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回了自己的閨房。

她趴在床榻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痛徹心扉。

顧辰逸和那個女人的事，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的心髒，抽疼。

林湘夏回府，顧老夫人的壽宴，自然取消了。

顧辰逸被罰禁足祠堂，顧玥琅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不許跨出一步。

顧老夫人的壽辰，顧家眾人聚齊，熱熱鬧鬧慶祝了一番。

林湘夏沒有出現。

她沒有臉見人。

她躲在房間裏，整日吃齋念佛。

除了她和秋楓，誰也找不到她。

“姑娘，奴婢知道你難受，你別悶在心裏，傷了身體……”秋桐勸慰林湘夏。

“我沒事。”林湘夏哽咽道，“這樣挺好的。我們以後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秋桐應是。

她們不提這件事，可顧老夫人還是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派人悄悄送了藥材，讓秋楓熬製，送到了林湘夏的閨房裏。

“姑娘，這是夫人的好意，您喝了吧。您不能總是悶在房間裏，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的。”秋楓勸道。

“我知道，我不悶著。”林湘夏道，“我就是心裏不舒服，難受得很。你讓我歇息歇息。”

她實在無力承受。

她怕顧辰逸會被逐出家族。

顧辰逸的生母，也是顧老夫人所出。

顧辰逸雖然是嫡子，可他是續弦所出。

繼母和祖母的矛盾，不共戴天。

顧老夫人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孫兒，娶續弦所出的女兒。

林湘夏害怕這一幕的發生。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可顧辰逸的性格，比較倔強執拗。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新歡，肯定不會改變心意的。

“我不喝。”林湘夏搖頭，眼裏蒙了層水光，“你讓我安靜一會兒，我隻是太累了。”

秋桐無奈，隻得將藥端了出去，放在桌案上涼著。

晚膳時候，顧辰逸仍是沒過來吃飯。

秋桐又勸林湘夏：“姑娘，您別氣了，先吃晚飯，免得胃餓壞了。姑爺那邊，咱們慢慢想法子。”

林湘夏默默吃飯，沒有吱聲。

等吃完了晚飯，林湘夏早早睡了。

她的噩夢連連，一閉上眼睛，腦子裏便浮現那場麵——她的哥哥抱緊了旁的女人。

她從來不願意相信，他們會那麽卑鄙。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

她不相信也沒用。

她心裏堵得慌，根本睡不著，輾轉反側直到深夜，方才迷糊睡著。

次日一早，她的精神狀態並不算好。

她去給老夫人請安。

“祖母。”林湘夏跪在地上。

老夫人歎了口氣，命人扶起她。

“你身子骨弱，就好好休養著。這些瑣碎之事，不必理會。”老夫人慈愛摸了摸林湘夏的鬢角。

林湘夏卻不領情，眼淚簌簌落下，哀婉道：“祖母，我知道錯了。辰逸他，他居然納妾……他是我哥哥啊，祖母。我們一輩子要守孝三年的。他這般胡作非為……我……我該如何跟爹爹交待？”

老夫人聽得蹙眉，臉色越發冷凝，問她：“他真的收留了外宅的女人，還叫你嫂嫂？”

“祖母，我不會騙您的。我親耳聽見了。”林湘夏哽咽道。

老夫人的臉，更加難看了幾分。

“他真是混賬東西！”老夫人罵道，“他不要名節了，他不想當官，我都隨了他。沒想到，他倒是學壞了，敢納妾，簡直丟盡了我的臉！”

林湘夏不解看著她。

她似乎不懂為何老夫人這般憤怒。

老夫人是個古板傳統的人。

她的男嗣，是顧氏一族興旺昌盛的希望。

顧辰逸若是娶了別的女人，老夫人斷不會同意，甚至會逼著顧辰逸休妻。

而顧辰逸自己，也未必願意。

顧辰逸的野心勃勃，林湘夏知道。

他是想憑借這樁婚姻飛黃騰達，成為權傾朝野的宰輔，而不僅僅是一個四品芝麻官。

他的野心，從不掩飾。

林湘夏想通了這點，她覺得自己和他，終究有緣無份。

他心高氣傲，不屑和她廝混一輩子。

“祖母……”林湘夏低低喊道。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你別管他了。”老夫人道，“等我回京了，自會替你處置這個孽障。你且記住，千萬不可因此動怒傷了身子。你還年輕呢。”

林湘夏點點頭。

她心緒煩亂，回屋躺下休息。

一直到申正時分，丫鬟說少爺回來了。

林湘夏睜開眼。

她坐起身來，穿衣梳洗，等著顧辰逸進門。

顧辰逸進來了。

他身上酒味濃鬱，眼底帶著血絲，瞧著疲倦極了。

林湘夏心裏微沉，道：“你今日怎麽遲回來了？”

顧辰逸沒答。

林湘夏忍著脾氣，又問了遍：“辰逸，你昨晚是不是出去喝酒了？”

顧辰逸抬眸，看了眼她。

他眼底的血絲，愈加明顯。

他沒回答。

“你到底去哪裏了？”林湘夏厲聲質問。

她的嗓子沙啞，眼眶泛紅。

顧辰逸不吭聲。

他徑直走了過來，拉扯著林湘夏，將她壓在牆壁上。

他的目光，透過窗紗，掃了眼窗外。

他們在湖畔的涼亭。

顧辰逸伸手，捂住了林湘夏的嘴巴，道：“不許說話。”

他另一隻胳膊，撐在牆壁上，俯瞰著她的臉。

顧辰逸的五官英俊而硬朗，他的輪廓像雕塑，線條剛毅利落。

他的目光，銳利中含著柔軟，又夾雜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和寂寥。

林湘夏的心，突然狠狠揪痛。

她感覺，顧辰逸是在告訴她什麽重要秘密。

他的表情那麽嚴肅認真。

他不準自己說話。

林湘夏咬牙，不吭聲。

“你喜歡他嗎？”顧辰逸低聲問她，語調緩慢，似在詢問，又似在自言自語。

林湘夏的心裏猛烈跳了兩下。

她眼珠子滴溜溜轉。

半晌，林湘夏垂眸不語。

顧辰逸又道：“我知道。”

林湘夏猛然抬起頭。

顧辰逸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幹淨清冽，猶如初春的陽光。

他的笑容，瞬間撫平了林湘夏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她怔住。

她不知道這個男孩子，到底是裝的，抑或者他原本就是這副模樣。

但他的笑容，溫暖了林湘夏的心。

她也笑了，道：“哥哥。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點難題，我也幫不了你。”

顧辰逸握緊了她的雙肩。

他盯著她看。

眼睛裏，閃耀著灼亮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