔓了。

“這,很早之前,在她和你弟弟結婚之前,我找人調查過她。”事到如今,哪個輕哪個重,蔣母心裏清楚,過去扳不倒蔓蔓,今日有機會扳倒小兒媳婦,哪怕說出自己曾有的汙點都不足為懼。

聽到這,似乎這事有些詭異了。自己醫院的流程自己清楚,病人做流產無論是藥流還是刮宮,都必須是帶本人身份證驗證的。蔣梅想了想,答應母親:“我先打個電話問問那邊的醫生。”

不管怎樣,二女兒算是開了口風。

蔣母收線的時候,深感滿意,找到地方給自己衝杯茶水,準備下一戰對決。

辦公室裏蔣梅掛了電話後,應說是沒有心思繼續處理手頭的公務了。好在這些工作不是非要今天完成,她吩咐了人將報表重新整理成簡潔版再交給她。然後,開始關注蔣母報料的這些事。

一開始,她僅是好奇,是否是老人家眼花自己看錯了。

電話打到婦產科,讓一個熟悉的醫生幫自己查。

不會兒,那邊的醫生答複她:“是,是有個叫溫蔓的,在前兩天來我們醫院成功做了藥流。”

蔓蔓的身份證號碼蔣梅不清楚,沒法了,隻好發個短信給弟弟蔣衍同誌,讓發媳婦的身份證號過來有事要查。

與媳婦在百貨大廈爭執買不買一件新衣服的蔣大少,忽然接到二姐蔣梅的短信要求要媳婦的身份證號碼,眸中驀地劃過一絲惑思,英眉稍顯不安,走到一邊上打蔣梅的手機。

蔣梅不敢和弟弟馬上全盤托出,因為知道弟弟的脾氣,怕這事一鬧大,弟弟和母親的關係要成萬年冰山不化了,隻道是醫院內部有個活動登記想借用一下蔓蔓的身份證號,爭取多個中獎的名額。

心中固有疑慮,然向來信賴二姐,蔣衍眉尖微緊,語重心長與二姐說:“二姐,如果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大聲應好,蔣梅記錄下蔓蔓的身份證號碼後,再打電話到婦產科,與那邊的醫生核對就診的蔓蔓的身份證號,當真是百分百的吻合。

聽完這個結果,蔣梅坐在辦公椅裏傻傻的臉蛋和眼球,有些怔。

蔓蔓真是做藥流了?

為什麽?

蔓蔓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

忽然,一個古怪的念頭浮現到她腦海裏:難道是喜歡小孩子的蔓蔓不喜歡她弟弟,所以不想要這個小孩?

蔣梅因為前後矛盾的推理,腦子全亂成了一團。

“阿衍,你最好帶蔓蔓來醫院一趟。”記得弟弟的囑托,想不出答案的蔣梅,隻好采取當麵問清當事人了。

“二姐有事找我們?”終於被老公成功地塞了一件新衣服的(新衣服是老公出的錢)蔓蔓小媳婦,看到老公拿著掛掉的電話有些心不在焉的,扶起大眼鏡架,鏡片閃過一抹疑問的光。

“不是找我們,是找我。”蔣衍同誌,其實多少猜到蔣梅找他去是幹什麽,他一點都不想去,覺得白費勁,世上沒有比他更了解媳婦愛小孩的心理了。

蔣母的話,絕對是無中生有,危言聳聽。

然而,終究自己的姐姐不比蔣母,是為他和蔓蔓好的。走這一趟,暫且先聽二姐怎麽說,無妨。

“這樣啊。”蔓蔓小媳婦點點頭,眼鏡後的月牙兒眼悠轉安靜沉穩的光亮,“二姐是今天在醫院加班吧?如果是這樣,小東子,是和公公在一塊吧。如果大家都不介意,我現在回去還早,先去菜市場買點菜,今晚讓二姐、小東子以及公公他們到我們家裏吃飯吧。”

如此賢妻,上哪裏找。

握下媳婦的手,叮囑路上要小心,蔣衍同誌急匆匆上蔣梅的單位,心裏和蔣母同樣一股氣,決心了,今個兒蔣母再敢說自己媳婦什麽壞話,決不輕饒。

開著甲殼蟲到達目的地,見蔣梅已站在大門口等人,說明這事挺擾人的。

等到弟弟停好車,蔣梅迫不及待地上前迎接,邊和弟弟在路上著急說明相關的情況,邊帶弟弟到自己辦公室裏商談。

財務科設在醫院的辦公小樓,與人事科是同一層樓。

兩姐弟爬上樓梯時,蔣梅已向弟弟解說完了與前麵與蔣母幾通電話對戰的過程,接下來說到就診記錄與身份證的重點了。

“我覺得這事挺怪的。但是,確實,記錄裏登記的蔓蔓的身份證號碼,與你報出來的是沒有錯的。”蔣梅愈說愈急,就因為自己都很矛盾沒有定論,“而且,我們這裏的醫生給人做這種事時,都要拿身份證對號入座的。這事錯的機率極低。”

如此蹊蹺的事情,居然隻發生在自家小媳婦蔓蔓身上?

英眉一挺,英眸低下,看向地磚,陷入深思。

“阿衍。”看弟弟都好像疑惑了的樣子,蔣梅心一驚,該不會這對新婚夫婦和自己一樣發生婚姻危機了吧,忙道,“不然,你試試問蔓蔓。蔓蔓或許隻是因為頭次懷孕,心裏不安,沒有準備想要做媽媽,想推遲些時間再懷上都說不定。”

“姐。”聽到這話的蔣衍不得不開口了,望到姐姐臉上的那抹不安,不禁嘴角噙笑,且略帶深意地問,“蔓蔓想不想要小孩子,你不是不知道,不是嗎?”

蔓蔓是很想要小孩子,聽到自己朋友懷孕了,就更想要了。

那天陪初夏過來的蔓蔓,一言一行,每個表情動作,無不透著要當媽媽的渴望。

但是,醫院裏這樣的鐵的證據,又是怎麽一回事?

蔣梅呐呐:“或許,她是突然改變了主意。這人的心思是很難捉摸的。尤其懷孕中的女人情緒多變。阿衍,你是不知道這點而已。”

“不!”蔣大少斬釘截鐵,“我信任她,她絕不會做這種事。”

蔣梅跌在沙發上,指頭扶住額眉:

弟弟的固執。

蔓蔓流產的迷局。

她若一隻無頭蒼蠅,不知道從哪裏入手調查這個事。

“姐,不管怎麽樣,都快下班了,我們回去,吃完飯再說。蔓蔓知道你周末要加班,特意上菜市場買加菜,準備給你和小東子做一頓好吃的。”自家小媳婦的心意不能辜負了,蔣大少一五一十說與蔣梅聽。

蔣梅聽是這麽說,一方麵挺感激蔓蔓為惦記他們母子,一方麵則有點疑慮。蔓蔓如此向她獻殷勤,不會是懷有其它目的吧。

兩人走時,在樓梯另一方向一雙眼睛掠過他們兩人下樓梯的背影。

……

蔣衍帶蔣梅到自己家的時候,是小東子給他們開的門。

見到門口站著媽媽,小東子扶著大眼鏡先說明自己不是不乖亂串門:“外公帶我過來的。說是今晚舅舅舅媽請吃飯。”

“是,是我和你舅媽請你們吃好吃的東西。”揉著小外甥的短寸頭,蔣衍推著孩子往門裏麵走。

蔣梅進門後關上門,在玄關處,都能聞到廚房裏麵飄出的陣陣濃香,引人饑腸轆轆。

“舅媽做什麽東西都好吃。”因家裏母親不會做飯,常年吃品牌飲食店養刁了嘴巴的小東子,都不遺餘力地誇蔓蔓,“舅媽如果開飯館,我相信一定是每天都要排長隊,才能吃上舅媽做的飯。”

見蔣梅聽了兒子這些話臉上有些暗色,蔣衍手掌心捂住小外甥的嘴巴,道:“舅舅給你開電腦,你想玩微博想玩遊戲都行。”

“玩遊戲?你不要教壞他了,他在念書呢。”蔣梅剛是這樣訓斥弟弟,忽聽見另一道異口同聲的聲音。

不止蔣梅本人愣住,出廚房門口的蔓蔓同愣一怔。

小東子與蔣衍齊齊笑,然後,即是在客廳裏看電視的蔣父,都不約而笑,笑聲剛爽充滿部隊大將的氣質:“一個要做媽媽的,一個做媽媽的,都說到一塊去了。阿衍,要聽兩個媽媽的。不然,兩個媽媽跟你沒完,你‘打’不過的。”

“爸,我是妻管嚴,姐管嚴,你放心。”蔣衍英眉狡黠地一揚,在這話遭來兩個女人的白眼後,僅是悄悄帶著小東子進房間裏。

“阿梅,你進不了廚房幫蔓蔓的忙,在這裏坐吧。”蔣父看出女兒臉上心事重重的痕跡,指住身邊的沙發。

父命難違。

與父親的關係,蔣梅沒有弟弟那般親,坐下時稍微忐忑。

回廚房的蔓蔓,轉身的時候,望向客廳裏坐著的蔣家人,眼鏡片上劃過一抹反光。

耳聽蔣父與蔣梅說話。

“阿梅,我聽說這次部隊演習結束有假休,思全沒有回來。”蔣父提起。

程思全,即是蔣梅的老公,在某團任團職。

軍人在部隊,不像普通男人在外麵不回家有可能風流,而是有家不能回。

程思全家裏有媳婦有兒子,卻不喜歡回家,任誰聽說,都難保質疑是不是蔣梅在家裏不討丈夫喜歡。

“他有打過電話給我。說是代別人值班,他戰友多年沒有回老家了,不像他。”蔣梅交握手的姿態,像是發誓,像是嚴正的聲明。

“你們小兩口自己的事,我是不想管的,現在都不時興父母管太多。但是,如果你們兩人真的是感情上出現了危機,我這個做父親的,勸告你一句話,女人在這方麵若輕易放棄,那是對男人不公平的。一段婚姻的經營,男人作為一家之主或許很重要,但女人一樣重要。”蔣父這番話,算是推心置腹地與女兒說了。

因此,這裏麵,也包含了蔣父與蔣母之間的問題。

等著鍋裏湯開的蔓蔓,不小心將公公蔣父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裏,月牙兒眼一眨:蔣父對待婚姻的原則,與自己父親溫世軒蠻相似的。或許是因為兩個人在婚姻問題上有同病相憐的感受,怪不得兩人能一見如故。

月牙兒眼小小地一彎。

“爸。”沒想父親為了她,是把自己和母親的問題都拿來言傳身教了,蔣梅聽著挺慚愧的,父親有心髒疾病身體不好,還得操心兒女的事情,是自己不大孝順,“思全的事你放心,我和思全尚未走到不能互相理解的地步。至於你說你與媽的事兒,我相信,無論是大哥,是阿衍,或是我,都是不願意見到你和媽的婚姻出現問題的。你們畢竟結婚這麽多年了,什麽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不像我們這些年輕的,正在開始經曆。”

聽,女兒這段話,頗帶了哲理,想必往日裏自己多有反省,蔣父深感欣慰,道:“我和你媽的問題,會解決好的,即使隻是為了你們幾個兒女。”

“媽沒有多大的錯,隻是好勝心強,耳朵有點軟。”蔣梅習慣地維和父母之間的關係。

“不管怎樣,錯即是錯,任何理由都不能為錯誤進行辯解。她一天不承認自己的錯誤,我都不會接納她。”在這點上,蔣父始終秉持軍人幹脆果斷的風格。

如今,蔣母雖是在那天鬧完脾氣後沒有幾天搬回了家裏,但是,蔣父堅決在她改變態度之前,聲明不會與她睡一個房間。

現在,蔣父嗓門大,即使關著門,站在門口的人都能隱約聽得見。

衝到小兒子家裏準備拿蔓蔓開刷的蔣母,無意聽到了蔣父的話,胸中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她原是在醫院裏等,本以為二女兒蔣梅被自己說動了,事情肯定差不多了,不多久,蔓蔓就得到她麵前虛心認錯。

等了一個下午,始終沒有等到人,現在連二女兒蔣梅都掛她電話(實際上是蔣大少一路上替蔣梅掛了蔣母)。

反了,都反了,居然都隻相信蔓蔓卻不相信她說的話,即使有了證據確鑿。

一口氣跑回家,拿起雞毛撣子,要殺到小兒子家裏教訓小兒媳婦。

走到門口聽見蔣父這段隻是責備她的話,明顯,蔣父是被蔓蔓先誘騙到這裏進行了洗耳,手指頭用勁兒按門鈴。

“誰呢?按得這麽急,送東西上門的嗎?”蔣父隻得先停了與女兒之間的對話,從沙發裏站起來問。

蔣梅立馬進去廚房問蔓蔓。

蔓蔓走出廚房,搖搖頭:“我沒有叫東西。”

聽到此,擺手,不讓女人去開門,蔣父自己去開,怕不知什麽人。

看到如此情況,蔓蔓敲打房間的門,叫:“阿衍。”

就這時,在部隊練就了一身膽威絕不後退的蔣父,哢轉動門把,拉開裏層的木門。

蔣梅墊著腳尖站在父親後麵,透過防盜門的鐵柵欄,望到門前站的人影是——蔣母。

“媽!”詫異,看父親沒有動,好像比她更驚異,於是伸出手越過蔣父去幫蔣母開門。

等防盜門哢一開,蔣父看老婆一臉的烏煙瘴氣,眉頭一皺,問:“我不是留了紙條說今晚不在家吃飯了,但沒有說是哪裏,你怎麽知道在這?聽誰說的?”

“這是我兒子的家,我這個做媽的不能進來嗎?”蔣母端著氣勢走進來,要與這裏所有的人戰鬥到底,隻要是站在蔓蔓那邊的。

“你想做什麽?”蔣父一隻有力的練過鐵砂拳的大手,扼在蔣母的手腕上,似有些生氣地質問。

眼見蔣母不僅語氣不對,手裏頭拿的尚有一隻雞毛撣子。

如果說蔣母拿撣子是為了來幫兒子打掃衛生,恐是連小孩子都不信。

走到房間門口看見外婆這幅姿勢的小東子,直接驚駭地叫道:“外婆,你是想打誰?”

刹那間,客廳裏的人眾員皆兵,雙雙眼睛,怔疑不定地望著中間的蔣母,兩個男人做好了伺機而動。

蔣父教導小兒子的家庭教育方針是:強棍底下出不了好孩子,要實施愛的教育,決不能虐打半分孩子。

感覺到蔣父在自己手腕上用的力度再重了三分,蔣母嘴裏咬牙,冷冷地一哼,左手裏的雞毛撣子一扔,擲到了地上,發出輕微的嘭一聲。

“媽。”蔣梅以為蔣母就此合議了,正要高興地上前說幾句話。

沒有走到母親麵前呢,母親忽然一隻手越過她,直指摟著小東子的蔓蔓:“我本來想,是很想拿雞毛撣子教育這個女人,後來想,不如,當場揭穿這個女人的真麵目給你們看!”

月牙兒眼麵對蔣母這突然的指證,顯得一絲困惑地刷起睫毛。

自己與蔣母,似是許久都沒有見麵沒有說過話了,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她怎麽得罪蔣母的?

“你不要說了!”一個大步邁上來,嚴實如銅牆鐵壁護住媳婦,蔣衍同誌的耐性堪稱有限,一聲咆哮對蔣母下了逐客令。

“阿衍,這女人是騙你!”蔣母感覺這世界簡直是因為蔓蔓上下顛倒了,就論以前,小兒子可怎敢這樣大的口氣與她說話。

“誰說的是謊言,我蔣衍分的清,不需要旁人佐論。”蔣大少的聲音透著冷靜、沉著、不可撼搖的意誌,英眉微聳,下方的英眸已然是掃見了由於家內**引來上下左右鄰居的圍觀,利光一閃。

接到兒子的示意,知道大事不妙,蔣父正急急忙忙要關家門,遮掩家醜。

可蔣母咆哮的音量,穿過了門,沒有經過大腦慎重思考的話衝口而出,覆蓋整座樓:“我有人證物證的,我今天定要讓你看穿她裝模作樣的外表底下那副邪惡心腸,她居然敢瞞著我們蔣家下掉我們蔣家的孩子!”

正關到最後一條門縫的蔣父驀地停住了手,急急回眸的神色鍍上了一層非可尋常的異色。

蔣母想當奶奶,蔣父盼著自己當爺爺,一樣有多年了,隻是體貼兒子媳婦沒有像老婆時時外露而已。

蔣梅和蔣衍兩姐弟同時臉色一降,眼見事態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小東子微微縮圓了嘴唇,小眼珠子驚疑地觀察客廳裏的大人,一動都不敢動。

最震驚的,當屬蔓蔓了,過訝時,一張臉盡顯空白,卻是讓眾人覺得蔣母的可信度有幾分充滿了強烈的質疑。

“她裝的!”蔣母尖利的嗓子再度穿破樓層。

……

陸家

看到自家兄長好像滿腹心事走進門,陸歡在自己房門口伸出腦袋,甚是十分驚異:“哥,你去哪裏了?”

君爺下午因為一點公務上的關係要處理,趁著周末找到蔣梅單位人事科的人員,去到蔣梅的單位翻查相關人事檔案。

結果,這活沒幹完,就不經意撞見妹婿和妹妹的姑子在樓梯裏麵鬼鬼祟祟不知交談些什麽。

因為不想上前打招呼,君爺選擇了不現人影,立在較遠的地方聆聽,聽來聽去,隻聽到幾個關鍵性的詞,一個蔣母,一個是藥流。

僅這兩個詞,都足以讓他警惕性大增。

本是想逮住妹婿直接問詢的。

一是自己幹完活出來,看妹婿與蔣梅都走了。二是後來想想,若這事真與妹妹妹婿有關,以妹婿那個瀟灑卻不失周密的性子,不會不和他商量,八成說的是別人不是他妹妹吧。

如此左右來回一想,腳步走回了家中。

“寶兒過來了?”冷冷的音色在家裏麵對待家人時,不由放柔許多。

“是。”陸歡對哥哥笑了笑,咧開一排明亮帥氣的牙齒,“寶兒說他哥在家裏整理書房,不讓他碰電腦,他嫌無聊,就咚咚咚跑下樓到我們家來了。”

“嗯,你們去玩吧。”說著,擦過弟弟的房門口,是要進自己的房間。

“歡兒。”姚子寶緊緊張張的聲音忽的從房裏傳出來。

冷冰修長的身影頓然停駐。

“怎麽了,寶兒?”陸歡問。

“我剛趴在窗口上觀望院內敵情,發現,那群愛嚼舌根的老太婆,一個兩個不知怎麽回事奔出院門,像是要到哪裏看熱鬧。”姚子寶無論什麽時候,都噙著有趣的形容詞來轉播任何現場情況。

陸歡困惑地眨著眉:不知這個事兒與自家有什麽聯係?

姚子寶純粹看熱鬧的,實際是想拉歡兒一塊去看熱鬧。但陸歡繼承的是陸家人的性子,不喜歡湊熱鬧。

兩個少年互相對看,爭執不定時,冷冷的聲音從空而降:“歡兒,你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給我電話。”

大哥的命令猶如軍令難違,一聲令下他陸歡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問題是大哥這道命令出乎意外,要知道,之前哪怕是在本大院子裏發生失火事件,君爺同誌一如既往翹著二郎腿翻著報紙坐在沙發裏頭,臉上的每一條紋路都紋絲不動,好像世界末日砸下來都砸不動這座冰山。

莫非,大哥是知道或許有事要發生——

俊秀的少年眉微立,陸歡與姚子寶兩人火速衝出門。

見此狀況的君爺,是連自家房門都不進了,重新穿好了外出的鞋子,就等弟弟的消息到。

不會兒,弟弟的電話到了,在電話裏向兄長匯報敵情的陸家二少,嗓子裏舉著拳頭激動昂憤:“哥,你快過來姐這邊。姐夫那個瘋子老媽,不知幹什麽,又拿我姐生事了!說是要拿雞毛撣子打我姐呢!”

蔣母,那個唯利是圖的,居然敢拿雞毛撣子打他妹妹?

是嫌這條命活的太長了是不是?

冷冰的身影旋風似地飆出了門。

旋即,飆到了蔣大少新房的樓道。

見,一群喜歡聽八卦的閑人,都圍在了蔣大少的新房門口,個個伸長脖子望著門裏好像被吊起來的雞鴨鵝,裏麵不乏有太太聚會上蔣母的知音。

冷眉寒色迸發。

“陸大哥!”姚子寶從最前哨探聽完消息擠出人群,剩陸歡在前線留守陣地。

“怎麽說?”

姚子寶一瞬間,難以啟齒,這事要從一個少年口裏冒出來,未免會有些尷尬,但是,蔓蔓好比自己的姐姐,也不算太尷尬,於是舔了下幹燥的嘴唇,小聲地做起了匯報:“蔣大少的媽,說蔓蔓姐瞞著她和家人去做藥流。陸大哥,這藥流是不是指——”

果然是!

冷眸烏色沉凝的瞳仁中驀地緊縮了,邁開步子。

腳邁過去,生就的寒冰,不一刻破開了一條誰都不敢靠近的路。

在蔣大少新房圍觀的人,回頭看是他降臨,都紛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驚詫。冷眸再如天雷地閃的一掃過去,全數敗盡。

君爺冷眸裏發出的信息一清二楚:聽八卦的都給我滾。

一會兒,那些在蔣大少新房門口懸吊脖子聽熱鬧的雞鴨鵝都不見了,一個個如滾落的雪球直奔下樓梯。

姚子寶立馬守住樓道口,不再讓無聊人士靠近。

修長竹挺的冷影立在蔣大少新房門前,手指頭,不需費力隻摁一聲門鈴。

靠在門前最近的蔣父並沒有來得及將家門關緊,回頭,從門縫裏一看,外麵站的人是——陸家人!

煞是一驚。

這位陸家大少的威名即使在老一輩中都赫赫有名。

蔣父有曾聽到內幕,說這位陸家少爺從一出生,就是要培養成軍隊裏最上乘把握最機密的軍人,其行事風格和辦事能力與當下一般年輕人不能同一而論。

而且,據他所知的是,這位陸家大少,極討厭管他人家的閑事。甚至有傳言稱,求君爺辦一件事,難比移山倒海。

怪了,隻知道自己小兒子近來似有傳聞與陸家走的近,問題是,有近到讓不管閑事的陸家大少在蔣家家內事時即刻出現到門前嗎?

一陣工夫,蔣父完全拿不定主意,或是說摸不著陸家人和陸家大少的想法。但是,這門,對於陸家人,又是不能不開的。

陸司令作為他們家老老少少的頭兒,如果部下家中有不可調節的紛爭發生,影響到軍婚問題,親臨現場主持公道,是體現一個部隊領導關心部下生活的責任所在。

陸家大少難保是風聞了風聲,代替陸司令先來了解情況的。

思及此,為君爺打開門的蔣父,倍是謹慎和敬意:“你好,陸上校。”

冷眸在蔣父那張臉上淡淡一掃。對妹婿的這位父親,陸司令有讓人仔細地調查過,評價中為人品德這一項沒有問題。就是蔣母給拖了蔣父後腿,讓陸司令心中一絲感慨:身為男子漢,堂堂軍中大將,居然在家中治不住無理取鬧的老婆。

蔣父並不是沒有努力過,隻是蔣母明顯有些滑頭政策,平日裏沒有抓住蔓蔓把柄的時候,並不會與蔓蔓鬧。

現在,蔣母是抓住了他妹妹的軟肋了?

冷眸橫過去,在蔣母那張臉上一盯。

蔣母倒是今兒一副自信滿滿從而能豁出去的樣子,麵對他都不怕的,斜吊起眼角對他說:“陸上校來的正好,想是代替陸司令來的吧,務必幫我主持我們家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