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勢一變,那些官兵紛紛舉刀撲了上來。
顧延韜被嚇呆了,不動彈。
“瑾姐兒,快跑!”他嘶喊了一聲,把懷抱裏的顧琇之塞到顧瑾之懷裏,讓顧瑾之帶著弟弟逃走。
這裏距離顧家不遠,很快就能到顧家大門口。
顧延韜希望顧瑾之能救下自己的兒子和孫女。
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兒絕不會舍棄自己的父親,獨自逃亡的!
“爹!”顧瑾之撕裂嗓子,叫了一聲。
然後,她奮起抗爭。
陳公子身邊的侍衛,比普通百姓強悍。他們一擁而上,就把顧瑾之製住,連同顧琇之和乳母一起綁了。
“陳公子,你這是私闖民宅!”顧延韜咆哮,“你不是奉旨查案嗎,你這樣私闖民宅!”
“哈哈……”陳公子仰頭狂笑,“你以為本公子真傻嗎?本公子就知道你是冤枉的!所以,你乖乖跟著本公子回京,我不僅僅保全你,還能保住顧氏。否則,你這一輩子也別想翻身!”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馬蹄聲。
陳公子微訝,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一隊騎士,策馬奔馳而來。
領頭的,是個年紀尚幼的孩子,騎著棗紅駿馬,英姿颯爽。
他長得像極了顧延韜。
“是二皇子!”陳公子大喜,“顧延韜,你還不束手就擒!”
他又指揮身邊的官兵,“去,把馬牽過來!”
那隊騎士疾馳至跟前,勒緊韁繩。
陳公子立馬跪在地上行禮:“恭迎二殿下!”
二皇子翻身下馬,扶了陳公子,笑道:“陳少爺,好久不見。你怎麽來廬陽王府抓人?”
“回二殿下,下官乃是奉了陛下之命捉拿顧延韜歸案,以便定罪。”陳公子答道。
二皇子就看向了顧延韜。
顧延韜跪在地上,渾身僵直。
顧瑾之看著那個孩子,心情更加複雜了。
二皇子看了看顧延韜,似乎在猶豫什麽。
顧瑾之就道:“殿下,您若是不幫忙,我爹爹性命難保。我們顧家,也會被誅九族。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爹!”
她哭泣哀求,淚珠滾滾而下。
顧延韜心疼壞了。
他一個男子漢,居然流出淚來。
二皇子看了看顧延韜,又看了眼顧瑾之,問道:“你是哪位姑姑家的?”
顧瑾之哽咽。
她想告訴二皇子實情。
可是,她不能!
若是二皇子幫了顧延韜,那麽將來顧瑾之嫁到燕京,就是陳家的敵人了。
陳家的敵人,會被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必須要鏟除才安全;若不能鏟除,顧家也危險。
顧瑾之不願意成為別人攻擊的目標。
顧延韜是她的仇人,但是她不能讓她爹受傷。
況且,她也想不明白,為何顧延韜會跟梁閣老勾結在一起。
梁閣老當初是靠著顧延韜,才得以入閣拜相的。
顧延韜是他最忠誠的部屬。
梁閣老死後,顧延韜就失去了庇佑,淪落到京郊的莊子裏做工。
他怎麽又會突然卷進這種事呢?
顧延韜和陳家有什麽交易?
顧瑾之腦子亂糟糟的,思緒無法理清楚。
二皇子已經攙扶起了顧延韜,又拍了拍顧瑾之,道:“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
“謝謝您!”顧瑾之道。
說罷,她拉著弟弟,往顧家跑。
顧家的大門敞開著,她衝進了大門。
“爹!”
正廳裏,眾姨太太和顧珀之都站起身,擔憂瞧著她們兄妹倆。
“哥哥!”顧珀之哭著喊,撲過來抱住了顧瑾之,“哥哥,你總算回來了,阿珀好害怕!”
顧瑾之心如刀絞。
她拍了拍顧珀之,低聲寬慰道:“別怕。沒事的,哥哥回來了,沒事了……”
然後她看向了正房。
正房內,兩個丫鬟和嬤嬤躺在地上,血染透了青磚。
她爹倒在角落裏,昏迷不醒。
屋子裏,還站著四名官兵。
“哥哥!”顧瑾之急切喚了句。
“瑾姐兒,你們回來就好了。”宋盼兒擦了擦眼淚,“你爹爹沒事,隻是暈厥了。”
她又吩咐婆子,“快請醫館裏的大夫來,給你爹治病。”
顧瑾之點點頭,拉著弟弟的手,往外跑。
顧瑾瑜追了上來。
顧延韜被抬了進來,放到臥房去了。
宋盼兒也帶著顧瑾之兄妹倆,回了東跨院。
“娘,爹爹沒事吧?”顧瑾之問宋盼兒。
“他不是你爹。”宋盼兒低聲,眼圈通紅。
顧瑾之一愣。
她又扭頭,去看顧琇之。
顧琇之已經不說話了,沉默坐在床沿上。他臉色蒼白,嘴唇哆嗦。
宋盼兒就摸了摸他的臉,柔聲哄他。
“琇之,你也看到了,你爹不是咱們爹……”宋盼兒又道,“你是不是嚇壞了?”
顧琇之輕輕搖頭,道:“阿姐,我早該猜到的……”
他小聲啜泣,淚水打濕了臉頰,“娘常說,爹爹是個聰明的人。爹爹那麽精明,他一定發現了端倪……”
顧瑾之的眼睛一熱。
顧琇之繼續抽噎,道:“我不應該瞞著阿姐的。我原本想等阿姐生產,就告訴阿姐的,誰知道……我錯了!爹爹肯定是發現了,所以他把錢財和鋪麵抵押出去,想換取平靜的日子。”
他越說越傷心。
“不怪你!琇之,你沒做錯。”宋盼兒道。
顧瑾之的淚珠,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顧延韜這時候醒了。
“大舅,我爹被陷害了。”顧瑾之道,“這群人,根本不是什麽官差,是陳家的人。他們是陳公子的家奴!”
她又轉向了二皇子,“殿下,您救救我爹,我爹是被冤枉的!”
二皇子卻不置可否。
他的視線,移開了顧瑾之,盯住了陳公子,冷漠道:“陳公子,本殿下念及你父親的功勞,饒恕你誣告之罪!你自己離開這裏,永遠別踏足廬州半步。否則,就別怪本殿下對你動刑了!”
說罷,他揚了揚拳頭,示威一般。
陳公子頓時嚇尿。
他磕頭:“殿下,您誤會啊,是……”
“你再敢汙蔑,我現在就殺了你!”二皇子厲喝。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信箋。
他遞給顧延韜。
“顧大人,你自己解釋吧。我不插手,免得惹禍上身!”二皇子道,“你要知道,我不是替天行道。我隻是為自己的性命考慮。”
他退開幾步,站到了窗口邊。
他的確不參與其中。
顧延韜接過信紙,顫抖看完了,整個人軟綿綿倒在床榻上。
他的表情很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