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搖搖頭。
林湘夏的貼身侍婢說，傷了右手臂，流了不少血。
丫鬟不敢胡言亂語，隻是告訴公孫瓚，她的傷勢不嚴重，讓公孫瓚不必擔心。
“怎麽能不嚴重呢？”公孫瓚道，“我先進宮。”
丫鬟連忙攔住了他。
“您若是進宮，皇上肯定要問責。顧小姐的事，咱們悄悄報備給公爺即可。”丫鬟道。
公孫瓚想了想，點點頭。
丫鬟扶住他，道：“奴婢陪您去見皇上吧？”
“你不用去。”公孫瓚拒絕，“你照常安排膳食。”
丫鬟隻得退了下去。
公孫瓚乘坐轎攆，去了皇帝的宮中。
正值晚飯時間。
皇帝和幾個大臣，在禦花園用餐，賞梅喝酒。
公孫瓚進去請安。
眾人見狀，紛紛避讓。
“你來作甚？”皇帝問他。
公孫瓚低聲道：“皇兄，侄女婿想求見你一趟。”
“哦，哪家小姐啊？朕的妹子都嫁人了，沒有未婚妻。”皇帝笑吟吟道。
“是她，顧氏女。”公孫瓚道，“她的祖父救了皇兄一命，所以她投靠了我家，替我辦事。她從前在南疆待過，頗有謀略。”
皇帝就詫異：“這倒是個人物。她怎麽會到京城來？”
“是為了找公孫瓚，結果沒有找到。她又迷糊了路，恰逢我在附近。我順手幫了她一把。她非要來找我。我想著她是女人，又是長安人士，我帶她進城。”公孫瓚解釋道。
皇帝哈哈笑道：“那她倒是有緣。”
公孫瓚頷首，沒再提及這件事。
他和皇帝閑聊了幾句。
“我聽聞，她在侯府受了委屈。皇兄，你不管管？”公孫瓚問皇帝。
皇帝歎了口氣，露出愁容。
他當初收了林湘夏，本意是想拉攏顧延韜的，誰知道顧延韜死了。
而林湘夏，她根基淺薄，又不討人喜歡。
公孫瓚的父親，原配嫡妻病故，膝下隻有他一個獨苗，將來繼承爵位，總要有女兒撐門戶。
偏偏林湘夏不爭氣，除了讀書，其他事一竅不通，連最簡單的針線活都做不好，公孫瓚的母親瞧著煩躁，不許她插手府裏庶務。
公孫瓚是庶子，又是幼子，自然比較尷尬。
林湘夏的存在，成了公孫瓚生命的障礙。
他一向冷漠、寡情。
此番林湘夏來投靠他，他雖然同樣不喜歡這種投機取巧的女子，仍是答應留下林湘夏，讓林湘夏幫他做事。
至於以後怎樣，就看她自己造化。
沒想到，她居然闖進了他的書房，偷東西！
她到底還有什麽不會做的？
公孫瓚覺得，她就該老實待著，不該亂竄。
這不，惹禍了吧。
公孫瓚也懶得搭理她。
公孫瓚的目光瞥過她的左胳膊。
他想起自己今日在街上，聽到的話。
林湘夏被顧珊琇欺負。
他立馬對皇帝道：“我去看看她。”
他不顧皇帝反對，匆匆出去了。
皇帝的隨扈也要追隨，被皇帝製止了。
公孫瓚出來，林湘夏正蹲在地上抹眼睛。
他走過去，喊了她。
林湘夏抬眸，見他滿臉陰霾。
她站了起來。
她的神思恍惚，雙頰緋紅，額角還沾了些塵土。
她的頭發披散，衣裳褶皺，整個人顯得狼狽極了。
“你在做什麽？”公孫瓚質問。
林湘夏道：“我不想回侯府！我在公孫府，也不是自由之身，每天如履薄冰，活得很壓抑。公孫瓚，我想搬出來，住在郊外，或者公主府。”
公孫瓚不屑嗤笑。
“荒唐！”他斥道，“侯府裏那麽多姨娘，你要擠到哪裏去？”
他一向對林湘夏很冷淡。
他這副模樣，令林湘夏感到害怕。
她的眼眶越來越紅，淚珠在打轉。
“我隻是想清靜。我不願和侯夫人鬥智，我隻願躲得遠遠的，免得她再拿棍棒打我。”林湘夏低聲啜泣，“我沒有偷竊……我是想借筆墨，我寫信跟公孫瓚說。我不知道他的書房裏放著公主的字帖。”
公孫瓚哼了聲，轉身就走。
林湘夏緊張追在他身後。
公孫瓚停了腳步。
林湘夏撲入了他懷裏。
他抱住了她。
“別鬧了，乖！”他柔聲哄著，“快跟朕進去。朕給你賜座。”
他溫聲細雨，林湘夏卻像個孩童般依偎他懷裏撒嬌。
“我不去。”她喃喃。
她的腦袋擱置在他胸膛。
公孫瓚的心跳，因為她的動作，加速了幾拍。
他垂眸，望著她的青絲。
林湘夏很美，肌膚雪白，烏發濃密。
他的手指，輕觸她的發頂。
林湘夏嚶嚀了聲，軟軟依在他懷裏。
他就忍不住笑，心頭暖洋洋的，似有春風拂麵，舒暢愜意。
“我不想進去，我想和你私奔。”她的聲音含混不清，像囈語。
公孫瓚的呼吸頓了片刻。
他摟著她纖瘦的身體，低聲道：“等你傷好了，我們就離開京都，去任何地方……”
林湘夏沒再吭聲。
公孫瓚從乾清宮出來，林湘夏還沒有醒。
他吩咐人去找太醫。
他則去了林湘夏的院子。
院門緊閉。
他叫了兩次門。
屋子裏才傳來丫鬟的聲音，道：“姑爺稍等，小姐睡著了，奴婢喊一聲她便醒了。”
公孫瓚就耐心等。
丫鬟推開門，林湘夏穿著中衣，躺在**，頭發亂糟糟的，遮掩了半邊臉。
她已經洗過澡了。
渾身上下都香噴噴的，很**人。
公孫瓚卻毫無興趣。
他沉默坐在椅子上，沒有動，目光幽深望著窗欞上雕刻著的山水畫。
“你的傷，不礙事嗎？”公孫瓚問她。
他的聲音，透著幾分漫不經心，似乎不是在關心林湘夏。
他這幅表情，使林湘夏有點難堪。
她咬唇，強迫自己忽略他的態度，回答了剛剛丫鬟的話：“隻是擦破了皮，不礙事。”
說罷，她掙紮著爬起來，準備穿鞋下床。
公孫瓚蹙眉。
他不喜歡看她赤腳走路。
林湘夏察覺到了他的不悅，慢悠悠坐回了**。
“我明天早上回去。”林湘夏道，“公孫瓚，你幫幫我，我想離開京都。”
公孫瓚終於抬眸看她。
“你不要仗著我的寵愛，就恃寵而驕。”公孫瓚道。
林湘夏道：“不，你誤會了，我沒有恃寵。我知道，我的出身配不上你。可是，我也不能在這裏蹉跎一輩子。你若是真的不肯娶我，我也要嫁出去的……”
“胡言亂語。”公孫瓚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