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梵的代步車是一輛不新不舊的工具車。
車內整潔的擺放著各類汽車零件和修理工具,發動機的汽油味濃厚。
換好高定禮裙的寒一一坐在這輛車內,有種格格不入的詭異感。
她原本是想在這段車程內試探出葉梵墓園內斷掉的話頭。
但一路無言,直至到達目的地。
寒一一想明白了,以葉梵的性格,不想說的話,即使逼迫千百回,也還是不會說。
就像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對葉梵說出,自己因為父親兩個億的債務而賣給了慕沉洲。
這種無用功,讓她閉上了嘴。
晚宴門口,葉梵率先下車,為寒一一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拉起裙角,雙腳剛一沾地,四周芒刺般的目光齊齊掃射而來。
視線來源就是從數輛豪車下來的各路名媛。
“天呐,這是寒一一?不是說她嫁進了慕家?怎麽還坐那麽寒酸的車?”
“不會是失寵了吧?我就說慕家那種家族怎麽可能真正接受她,雲泥之別。”
“送她的那個司機好眼熟……是不是寒家那位小少爺,葉梵?”
“嗬,哪還是什麽小少爺,據說現在在修車呢,我記得溫如你曾經是不是還瘋狂迷戀過他?”
“……哪有,怎麽可能。”
伴隨著一陣低低的嗤笑,名叫溫如的名媛臉色通紅,是因為丟臉。
聽到自家弟弟的名字,寒一一勾唇冷笑,轉過身就要與她們對線。
葉梵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沉靜,無波無瀾,“你快進去,結束後,我來接你。”
目送寒一一入場,葉梵回過身,連一個餘光也沒落在其他人身上。
沒有自卑,沒有逞強,亦沒有惱怒。
對於她們,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完全不在意。
意識到這點,在場的幾個名媛麵麵相覷,微妙的感覺到了羞辱。
光影交駁,燈火璀璨。
寒一一搖曳著裙擺,等候多時的侍應連忙迎了上來。
“慕夫人,請這邊請。”
她被安排到了晚宴二樓,最中心的圓桌位置。
酒水,餐點,中式,西式,應有盡有。
侍應拿出菜單,“慕夫人,慕先生讓您先吃點東西,他隨後就來。”
隨意點了一些餐點,寒一一抬起頭,目光掃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
一身銀灰色西裝的陸珩,以及……
水蛇般靠在他耳邊說話的妖嬈女人,寒一一並不認識。
妖嬈女人勾著紅唇,身材火辣,青蔥般的芊芊玉指在男人敏感的脖頸間遊離。
對於如此**裸的勾引,陸珩始終唇角噙著笑意,不主動也不拒絕。
寒一一撐著下巴,對眼前的場景略感乏味,就在她準備轉移視線,眸光卻不經意瞟到一處紋身。
妖嬈女人不知何時解開了陸珩襯衣的兩顆紐扣。
脖頸靠下,靠近心髒的位置,繁星簇擁著一個繁體的一。
寒一一挑起眉,還沒等她看第二眼,一件寬大的西裝外套鋪頭蓋臉將她的視線完全遮擋。
冷冽的氣息纏繞在鼻尖。
“慕太太,眼睛不想用了可以捐獻出去。”
黑暗中,寒一一分外敏感的分辨出了男人慵懶聲線中夾帶的危險訊號。
她慢條斯理的撩開蓋在頭上的外套,不出所料的對上了一雙黑沉幽冷的眼眸。
這個男人,她惹不起。
“慕先生。”絲毫不避開他的視線,寒一一彎起眉眼,感歎道:“我環顧了一周,在場果然沒有一個人能有你半分俊美。”
“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掐住她半邊臉頰,似笑非笑,“我該誇讚你機靈還是愚蠢,居然學會了巧言令色。”
沒有忽略對方眼底的嘲弄,寒一一唇角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慕先生難道是在懷疑自己的魅力不足以讓自己的女人一心一意?”
空氣中,兩道視線在近距離的僵持著,看起來像是愛侶間纏綿悱惻的“深情”對望。
慕沉洲撩起眼睫,眉目間一貫的慵懶淡漠,“寒一一,別挑釁一個男人,你不會想承受這種後果。”
寒一一立即意識到這句話的危險性,她仰起臉,微笑著表示,“我去一趟洗手間。”
幾乎是她離開座位的那瞬間,一旁眼快的侍應連忙跟了上來,指引她到了長廊深處的洗漱間。
拉開門,寒一一抬起頭,視線恰好撞上了洗漱台前的辜玉。
哦,冤家路窄。
“寒一一,你最近似乎很得意?”她扯開唇角,繃著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
慢條斯理的打開手包,寒一一對著鏡子補了補唇色。
辜玉側過臉看她,漆黑的眼眸裏包裹著濃烈的譏諷和惡意。
“我今天就是要奉勸你,別高興得太早,據我所知,你這個慕夫人位置未必能坐得了多久,別到時候,猶如喪家之犬被踹出慕家,又成一大笑料。”
好像耳邊一隻揮散不去的蒼蠅,寒一一對於她的話中有話沒有任何探索的興趣,隻覺得嗡嗡作煩。
“陸珩睡膩你了?饑渴難耐導致洗手間逮到一個機會也要強行秀純在感?”
丈夫毫不避諱,招蜂引蝶的風流韻事,已然讓剛上位不久的陸夫人在圈內成為了一個笑話。
眼底掠過沉沉陰霾,辜玉長眉一挑,“不必擔心,對付男人我自有手段,就連不近女色的葉梵不也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又能怎麽樣?”
她笑了起來,眉眼之間,皆是挑釁。
“啪”的一聲。
白皙的臉頰上赫然浮出五指的紅印。
辜玉被一個巴掌狠狠扇得偏過臉去。
“寒一一,你……”
同一側臉頰,又是一巴掌。
速度更快,力度更狠。
沒給對方任何反抗的餘地,寒一一扯過辜玉,連續扇了十幾個巴掌。
看著麵前女人慘不忍睹的半側臉頰,寒一一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無辜且惡劣。
“謝謝辜小姐的提醒,我確實應該趁著還占著慕夫人這個身份時,盡情作威作福,你又能拿我怎麽樣呢?”
唇角都是血腥味,辜玉捂著半邊臉,跌坐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話都吐不出來。
更可氣的是,偏偏在武力上,她也半點都不是對手,隻能瞪著一雙怨毒的眼。
這個女人的臉皮果然太厚,打得她的手都有些疼了。寒一一鬆了鬆酸澀的手腕,若無其事地走出洗漱間。
一抬眼,長廊上站著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