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僅是林家二老爺，還有另一個身份。
皇商！
皇帝最寵愛他。
林景全的仕途，都寄托在他身上。
“主子，奴婢不敢跟著您去南山寺。萬一被人看出異常，會引起不好的傳聞。”丫鬟青杏提醒。
林清淺笑道：“那你在這裏守著。等父親回府，記得告訴他，讓他回來陪我用午膳。”
青杏恭恭敬敬稱是。
上巳節很快過去了。
林景全回到家，就把程氏請去了正院。
程氏不知林景全葫蘆裏賣什麽藥，惴惴不安跟過去。
林景全道：“娘，父親要納妾。”
程氏驚呆了。
她急急追問：“你爹要納誰為妾？”
“清淺。”林景全淡淡道，聲音平靜，毫無波瀾，“父親已經決定納清淺了。”
程氏的手顫抖起來。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麽？”她厲聲道。
林景全就把事情經過，詳盡告訴了程氏。
程氏臉色煞白。
“你瘋了！你糊塗！”程氏吼他。
林景全不說話。
“你居然想把清淺送進宮，給皇上做妃子。”程氏怒火攻心，“你怎麽不去死！”
“娘，我也不願啊。”林景全道，“我怎麽舍得讓清淺嫁給宮裏的宦官呢。可是，爹要逼死我和清淺，他的心腸狠毒，不管我怎麽抗拒，他也容不下我的，遲早會殺了我。”
程氏捂住臉哭了起來。
哭聲震天。
她的眼淚簌簌落了滿麵。
林景全站在旁邊，任憑程氏發泄。
許久，程氏冷靜了下來。
她看向林景全，問：“我該如何幫你？你想要我做什麽嗎？你放心，娘豁出命，也會保全你和清淺。”
林景全低垂著眉眼，沒說話。
他沉吟片刻。
程氏心裏七上八下。
“娘......”
程氏握住他冰涼的手，柔聲哄慰道：“你說吧，娘聽你的。”
“娘，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也別告訴爹。你就裝著不知，我和清淺自己處理。”林景全道。
程氏愕然瞪大了眼睛。
她幾乎咬牙切齒。
林景全不讓她摻和，卻暗示她要幫他……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娘，你聽我的。”林景全又道。
程氏愣愣點頭。
她不知如何拒絕。
林景全見她猶豫，繼續添油加醋：“這事，是我惹禍上身，和清淺無關的。娘，你要怪，怪我好了。”
程氏不知如何接口。
最終，她含淚答應了。
“你自小聰慧，凡事謹慎穩妥。你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改變。娘不會害你的。”程氏哽咽，“你隻要記住娘的話即可。你爹要你納妾，你千萬別鬆口。”
“娘，我曉得。”
“還有，你爹不喜歡我們母女，我也沒什麽指望了。他能夠給清淺體麵，我已經感激涕零。將來清淺若有差池，我就一頭撞死。你千萬記得，我寧可自盡，也不能委屈清淺。”程氏叮囑。
林景全忙勸阻她。
程氏擦掉了眼淚，勉強笑笑：“你去吧，我也乏了。”
她躺倒**，輾轉難眠。
她一直覺得林景全是個聰明人。
他怎麽糊塗成這樣了！
這件事，要如何收場？
南山寺的齋菜，味道極佳。
尤其是素齋。
清淡爽口。
吃慣了肉食的孩子，突然吃素齋，實在有點不習慣。
尤其是林清淺。
她一頓飯隻吃兩碗飯，吃飽了就擱筷子了，不肯多喝湯。
“怎麽不吃了？”林清淺的母親徐氏關心問她，“這些素齋不合胃口嗎？”
“吃膩了肉腥兒。”林清淺道，“我吃了一輩子肉。”
徐氏失笑。
她伸手，捏了捏林清淺的鼻尖：“小饞貓！”
林清淺抿唇笑。
“你祖父和叔伯們，都是什麽態度？”徐氏問林清淺。
林清淺道：“祖父不讚同。叔伯們都不吭聲。”
徐氏點點頭。
“這樣就行。”徐氏道。
她怕林清淺受委屈。
林清淺是她的掌中寶。
“那就不必管他們了。我們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不理他們。”徐氏道，“娘不是給你備了幾套衣裳首飾，你先穿著，免得你爹嫌棄你不端莊。”
林清淺乖巧點頭。
林景全的妻子，乃是太後的侄孫女。她娘家是武官，在朝中頗有勢力。所以，她嫁妝豐厚，足足有數百畝良田，家產比徐氏豐厚。
徐氏的娘家，原是四品官員，如今退隱了，沒幾年就會升官，到時候更加富貴。
程氏和徐氏交好。
程氏的丈夫是徐氏的遠房堂弟，娶了程氏之後，一步登天，成為京城炙手可熱的新貴。
他對程氏，一心想報答。
因此，程氏說什麽話，他都聽。
程氏不喜歡林清淺，他卻視若珍寶。
程氏對此很憤恨。
林景全也是個傻瓜，竟然為了林清淺忤逆林振興。
這不是找死嗎？
林景全不知內情，林景全也不屑知道。
程氏隻能歎氣。
林景全走後，程氏坐臥難安。
她不斷派丫鬟打探消息，卻始終摸不透林景全的路數。
林景全是個膽子大的。
當初，他和顧延韜鬥爭，他敢帶著清淺離開。現在又有什麽事不敢做呢？
他的野心越來越大了。
程氏心煩意亂。
翌日，林清淺依舊睡到了日曬三竿才起來。
林景全早已去衙門了。
她換上了新製的衣裙，梳了個簡單的雙螺髻，配了一對赤金簪子，整個人顯得嬌俏美麗。
丫鬟們瞧了，都紛紛誇她漂亮。
她笑嘻嘻，心情很好。
“我哥哥呢？”林清淺隨便抓了個小廝，問。
“公子剛從外頭辦完事回來，已經沐浴更衣了。”小廝笑著答道，“姑娘稍等，奴婢去喊公子起身。”
“慢著。”林清淺攔住他，“別吵醒我哥哥。他昨晚肯定沒歇息好，讓他補個懶覺。”
她不是個勤勞的人。
每次出門前，她都磨蹭半晌。
林景全也不催她。
今天，她反而提早起床，這讓丫鬟婆子們詫異。
她不是不願意去念經禮佛嗎？
今日怎麽破例了？
不過，大家都不敢質疑她，連忙恭敬應諾。
林清淺在屋簷下，逗弄花園裏開得正盛的牡丹。
牡丹是江南名種，花期長，繁複，紅豔似血。
院牆外的石榴樹，開花極快。
不僅僅開了紅花，枝椏間還結了黃澄澄的果子。
這季節，正是吃枇杷、桃子和杏的時節。
林清淺喜歡吃這三樣水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