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牛街,位於市區的南郊,是青城最有名的街柳巷,也就是紅燈區。如果說,麗都酒店是青城豪門的娛樂玩耍之地,那麽牛街,就是青城普羅大眾的放縱之所。
九歌被那幾個人塞到了後備箱,一路風馳電掣拉到了這裏,她被他們從後備箱裏拉出來,繼續在大雪地裏拖行了有十幾米,然後停下。
九歌的臉頰蹭在雪地上,一片冰寒刺骨,但也比不過身上的疼痛,那些人大概以為她徹底昏死了過去,拉著她像是一件垃圾,毫不憐香惜玉,九歌身上的傷口破裂開來,鮮血立馬染紅了身下的皚皚白雪。
九歌微睜眼皮,眸內寒光一現,就聽有人大壓低了聲音道:“這丫頭賞你們了!”接著她的身子被人狠狠一甩。
一身窸窸窣窣,似乎有幾個人圍了過來,九歌清晰的聞到那些人身上散發出的油膩味與汗餿味,接著一人粗聲粗氣的道:“怎麽身上全是血?不是死了吧?”
“沒死!就是受了點傷,養養就好了!”那人不耐煩的道:“你他媽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再去問別人!”
“要要要!當然要!”那人嘿嘿一笑,立馬討好的道:“不要錢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嘿嘿謝謝您老想著我們哥幾個哈!”
一雙粗糙油膩的大手將她的身體翻了個身,然後擼了一把雪在她臉上擦了擦,那人的聲音立馬興奮起來:“靠!不想這妞長的還挺俊,哥幾個撿大便宜了啊!”
“那是,這可是和陸家少爺睡過的,能差到哪去?”有人怪笑兩聲:“聽說才十八,嫩的很!”
又是一陣猥瑣的**笑,幾個人貪戀**欲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九歌相信,如果不是因為她此刻渾身是血,他們一定會上前立馬扒了她的衣服。
“不過這丫頭會功夫,聽說還很厲害,趁她這會昏迷著你們趕緊玩,玩完以後給她用點藥,或者挑了她的手腳,你們自己看著辦,但一定不能讓她逃了或者死了,我家主子說了,要讓她生不如死,你們正好七個人,以後每人每天輪流上,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隻要別把她玩死就可以!等什麽時候我家主子消了氣,自會通知你們要她的命!”那人麵無表情的對這七個乞丐交代了一番,最後陰沉一笑:“如果壞了事,小心你們的狗命!”
“一定一定!”為首的一個乞丐趕緊點頭附和:“不就是玩女人嗎?哥幾個有的是經驗,保準讓她爽的哭爹喊娘!”
那人好似對他們肮髒下流的話語極是不屑,冷哼一聲,帶著幾個手下上了車,一轉眼便呼嘯而去。
九歌心中冷笑,那個仙氣飄飄的蘇墨染,已經徹底成了魔鬼,變態惡心令人作嘔。
“那邊有個地下室,把她拖那裏去,還暖和些,咱哥幾個也好施展拳腳不是?哈哈,說好了,一個一個輪流上!”為首的那個乞丐一臉**笑的看著地上的九歌,“至於誰先上,咱們劃拳決定!”
“你們。你們不能動她!”一個怯怯的男聲插進來,聽聲音想,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臭小子,你找死啊!”男人一腳將他踹開,“是不是也想上她?等老子玩完了最後才輪的到你明白嗎?現在給我滾一邊去!”
幾個男人拖著她往一邊的一個破舊廠房裏去,有幾個甚至已經迫不及待的朝她身上摸去,一把就要扯開她胸前的衣襟,身後的少年急急的大喊一聲:“不要——”
與此同時,一捧落雪在空中崩然炸開,紛紛雪揚了那幾個男人一頭一臉,一抹嬌小的身影快 速一晃,一抹寒光乍現,噗嗤幾聲刀割肉響,隻聽幾聲慘痛的嚎叫,幾個人瞬時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隻在一瞬發生的血腥場麵,愣了一秒,尖叫一聲,拔腿就跑,九歌冷冷一笑,身姿未動,袖中短刀一揚,手腕一轉,淩厲的寒光閃電般疾馳而去——
噗嗤——
那人後背一僵,一把短刀堪堪正中他的後心,他睜大眼眸不可置信一般往前一傾,頹然的倒在了地上。
另一人神色越加驚慌恐懼,腳步踉踉蹌蹌,雪地路滑,他狼狽的摔了好幾個跟頭,可他仍然掙紮著往前死命的奔跑,九歌麵色不動,盯著他的背影從上衣胸口處揪下一粒暗扣,置於手心,對著他輕輕一彈,那人慘叫一聲,再一次倒在雪地裏,不過這一次,他再也沒有起來,趴在那裏痛苦的呻吟著。
九歌的力氣幾乎已經耗盡,她站在雪地裏,身上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雪上,灼熱的血漿與寒冷的冰雪一融,瞬間便是一個血窟窿。
還有一個人,她還不能倒下!
冰寒的眸子對上不遠處少年的視線,她捏了捏手腕,眉宇間一抹殺氣盡現,少年臉上還算平靜,並沒有因為她剛才的出手而感到驚慌與害怕,相反,他很淡定,隻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研判與探究。
九歌挑了挑眉,突然有些好奇,“你不害怕嗎?”
少年搖了搖頭,“我早就見過你殺人,比這還凶殘!”
九歌一驚,不由仔細的打量起他來,麵容很清秀的一個大男孩,年紀應該與她不相上下,隻是看起來有些瘦弱,明顯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你認識我?”見過她以前殺人,肯定是認識她的人,難道是爸爸以前的舊人?
那少年抿了抿唇,從地上站起來,慢慢向她靠近了一些,“我以前跟在黑蛟手下,有幸見過你一麵,當時黑蛟不想再留我,便將我趕出了焰火幫!”
九歌審視了他一會,不知道他話中的真假,她沒了記憶,對這個人也沒有任何的印象,那少年似乎看出她的懷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可不像你,以前你心狠手辣殺伐決斷可不輸黑蛟,怎麽現在倒小心翼翼起來了?”
九歌眉頭皺了皺,沒理他,扭頭蹣跚的往前走去,現在的她,誰的話也不能相信。
“你怎麽受這麽重的傷?發生什麽事了嗎?”少年追上她,想要攙扶她一把,瞥見九歌冰冷的眼神他有惺惺的住了手,“你幹嘛防著我,我又打不過你!我隻是想幫幫你而已!”
少年的神情頗為無奈,九歌看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你以前和我很熟嗎?”
“呃…”少年有些窘迫,撓了撓頭:“不算熟,我最多算是你的小跟班,平時給你買點吃的喝的,再給你收拾下屋子做點飯什麽的。”
要命!九歌的嘴巴張了張,難不成還是她的保姆不成?
見她這副吃驚的模樣,少年的腦回路終於反應了過來:“你難道…不記得了?”他瞪大了眼睛,“失憶了?”
九歌麵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轉了個彎打算攔一輛車,在祠堂時她故意不出手,就是等著蘇墨染的人把她拉到外麵她好趁機逃走,隻要離開陸家,就沒人能阻擋的了她,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她要去哪裏?去找誰?而且她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小葉那裏肯定不能去,她現在時刻被顧朗聲監視著,她若與她聯係,就等於將自己暴露給了陸旗安,李昊也不行,有左小好在身邊,左開陽那裏也瞞不過,藍素素現在被困在陸家,她也聯係不上,想來想去,似乎隻有一個人…。
刑傲。
他那日說過,想通了就去找他,九歌知道,與他一起,無異於與虎謀皮,且他接近她肯定是有什麽目的,至於什麽目的,她不得而知,但卻可以肯定一點,他與陸旗安不和,而且還想對付他!
就衝這一點,九歌下定了決心!
“你身上有錢嗎?”九歌扭頭問身邊的少爺,他愣了愣,沒想到她把話題轉到這裏來:“有…有一點。”
“夠打車的嗎?”
“應該夠吧。”
“好。”九歌衝他伸出手:“拿來,我以後再還你。”
少年不自覺的護住自己的口袋,“我就這點錢,給了你可就要餓肚子了,那個,你得讓我跟著你,否則我去哪找你要,萬一你賴賬…”
“行了!”九歌不耐煩的打斷他,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給我去攔車!”
少年一愣,隨後大喜,屁顛屁顛的跑去路邊打車,九歌緊了進身上單薄的毛衣,心想,留他在身邊也好,至少可以幫著她恢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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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大宅的二樓,最裏間的臥室,暈黃的水晶吊燈折射出滿室的旖旎,暖黃的微光照在男人冷峻清霜的臉上卻透出一抹慘白。
“旗安…”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圈住男人的腰身,玲瓏有致的身子整個貼在他的後背上,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聞著他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心底從未有過的滿足:“天都要亮了,還不休息嗎?”
男人雙手握住窗邊的欄杆,緊了緊,眼神定定望著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淡淡道:“等不及了?”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女人清麗的臉頰微紅,垂了頭,沒有吭聲,隻將身子更緊的貼近他,似乎這樣就能與他融為一體。
良久,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似乎一座雕塑,女人有些不安,大著膽子踮起腳尖,紅唇對準他脖後白皙的肌膚,隻差幾寸的距離,男人卻猛然轉了身,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種事,哪能有女人主動?”
女人羞的一張臉幾乎要滴出血來,不過還是大膽的迎視著他的目光,“旗安,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披上婚紗做你的新娘,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久的我一度以為今天的幸福是一個虛幻的夢,夢醒了你就不在了。”
她又上前一步,再一次摟上他的腰,將一張臉貼在他的胸口位置,聽著他下胸腔裏有力的心跳,她滿足的歎了口氣:“旗安,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男人慢吞吞的擒住她的下巴,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體,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慢慢變深,凝視了她片刻,他笑了,“這個,我可說不準。”
女人愣了愣,有些慌:“旗安…”
“萬一我死在你前頭…”男人情緒不明的笑了笑,“或者,你死在我前頭…”
“我不許你說這些胡話!”女人捂住他的嘴巴,佯怒,紅唇翹起,不依的摟上他的脖子,嬌嗔的瞪著他:“我們會白頭偕老的!”
男人唇角一勾,反手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低頭慢慢湊近她,女人呆呆的看著他,那雙清幽的眸子如一串琉璃玉石散著耀眼的光,光華璀璨,奪人心魄,那一刻,她的靈魂也似被他吸去。他灼熱的氣息逼近,如烈火般炙烤著她,女人臉紅如霞,放佛癡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張菲薄的粉唇就要落下來了,忽而,他的大手撫摸上她的唇角,一點一點摩挲,慢慢伸到她的內唇,女人全身發顫,全身似要癱軟一般,不由得細細呻吟了一聲,“嗯旗安…”
男人低低一笑,深幽的眸底卻不見任何波動,他傾身貼近她,湊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你真…”
砰——
下一刻,女人眼眸一閉,身子往後直直的一倒,躺在了地板上。
男人神色不變,沒有任何驚訝,看著她繼續道:“。惡心…”
他回身,窗外的風雪似乎小了些,眉間觸動,他推開窗子,眸間越發陰鬱深沉。
吱——
門窗輕微一響,一陣寒風吹來,一抹黑影自窗中跳下來,落於他的身後。
“旗安。”
陸旗安沒有回身,隻沉聲問道:“怎麽樣了?”
“小九去了刑傲那。”男人開口,沉思片刻又道:“她身邊多了一個少年,看樣子似乎是以前就認識。”
“少年?”陸旗安凝眉,“哪裏來的?”
“我一路跟蹤過去,那些人把小九帶到了牛街,仍給了幾個乞丐,那少年就是那幾個乞丐中的一個,我猜想,他應該是以前火焰幫的人,見過黑蛟與小九,因此,他對小九似乎很敬重,我依稀聽那少年說以前是小九身邊的小跟班,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伺候飲食起居…。”陸旗安的臉黑了黑,一簇邪火自他眸底竄起,“開陽,找人給我盯緊他,尤其,別讓他近小九的身!”
左開陽甩給他一個大白眼,無語,“你家小九這會恐怕恨不得殺了你吧!”看一眼他脖間綁著的白紗布,左開陽笑眯眯的問:“被人咬的滋味爽不?”
陸旗安不語,想起那一刻,那小東西狠戾如野獸般的嘶鳴,心髒便縮成了一團,疼到最後,幾欲昏厥。
“接下來的婚禮…”左開陽剛開口,他卻仿似沒聽見,徑直走到地上的女人身邊,厭惡的蹙起了眉頭,腳踝一勾,踩住了她的頭發。
看出他要做什麽,左開陽心下一沉,趕緊道:“她今天晚上就得呆在這了,我剛來的時候,看見蘇君遠的幾個手下在你房間門口晃悠,他這是擺明了要監督你和他家閨女洞房啊,今兒你要是把蘇墨跡染從你房間抬出去,明兒小九就得進監獄!旗安,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將就一晚吧!”
陸旗安的腳擦著地上女人的臉,險險而過,腳底跌落的灰塵沾染了她一臉,桃般的粉頰,落了一臉的黑色汙漬,左開陽抬眼瞧去,無奈的歎了口氣,腹黑本質盡現啊,還讓人家姑娘活不活了?
“這藥十二個小時以後就失效,你趕緊把她抱到**去,以免她醒來察覺出什麽。”左開陽道,想了想又說:“你最好弄出點動靜來。”
“什麽動靜?”
“你和小九那個的時候,你不叫嗎?”左開陽古怪的看他一眼,想著這男人在**不都是一個德行嗎?
“該叫的不是女人嗎?”陸旗安涼涼的掃他一眼。
“呃,可她昏迷了啊,怎麽叫?”左開陽看了眼地上的蘇墨染,又看了眼立於窗前雙手抱胸一臉冷然的某男人,眉間糾結,剛想開口,那男人已經淡淡開口:“不如你來吧。”
“啊?”
“你今晚留下來,我們一起製造點動靜!”陸旗安回身走至床邊,“沒點動靜,蘇君遠那老家夥怎麽會信我?”
“你——”左開陽一口惡氣憋在胸口,“你老實說,這才是你今晚讓我過來的真正原因吧?”
“不然呢?”陸旗安給他一個你真是廢話的嫌棄的眼神,左開陽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這坑爹的變態男人,他才不要和他搞基!他不是基佬!
見他一副憤慨外加內傷的猙獰表情,陸旗安正了正神色,言辭懇切的道:“開陽,我不想與這女人共處一室,但苦於沒有辦法,有另外一個人在這裏,我至少覺的,我還沒那麽髒!”
左開陽內心一震,刹那退去臉上的玩笑之色,正然道:“你何必自責?你這般做也是為了她好,畢竟小九是真的殺了人,蘇君遠手中的證據足以讓小九做一輩子的牢,我們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徐徐圖之。”
“可是我等不及了。”陸旗安轉身,迎風而立,任憑外麵肆虐的寒風刮在自己的臉上,那刺骨的冰冷,他似乎無所感覺,他的一隻手抬起,放在脖間的白紗帶前,一層一層揭開那些禁錮,頃刻,那修長白皙的脖頸間,那皮開肉綻的血洞顯露無疑,可怖又瘮人。
左開陽倒吸一口涼氣,心底微微發酸,泛起一抹疼痛,小九,應該是恨透了他吧?此刻,看著他出生入死的親密摯友,看著他眼底那抹濃濃的悲涼與無奈,還有這滿身的寂寥落魄,他一時失去了所有語言,不知如何開口。
“明天我與蘇墨染大婚,你說,小九會來嗎?”沉默許久,陸旗安終於開了口,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會吧。”她既然那麽愛你,又那麽…恨你,怎麽會眼睜睜看著你與別的女人結婚?
“若她對我徹底死了心呢?”聲音含著一抹不確定,陸旗安眸間一抹灰敗,似乎極力想在他那裏找到一點安慰。
“不會的,那丫頭執拗的很,不報仇怎會罷休?”左開陽上前幾步,摟住他的肩頭,“旗安,你要記住,你是rc的首腦,兒女情長的事,永遠不能放在首位。”
“可是開陽…。”他霍然轉身,眸內灼灼堅定若磐石,“我寧可不做rc首腦的位置,我也得要我的小九!”
左開陽大驚失色,“那你豈不是要把這位置白白送給刑傲?你別犯傻了!”
他不為所動,臉上是欺霜賽雪般的白:“那樣的痛苦,我此生,都不想再嚐!”
左開陽腳步錯亂,往後跌了跌,沉默良久,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改了口,道:“小九殺害高富錦的證據,你爸那裏也有一份。”
“我知道。”陸旗安並無過多驚訝,“你爸那裏也有。”
左開陽沉了臉色,“我爸,你爸,還有蘇君遠,似乎對於當年唯安的死有些諱莫如深,好像知道些什麽,而且,在對付小九這件事上,他們出其的一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以至於被我們抓住了一些馬腳與破綻,他們為什麽非要除去小九不可?難道小九知道些什麽?”
陸旗安垂下密密眼簾,沉思片刻,忽而抬眸,“明天就知道了。”
------題外話------
今天沒寫到大婚,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