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掰了幾瓣，塞嘴巴裏，甜得眯起了眼睛。
丫鬟們則各司其職。
徐氏吩咐下來，讓廚房熬了雞絲粥，用來招待林景全的兄弟們，也算是一番好意。
林景全的幾個兄弟，都是庶子，並非嫡子。
徐氏也不拿喬，讓人伺候他們吃早膳。
林景全兄弟六個，除了林景全，都在。
“五嬸真是客氣。”四老爺林清源率先說話，“咱們都是一家人，這般客氣做什麽？”
林景全的幾個兄弟，都附和，唯獨二老爺沒開口。
徐氏瞥了眼二房。
這位二老爺，性格陰鬱，平常少言寡語，也不參與任何家族的瑣碎事，不愛和眾兄弟來往。
林景全是家裏的庶子。他的幾位兄長，都不怎麽搭理他，唯有二房，總是默默支持他。
二老爺也不是個善茬。
他的嫡女出生後不久夭折。
他一怒之下，把二房的姨娘抬成了平妻。雖然他的嫡女是被毒殺的，可二老爺仍堅持認定，姨娘是主謀之一。
他把姨娘趕出府去。
後來，二房就搬到了郊外，和林家隔了兩條街。
二老爺也不和林家來往，林景全去拜訪，他也避而不見。
林景全對二老爺的印象很糟糕。
“二叔，您不高興啊？”林清淺脆生生問。
“哪能呢？”林清海哈哈大笑，“看我家清淺，多可愛，二叔疼還疼不過來呢。”
林清海比林清淺大七歲，他已經有了兒子。
是個胖嘟嘟的男娃娃，叫林博文。
他的媳婦是徐氏陪嫁來的丫鬟。
林清淺笑嘻嘻道謝。
“這麽好看的臉，就該笑著，像朵花似的。”二老爺又笑道，“你二嬸就是愛瞎操心。你要學著打扮自己。”
二奶奶是個賢惠的。
她也不希望林清淺邋遢。
“我知道。我不會辜負二嬸對我的苦心。我一定會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奪目。”林清淺微笑道。
她不想再討論程氏了。
程氏是個無趣的人。她不會說好聽的話。
而且，這些年程氏也不喜歡林清淺。
林清淺不願意和她打交道。
林清海見林清淺神色怏怏，笑容微斂，道：“清淺怎麽了？莫不是生病了？”
“沒有。”林清淺笑道。
丫鬟端了一盅雞絲粥進來，放在桌上，香噴噴冒熱氣，引誘得林清淺直咽口水。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
她嚐試著吹涼了些，喂到了嘴邊。
雞絲粥入口即化，鮮美濃稠，滿溢舌尖。
林清淺的眼睛亮了亮。
她吃了幾口，眉飛色舞道：“真好吃。”
林景全笑道：“你喜歡吃，讓廚房天天做，給你送來。”
他的妻子徐氏，最寵溺女兒，聞言笑了笑，沒有阻止。
林清淺吃得津津有味。
等她放下勺子的時候，她發現桌上空空如也，一粒米也沒留給她。
她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呆愣愣問林景全：“爹爹，這些飯菜，怎麽都沒了？”
“吃完啦。”林景全笑眯眯道。
林清淺：“.......”
丫鬟們偷樂。
林清淺瞪圓了眼睛。
她又氣呼呼問：“誰吃的呀？”
“爹爹啊。”林景全道，“你吃得太少，爹爹怕餓壞了你。”
“我吃那麽少，你不怕撐著嗎？”林清淺急了，“你是大人，不怕撐肚子，我才八歲！”
林景全哈哈笑起來。
旁邊的丫鬟也忍俊不禁。
徐氏也跟著笑起來。
林景全摸摸她的腦袋，笑道：“爹爹的胃口很大的，你以為你吃得多啊？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騙子，爹爹根本沒吃飽。”林清淺嚷道，“我吃得飽飽的，你騙我吃這麽點。”
說著，就委屈的哭起來。
眾人哄堂大笑。
林景全就抱了她，柔聲哄道：“乖孩子，不許耍賴。”
“明明是你騙我！”林清淺撒嬌道，眼淚汪汪的。
眾人又是一陣笑鬧。
林清淺的乳母，悄悄拉扯她袖角：“姑娘，快收住眼淚。”
林清淺立馬捂住了嘴，眼眶紅彤彤的。
她的動作，惹得眾人又笑。
林景全失笑搖頭。
他伸手擦掉了女兒腮幫子上的眼淚，溫柔勸解她：“你要是實在舍不得這粥，爹爹再給你去添一碗，嗯？”
“不行，爹爹，你不能慣著我。”林清淺拒絕，“再多吃，你就不疼我了。”
她還挺懂事的。
眾人紛紛誇讚林清淺懂事。
隻有林清海，笑著湊近林清淺耳邊，低聲道：“你不是想找二嬸借銀錢買東西吧？”
他的聲音不高，但足夠所有人聽到。
頓時，大家靜默了。
屋內落針可聞。
“我才不稀罕。”林清淺哼了聲，道，“我要去找二嬸告狀，二伯父欺負小孩子，我要告訴二嬸！”
眾人麵麵相覷。
林清淺轉身，跑出去了。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林清海冷哼了聲，道：“一個庶孽，居然敢威脅長輩！”
林景全沉著臉不吭聲。
屋子裏的氣氛凝重起來。
徐氏打圓場：“好啦好啦，都別生氣，這孩子被我嬌慣壞了。”
“她就是欠揍。”林清海道，“一個庶孽，不值當為她置氣。”
說罷，起身離席而去。
“……我看，他越發的狂妄了。”坐在林景全身側的男人突然說。
這個男人是林清淺的二叔，林景全的二哥。
他長得頗為英武，皮膚黝黑粗糙。
這種黑，帶著古銅色的健康感，顯得陽光健壯。
可惜了。
他是三品侍郎，卻娶了個商戶女。
這門親事，還是因為林景全的祖母，也就是當今皇帝的生母，曾經救了二夫人一命，二夫人求了情，才答應這門婚事的。
二夫人嫁過來之後，就沒什麽地位。
而他，則是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今日的。
“你別怪你大哥，大哥脾氣軟弱。”林景全輕輕歎了口氣。
林清淺的二伯林博文，是林景全的大哥。
大嫂劉氏，是個溫順賢淑的女人。
她和丈夫、婆婆關係都不錯。
“不怪他，這孩子也不聰明。”林博文道，“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教養出好孩子。”
林景全笑了笑。
這是誇獎，他聽得出。
“你不要再慣著她了。”林景全對徐氏說。
徐氏道：“我知道分寸，老爺子的規矩，咱們都守得緊。”
林景全點點頭，道：“既然這樣，咱們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