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生氣。
這個地方太髒亂差了。
但是林湘夏毫不嫌棄。
她在垃圾堆裏翻找。
她要撿到那塊玉佩。
她不能讓它被那個公子搶了去。
她一件件翻找著。
最後，她找到了那塊玉佩。
玉佩被扔在垃圾堆裏，沾染汙漬，已經看不出形狀。
林湘夏緊緊抓著玉佩，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她就這樣蹲在垃圾堆旁哭了許久，終於抬起頭。
“這塊玉佩我帶走。”一道清脆稚嫩的嗓音，響在她耳畔，“我家公子很喜歡你這塊玉佩，他說，這是你的救命之物，要歸還給你。你放心，我家公子說話算數，他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他不會食言的。”
林湘夏猛然回頭。
她驚訝盯著眼前的小丫鬟，眼裏充斥著不解。
小丫鬟眨巴眼睛，奇怪看著她，不懂她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盯著自己。
“您怎麽了？”小丫鬟怯怯問道，有點害怕。
她不知道，她的膽量在林湘夏麵前，顯得渺小無力。
她不配。
“這塊玉佩……”林湘夏啞著嗓子，緩慢吐字。
“公子說，要送給您的呀。公子很喜歡您呢。”小丫鬟說道。
林湘夏震驚，不由往後倒退。
她的腿碰觸到了垃圾堆。
嘩啦啦，垃圾堆坍塌了。
她腳底踩滑，狼狽倒下。
“啊——”她尖銳嘶吼。
她痛得額頭冒汗。
“我的鞋。”她摸索著，把腳上的繡鞋踢飛。
小丫鬟嚇呆了。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姑娘瘋狂至此。
“公子說了……”小丫鬟顫抖著道。
“閉嘴！”林湘夏嗬斥。
她不知從哪裏爬了起來，跌跌撞撞逃走了。
她跑到了一座宅院前麵。
她敲門求助。
門吱呀一聲開了。
開門的是位中年婦人。
婦人慈祥而友善，對林湘夏道：“姑娘，有何事？”
“我迷路了……”林湘夏哽咽，“這是我的鑰匙，我想進去避避雨。”
婦人伸出蒼老的雙手，扶著她入內。
林湘夏的眼淚掉個不停。
她不斷道歉：“對不起……”
“不必擔心，這裏是我們顧府的後門，很安全。”婦人安慰她，又問她，“你怎麽哭成這般模樣？你家住哪裏？”
“我家住在……”林湘夏咬了咬牙，“我家住在……”
“顧府！”婦人笑了起來。
林湘夏錯愕睜大了眼睛。
婦人又道：“你叫林湘夏吧？咱們顧府的五姑娘。”
林湘夏的眼眶濕潤了。
她不再隱瞞，把自己的遭遇和盤托出。
婦人歎息：“真是苦命的孩子，這是誰做的孽。”
林湘夏搖搖頭：“不是他。他不會殺了我母親的。”
“也許吧。”婦人不置可否。
林湘夏抱緊了婦人的手臂，懇切問道：“伯母，您認識這個公子嗎？他究竟是什麽人，我想知道，求您告訴我。”
婦人笑了笑。
她的表情有些複雜。
良久，婦人道：“他姓蕭，單名一個墨。他是江南人士，是個遊醫，常常在山野遊曆。他救治百姓頗多，是個仁義之輩。他父親和我們老爺是摯交。”
“哦……”林湘夏鬆了口氣，“我就知道，是他。”
婦人疑惑打量她，問她怎麽知道是那位蕭公子。
林湘夏含糊道：“我聽人提及過。”
“是嘛。”婦人說，“這些年，每當遇到蕭公子，我總會多加照拂他的。”
林湘夏微笑道謝。
婦人拉著她坐下。
“我們夫妻倆在京城做買賣，今天早晨剛搬進這座宅邸。你若是無處落腳，先在此歇息。等明日，我派車去接你。”婦人道。
林湘夏感激不盡，連忙叩首道謝。
婦人便笑盈盈招呼了丫鬟，讓她幫林湘夏鋪床。
林湘夏躺在柔軟的棉絮上，睡了一個舒服的午覺。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她聽見了雞啼。
她穿戴整齊，離開了顧宅，趕去城隍廟附近的集市。
她要去尋找公孫瓚。
昨天那塊玉佩，隻剩下半截，根本不足以辨認他的身份。
如果他是蕭氏族弟，或者和蕭家關係匪淺，他會認得那塊玉佩。
所以，他不可能是蕭家族弟。
而蕭家，唯一的嫡長女是蕭玥琅，他不可能娶蕭玥琅。
那麽，就剩下另一個選擇了。
林湘夏想起了顧紹和張媽媽，以及顧瑾之、蕭玥琅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這三個人中，隻有顧紹和蕭玥琅和她同歲。
顧紹雖然比林湘夏大一歲，卻因為體弱多病的緣故，並不受寵，故而在府裏的存在感很弱。
林湘夏不愛搭理他。
蕭玥琅和她是堂姐妹。
顧紹是顧延韜的兒子，是庶子。
蕭玥琅的祖母是蕭家現任家主的繼室，也是正房，她的父親則是繼室所出。蕭玥琅的父親，是繼母所生，所以和嫡母不和睦。
他們倆是表兄妹的關係。
林湘夏想，蕭玥琅或許和她的表哥蕭墨有什麽糾纏。
如果她的猜測屬實，蕭墨是公孫瓚的堂哥，而公孫瓚又是蕭家族人，他會不會認得這枚玉佩？
思慮再三，林湘夏決定試試。
她去了城隍廟附近的集市。
她運氣不佳，沒有遇到蕭玥琅。
而公孫瓚，她更是沒找到。
她失望極了。
她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她想，既然她已經來了，總要見一見公孫瓚。
她想弄清楚一些事。
公孫瓚這人的風評挺好，不是傳聞中的惡棍、紈絝子弟。
他的家境優渥，家境殷實。
他不會欺負一個傻子。
她希望，公孫瓚不是惡魔！
這是她唯一的期盼了。
“……公子，那個女孩子不肯跟我們走。”一個護衛向公孫瓚稟報，“她還拿走了我的荷包。”
公孫瓚皺眉。
他臉上帶著幾分怒意。
這些日子，他被林湘夏折騰得夠嗆。
她非常黏人。
她說她不記得自己是誰，隻是隱約知道自己是公孫瓚救命恩人的女兒。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照顧她。
“你們是誰？”林湘夏站在巷子的拐角處，警惕看著這群黑衣人。
其中兩個，腰間掛劍。
林湘夏想，難道是刺客？
她握緊拳頭。
她腦海裏浮動著自己被他們亂刀砍死的畫麵，渾身戰栗。
“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我想，你們是壞人。”她說。
兩名護衛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