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轉頭後,卻隻見到了那個跟她演對手戲的小男主……叫什麽她都忘了,隻知道他姓梁,跟興風哥哥一樣。

因為演戲的時候,導演跟劇組人員都是直接喊他角色名字的。所以,白芸芸就隻在跟他初次見麵的時候聽說過他的名字,但她也沒用心留意,現在自然也就忘了。

“怎麽了?小延成?”白芸芸狐疑地問向他。

因為完全不記得他的本名,所以,她喊他也是喊的角色的名字。

跟前,那個比她高出一個頭頸的男孩,對她笑笑,“想吃冰淇淋嗎?辛苦一天了,我請你吃冰淇淋吧。”

白芸芸想了一會兒,點點腦袋,“好呀。那現在就去吃嗎?不過,我四弟弟還在等我呢……還是改天嗎?”

男孩笑著輕挑眉頭,“就今天吧,現在。若是現在不吃,明天我就不一定能見到你了。緣分,是很淺的。”

白芸芸想了想,覺得他說的這話很有道理。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都是有時間限製的,有些人的緣分很短,有些人的緣分很長……

但無論如何,相識相聚就是一種緣分。

既然知道這緣分短,那麽,也確實是要珍惜的呀。

“嗯!那我們順便去吃個宵夜吧,珍惜一下我們之間短暫的緣分。你請我吃冰淇淋,我請你吃宵夜。”白芸芸點著腦袋乖巧的說道。

這邊了他的約,白芸芸也就趁機回掉了助理“好了,我要跟小延成去吃宵夜,這下不是一個人了吧?你就不用跟著我了,快點下班回家吧。”

助理還是有些不安的道,“我還是等棠玉來了再走吧,你們倆都是小孩啊。我不放心。”

這時,梁上興風目光凝視助理,眸眼之中悄無聲息的釋放出射魂之術,邊道:“我會照顧好芸芸的,保證把她交到她四弟弟的手中,所以,你先先走吧。”

因為梁上興風對助理使用了攝魂之術,助理便在無自主意識之下,瞳仁散晃的看向眼前,不知不覺間便答應了下來,“好吧,那麽我就先收工回家了,你們倆自己小心。”

“嗯,你快走吧!”

白芸芸向助理揮揮手,隨即又對男孩說:“那我去換衣服了噢,你在這等我啊。”

男孩點頭應:“嗯。你先去換衣服,我在這裏等你,哪裏都不去。”

白芸芸:“好,我很快出來噢。”

如此,互相約定之後,屬於兩個‘小孩’之間的夜宵局便就這樣定了。

白芸芸用著小孩的身體,跟同樣用著小孩形象的梁上興風……去吃宵夜了。

或許很久以後,她會發現,她身邊出現過的,多多少少短暫的緣分都是某個人出於私心而刻意安排。

但起碼現在,她是一點也看不出來,身邊這些不經意間出現的人……其實都是她最熟悉的人。

……

在換衣間裏換下戲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從換衣間裏出來後,一直等著白芸芸的白棠玉,簡單用濕巾擦了擦臉上因為拍戲而染上的泥濘,白芸芸便匆匆離開,跑去跟‘梁屬芸’匯合了。

兩個小孩行走在月光下,僅一個腦袋的身高差,讓他們倆並肩行走的畫麵,看起來頗有一股青梅竹馬的美好感。

梁上興風不是第1次用假身份與她相處。但每次用假身份時,他多多少少都會抱著些期待,期待……能了解她更多,發現更多麵的她。

這種假身份,對他來說,算不上欺騙。不過就是換一種手段,換一個途徑來認識她,守護她。

況且,她對自己也不是完全坦誠的狀態,同樣有所隱瞞。就比如說,她已經修出少女身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他。看起來也不打算通知他。

明明她一直都知道,他特別期待她能長大,也一直答應他,長大了就嫁給他。可是,當她真正長大之後,所以根本沒想與他坦白。

要不是他在她的萬能小狐裏藏了一支狐狸尾巴,偷偷得知這件事情,恐怕現在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吧!

想到她對自己的隱瞞,梁上興風便覺得他對她的這種欺騙也算不了什麽了。

沿著昏暗的路燈一路走出劇組,在古建築物的側門出去,有一條夜市小吃街。平日裏,劇組人員收工之後,也會相約去那裏打打牙祭,吃吃夜宵。

這會兒,兩個小孩便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小吃街,開始了專屬於他們倆的夜宵時間。

因為拍戲耗費了很多體力精力,白芸芸這會兒也確實餓的慌。看到這整一條街的小吃,她雙眼發亮,幾乎什麽都想來一點。

但就在她準備要大買特買之前,白芸芸突然想起來,她身邊是沒有錢的!

總裁弟弟給的卡,一直都在四弟弟那裏。她連看都沒看到過一眼,平時買東西也都是四弟弟付賬,根本用不著她付錢。

所以這會兒,白芸芸多少有那麽一點點尷尬。

但她很快又想到了解決方案,便對身旁的男孩說:“你等我幾分鍾啊,我叫我弟弟給我轉點錢,等會我請你吃東西。”

作為男人,梁上興風有怎麽可能會占他的女孩的便宜呢?

他很自覺的拿出了手機,點開他的微信賬戶餘額給白芸芸看,“我請你吧,我錢多的花不完,夠你買下整一條街了。”

白芸芸堅決搖頭,“不行的,你還是小孩呢,我怎麽能花小孩的錢呢?而且,你就算錢再多也沒有我弟弟多,我弟弟可是這個國家裏數一數二的有錢人。我花弟弟的錢不心疼,花你的錢我會覺得,我欠著你的。你等等啊,我叫我弟弟給我轉錢,今天晚上就花我的哦!”

非常有原則性的說著,白芸芸這邊已經給白棠玉發去了微信,向白棠玉討錢花。

梁上興風也不阻止她,而是帶著淡淡笑意,等待著她請客。

這樣,也挺好。

“先給四弟弟打個電話……”

白芸芸已經給白棠玉撥出了語音電話,靜靜等在一邊。

“四弟弟,你再給我轉點錢吧,我跟小延成出來吃夜宵了,我要請他吃,沒有錢~你多給我轉一點哦……”

在她看來,她比這男孩歲數要大。既然為大,就要照顧小的,請小弟弟吃飯是正解,哪有讓小弟弟請自己吃飯的道理。

很快,白棠玉那邊就給她轉來了10000元,讓她盡情花。

……

收下白棠玉轉來的錢後,白芸芸點進微信錢包,才發現……微信錢包裏本來有幾十萬的錢!

這幾十萬的錢瞬間將她的記憶拉回了跨年之時,在三弟弟家中,他們幾個弟弟都分別給她轉了巨額紅包。

那樣的快樂,她隻享受了短短一晚上,之後就把這件事情完全忘記了。以至於,她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其實這麽有錢……

微信裏存著可以隨意消費的幾十萬,白芸芸瞬間財大氣粗了起來。

她向跟前的小男孩炫耀她的存款,同時拍著胸口道:“我可有錢了現在,今晚的消費都我買單,你盡管吃!一點別客氣!”

梁上興風本不是吃軟飯的男人,但是,當他看到白芸芸微信錢包裏的餘額時,幾乎是下意識的收起了手機,準備要吃軟飯了。

想想,他也沒必要跟她搶著買單,畢竟他賺錢不容易,她有那麽多個有錢的弟弟,根本不用賺錢。隨隨便便隻會一聲,那幾個弟弟就要排隊給她送錢了……

所以,他何必獻醜呢?

想通之後,梁上興風也就坦然接受了花她的錢的心理準備。兩人開始熱熱鬧鬧的逛起了夜市……

烤腸、烤雞腿、烤冷麵、串串、臭豆腐、雞爪、關東煮、冰粉……基本上每一個攤位,他們都會點一些東西,一個不落,雨露均沾。

一圈點下來,不過也就花了一千不到,白芸芸看著自己微信餘額裏的幾十萬,不免感歎……這錢也太難花了吧!這麽努力的花,也就隻用掉這麽一點點啊!

最後,二人在夜市的一處攤子坐下,每個攤子購買的美食都被一一鋪在桌子上。因為真的買了很多,一張桌子幾乎被完全鋪滿,滿到一直往上疊加,疊出了一座小山,看起來那麽宏偉壯觀。

夜市現場的遊客跟攤主老板都忍不住向他們這桌投來目光,開始質疑……這兩個小孩是不是亂點單,都沒有家長管著嗎?能吃的完這麽多嗎?

“開動吧!”

激動開場白後,白芸芸馬上就抓起了一把烤串,哼哧哼哧的吃了起來。

梁上興風則是目光沉穩的落在她身上,看著她大快朵頤,吃的滿臉油漬,唇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弧度。

“你今天,摔的疼嗎?”他溫柔的出聲問她。

白芸芸可是神仙之軀,摔那麽一小跤,頂多就一點點皮外疼痛。而且,這點皮外疼痛也很快就會自愈。

所以她回答,“早知道就不痛了,這點疼痛算什麽呀。一點事情都沒有!來,你趕緊吃吧,不能隻看著我吃呀。來,吃個肉肉……”

白芸芸主動抓起了一大把肉串遞給他,梁上興風接過肉串,也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但那雙目光,還是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今天,演戲的感覺怎麽樣?以後還會想演麽?”

白芸芸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搖了頭,並且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絕對不要再演戲了!扮演別人真的太難了!今天一天下來,我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

梁上興風繼而又問:“看來,這個角色跟你本人的性格相差很大啊。”

白芸芸接著他的話點頭,“對啊,就完全不是我。我怎麽可能那麽愛哭呢?就算是弟弟不要我了,我也隻會把他打一頓,然後偷偷跟著他。暫時不讓他發現,等他需要我的時候我才出現。我才不會追著他哭呢,這麽丟人!”

梁上興風笑了笑,“看來,你對這個角色的理解是真不深。”

白芸芸搖頭,“因為我不是她嘛,怎麽可能理解得了她的人生呢?我又不會真的去經曆她的人生……總之,拍戲真的好難啊。要去演別人,這個真的太不合適我了!”

梁上興風便又問:“那,你的真實性格又是怎麽樣的呢?是乖巧聽話,還是敢愛敢恨?”

“嗯……”

白芸芸吸了一口手邊的草莓搖搖奶昔,在深思熟慮之後,她回答:“我覺得,我應該是敢愛敢恨的性格吧!”

梁上興風挑眉:“是麽?”

真是有趣。

他一直覺得,是乖巧聽話的性格。沒有想到,她對自己的定義是敢愛敢恨。

是她對自己的性格有誤解,還是,他對她有誤解呢?

梁上興風真的很想把她了解透徹,想完完全全的懂她。

懂她的思想,她的性格,她的所有……

是她毫無保留的告訴他,而不是,他依照自己的理解,一點一點猜出來的。

因為,事實證明……他對她的了解似乎並不是很深。

他以為他很懂她,可每次,她跟別人溝通時,總能說出一些點,讓他認識到……另一個她。

他不知道的她。

其實,這也是梁上興風喜歡換各種身份,出現在她身邊的原因。

他需要這種陌生而又舒適的身份,讓她能自由無壓力的麵對他,並在卸下防備的情況下,讓他了解到更多麵的她。

“是啊!我可是跟劇裏那個隻會哭的女孩,差別很大的!才不是一個遇到事情隻會哭的小孩!”

白芸芸放下肉串,又端起一碗烤冷麵大口吃著,想了想,邊道:“不過,我以前也是愛哭的……要碰上我處理不了的事情,有時候也會急哭。但現在不會了,現在,我已經長大了!”

梁上興風有意思的看著她,“你長大了?”

白芸芸意識到,自己用的還是六歲小孩的身體,說長大了卻是有點勉強。

於是,她又改口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心理長大了。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我已經不是小朋友的心理了呢。”

梁上興風繼而笑著問:“那你覺得,你的心理年齡,現在大概有多少歲了呢?”

“嗯……”

白芸芸又一番深思,認真回答:“我覺得,我應該有18歲了吧。我的內心,絕對是個成年人,不會再是小孩了。”

梁上興風笑出了一口瓷白的牙,“啊~”

看來,她已經由內心出發,將自己定位成大人了。

這樣很好。

這樣,下次他再會她時,她應該沒有理由,可以拒絕與他改變關係了吧。

他們倆也是時候該把那該死的,鄰家兄妹關係,更改為……情侶關係了。

為了等她長大,他花了多少心血精力啊。

“你吃啊,不要隻顧著說話,多吃點。”

白芸芸瞧著他隻顧著聊天,手裏拿的肉串隻要了一塊,便忙著推推他的手,勸他趕快多吃。

“對了,你小小年紀,戲演的那麽好,是把演戲當作你的夢想了嗎?”白芸芸邊吃邊問著他。

梁上興風臉上掛著從容不迫的笑,穩而溫和的回她:“夢想談不上。隻不過,是把演戲當作日常生活。”

“嗯?日常生活?”

白芸芸咀嚼的腮幫子頓了頓,“你是說,你平常生活裏就一直在演戲嗎?演誰啊?”

梁上興風坦率回答:“演很多人。”

他倒不是在騙她,此刻所說句句屬實。因為他防人防己的謹慎性格,使得他一人千麵。

他會看人下菜,會在對應的人麵前,善用對應的情緒,對應的話術,對應的臉。

從出生開始,他就逐漸養成了這樣的性格。以至於,演的久了,他其實自己都忘了自己最真實的性格是如何?

就連在白芸芸麵前時,他展露的溫柔與百般順服,也不一定是他的真實性格。

至今,梁上興風自己都以為,他就是個狡猾的性格。外界宣稱紅狐的狡猾,就是對他的性格的描述。

所以,自詡每天都在演戲,都在扮演應該扮演的態度……這樣形容他自己,其實沒錯。

白芸芸歪頭盯住眼前的男孩,“可是,你為什麽每天都要演很多人?誰讓你演的?是你想演的嗎?你不累嗎?”

或許是出於好奇與不理解,她一連串問了好些問題。

可她的問題,如同一個無底謎題,讓梁上興風在那一瞬間,恍然措失在種種提問之中。

他麵上的表情有驚愕與迷惘的情緒。因為他也在問自己,他每天這樣演,這樣一人千麵的迎合與應付旁人,會覺得累麽?

從未想過,這樣做的他會不會累。因為一人千麵,已經成了他的性格,也是梁上興風本人的一貫作風。

但在這一瞬間,梁上興風有去思考……一直以來,他累麽?

而他思考的命題也是一個無底謎題,沒有人能給出答案,包括他自己。

累不累,他不知道。

但這樣的他,說假也假,說真……卻也是最真實的自己。

或許,他就是一個‘假人’吧。

習慣了,也完全能接受,甚至樂此不疲的當一個迎合所有人的……假人。

這,就是梁上興風啊。

梁上興風嘴角輕輕扯起一道弧度,抬眸,看向白芸芸,圓滑的繞過她的問題道:“看來,你的心理確實成長了。你問出了一堆,小孩不應該問出的問題。難到我了。”

白芸芸也不知他是在誇自己,還是在怪自己問的直白。

但看著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她忽然也有一種感覺。覺得,他也不像是普通小孩,也像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小孩,會有那麽真實的苦笑表情麽?

白芸芸帶著疑惑,突然湊近他,小臉很快就湊到了他的跟前,與他的臉僅有一拳之隔。

緊緊盯住他,白芸芸雙眸之中充滿疑惑,然後她也發表了她的疑惑:“怎麽感覺,你也一點都不像小孩啊。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小小年紀,心智成熟?!”

梁上興風輕佻眉頭,“你說是,就是吧。”

“唉!”

白芸芸突然歎出一口氣,縮回身子,表達道:“現在的小朋友怎麽都那麽老成呢?小小年紀也不天真爛漫一些,裝那麽多大人的心事做什麽呢?”

梁上興風聞言笑了,“你是在說我,還是在說你?”

白芸芸一根小手指指住他,“當然是說你了!我的情況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好著呢。反倒是你……”

梁上興風問:“我怎麽?”

白芸芸糾正他道:“你小小年紀,可不要讓自己太成人化了。我知道,你們想當明星,就要學的圓滑一些。可是,你還小呢,沒必要以成年人的要求來要求自己的。還是要有點童真,才能快樂一些。”

梁上興風便又問她:“你是覺得,我現在,不快樂嗎?”

白芸芸想了想,“那也不是。畢竟,我不是你嘛,我怎麽知道,你快不快樂呢?我隻是覺得,小孩子嘛,做最真實的自己就要。把自己的生活也過的像在演戲似的,對每個人都演戲,會很累的。”

聽著女孩對自己的指教,梁上興風不禁心生感慨。因為他從未想過,竟會有一天,這隻蠢兔子在與他聊性格時,會對他提出指導。

這也多虧了此刻,他用的是一個虛假的男孩身份,她才敢直言不諱的與他說這般大道理。

梁上興風相信,如此此刻與她聊人生的人是自己本尊的話,她必然不會說這類指教般的話,甚至會陽奉陰違的表示,他怎麽做,怎麽說都是對的,他是不會有錯的……

也不知道,在她的眼裏,他梁上興風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不論她畏懼他,想逃離他,還是做好了與他成婚打算的時刻……

她總是前後兩副麵孔的對待他,讓他不得不懷疑,她對自己究竟是怎樣看待的?

當然……

梁上興風也有去深思,他自己這樣一人千麵的圓滑性格,真的會累麽?如果要他改變,做回真實的自己,他又能做的到麽?

想想,應該也是做不到的吧。

因為太多年,他一直都是這樣的為人處世,或許,也早就把這樣的習慣當作自己的真實性格了吧?

今晚,注定與她有一番意味深長的對話。

借用這虛假的男孩身份,梁上興風從她那裏,獲得了不少關於他的真實評價與見解。

梁上興風會將她今晚所提的寶貴意見深藏於心,也會反複斟酌,去考慮……要不要稍微改變改變現在的自己?

或許,他也該好好想想,自己一直追求的那些虛無的欲望,有沒有讓自己感覺到累了。

*

在白芸芸與小男孩吃夜宵的那段時間裏,影視城的另一邊,宋時瑾的房車裏……

終於,白棠玉跟紀藍等到了宋時瑾恢複清醒的時刻。

白棠玉今晚拍完自己的最後一幕戲,就馬上去找宋時瑾跟紀藍了。

他找到他們倆的時候,紀藍已經坐在衣櫃前,喂飽了小破屋裏的蚊子,雙腿跟手臂上,被咬出了幾十個蚊子包,紅紅腫腫一大片,瞧著還挺觸目驚心。

白棠玉也不知道,紀藍哪來的恒心,即使已經被蚊子咬成這樣,也還耐著性子守在衣櫃門外,不催不抱怨,沒有一絲不耐煩,一副心甘情願遭罪的模樣。

但就衝著她能為宋時瑾做到這份上,白棠玉也相信了她對宋時瑾的情誼是真的。就算不一定代表男女感情,但也絕對超越了經紀人與藝人之間的工作關係,必定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地步。

言歸正傳。

白棠玉找到他們倆之後,自曝他已經知道宋時瑾有多重人格的情況,先給紀藍喂了一顆定心丸。

如此,紀藍就不用在他麵前偽裝,替宋時瑾打掩護,隱瞞宋時瑾的情況。

雖然,這樣紀藍可能開始防備他,但起碼,秘密曝光後的他們,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

紀藍就算要防備他,也同時需要他一起保守這個秘密。

所以,紀藍有請求白棠玉,拜托他務必幫助宋時瑾一起保守這個秘密,不要斷送時瑾的職業生涯。

白棠玉當然表示自己與她是統一戰線的。

之後,為了讓宋時瑾能快些恢複清醒,白棠玉暴力打開了衣櫃的門,並且用蠻力打暈了在衣櫃裏躁動的第三人格宋時瑾。

將人撂倒之後,白棠玉便背著宋時瑾回到了宋時瑾的房車上,與紀藍一同在房車裏,等著白棠玉清醒。

紀藍請求他,如果清醒過來的白棠玉依然不是他本人的話,讓他繼續打暈宋時瑾,讓宋時瑾繼續沉睡。

隻有這樣,再下一次醒來的宋時瑾就有很大的幾率會是他本人。

於是,二人便一直守在宋時瑾的身邊等著……

一等就是三個來小時,白芸芸那邊都已經開始吃夜宵了。這邊,宋時瑾才慢慢悠悠的醒來。

看著宋時瑾醒來,紀藍緊張的將房車裏一切能出去的口都給鎖住了。

而白棠玉看她做出那麽多警惕動作,便知,這種事情發生的頻率一定不低。要不然,紀藍怎麽會動作如此熟稔?想必,她也是處理過很多次這種情況了吧…

幸運的是,這次清醒過來的宋時瑾,就是宋時瑾本尊,不是其他人格。

他迷迷糊糊的看著周邊環境,整理了失去意識之前,腦子裏的零碎記憶。想到他為了躲那些個私生飯而進入樓梯間,之後醒來就是在房車裏……

中間缺失的回憶在提醒他,必定是其他人格又出來了。必定,又發生了些事情……

宋時瑾看向守在身旁的紀藍,緊張的神經舒緩了一些,唇瓣才啟動,“姐,我又闖禍了……嗎?”

紀藍沒有隱瞞他,點頭表示,“嗯。是闖了些禍。”

聽到自己闖禍了,宋時瑾那雙劍眉肉眼可見的皺了起來,正想問那個人格都用他的身體做了什麽時。抬頭間,宋時瑾卻看見了坐在紀藍身後的……白棠玉。

在戒備跟保護心理的作用下,宋時瑾那些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全都哽在了喉嚨口,順勢化作一句:“你怎麽會在這?”

紀藍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緊張與防備,雖然她也不是很相信白棠玉。但是,他們的秘密已經被白棠玉知道了,而他們手中並沒有掌握什麽白棠玉的秘密。

現在的他們是被動的。因此,即便是心理防備著白棠玉,麵上也必須得表現出把白棠玉當自己人的態度。

所以,她的手輕輕搭載了宋時瑾的肩頭,一邊在白棠玉看不到的角度給宋時瑾使眼色,一邊說著:“你弟弟什麽都知道,但他是我們的人,會跟我們一起保密。”

宋時瑾眉心依然皺著,在紀藍悄悄使眼色的表現之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必定是因為……白棠玉也知道了他的秘密。但白棠玉對他而言,究竟有利還是有害,紀藍還不如確定。所以,她才會一邊口中提醒,一邊表情暗示。

現在,知道他秘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隻怕這個秘密很快就會紙包不住火,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宋時瑾還完全沒有做好這個秘密公之於眾的心理準備,因此,他心中惶惶不安,也不由得排斥這些……窺探他的隱私,將他的秘密握在手中,打著家人的名義給他帶來威脅的人。

“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去劇組。劇組的人都以為你曠工了,導演發了很大的火,差點就想找編劇改戲,把屬於你的戲份改給男二。我花了好大力氣,托了好些人情,才把這件事情製止住。所以,你明天回劇組之後,一定要表現的好一些,爭取扭轉大家對你的印象。”

紀藍一邊跟宋時瑾說著,一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繼續交待,“曠工的理由我也給你找好了。就說,昨晚被私生飯跟蹤之後,不想暴露自己酒店房間的位置,就打算換一家酒店住。因為那個時候是深夜,不想麻煩別人,所以,打算自己處理這件事情。結果卻在前往新酒店的途中發生了車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那個時候你在醫院,是一個中年男人送你來的醫院。手機丟了也聯係不到我,一直到很晚才聯係到我。”

紀藍為他編了一段故事,盡可能的圓了他今天沒有來片場的原因。將其歸結於一個無法避免的意外。

這樣,雖然會有人不相信,敢相信的人會覺得他因此失蹤也是正常的。

其實隻要證據製作的好,就不會有人不相信。

紀藍在編出這個理由的時候,就已經為他製作好了所有的證據。

宋時瑾昏睡的那段時間裏,紀藍讓他的助理小紅去安排了相關人證,也去相關醫院開了一個假證明。當然,製造這一係列假證據,也花了她不少錢。

但花錢就能解決的事情,還是好處理的。關鍵是,要保住他的人設,不能讓別人覺得,他們時瑾不敬業,拍戲期間鬧出了在劇組失蹤的情況。

宋時瑾聽從她的安排,感激她又替自己處理了一個爛攤子。

這麽些年來,要不是因為有紀藍在他身邊,他早就因為那些人格做的爛事,被娛樂圈封殺了。

每次,那些人格用他的身體闖的禍,做出的爛事,都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出手解決。可以將他多重人格的病情蠻得滴水不漏,可以處理好他做的每一件壞事,可以讓他成為頂流……紀藍的危機公關處理能力可謂一流。

由此,她當仍不讓成為宋時瑾在這世上最幸運的人。

宋時瑾看向她的雙眸之中,寫滿信任,視線逐漸往下移,他也注意到了,她手臂上一個又一個又紅又腫的蚊子包。

他眉心皺了皺,“姐,怎麽被蚊子叮成這樣?”

“嗯,這個問題不大。我身體好著呢,不用擔心我。另外,如果他們問你發生什麽車禍,你就說是被摩托車撞了。身體沒什麽問題,就是有點腦震**,所以住院觀察了一天。外傷的話……”

紀藍拿起宋時瑾的左手,左手手肘部位有一點擦傷,是跟白棠玉起爭執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正好,這點傷可以拿來利用。

紀藍順口便說道:“別人要是問你,有沒有哪裏受傷,就說受了這一點小傷,問題不大。”

宋時瑾聽從她的安排,“好,知道了。”

紀藍這才轉頭看向白棠玉,“棠玉先生,我們當你是自己人,才把這一係列公關措施當著你的麵一起分享。時瑾的情況你現在也知道了,務必請你跟我一起保住這個秘密。時瑾他,已經很難了。”

白棠玉毋庸置疑,點頭:“我會的。”

討論好宋時瑾工作方麵的處理方式,接著,房車裏的三人也進入了相當正式的話題。

起碼,對紀藍跟宋時瑾而言,是很正式的話題。

出於對宋時瑾的保護,也不想一直活在‘被人握著把柄’戰戰兢兢的生活之中,紀藍這次選擇主動出擊。

於是,她主動打開話題,問向白棠玉:“棠玉啊,你能明白告訴我們,季總他,究竟是想做什麽嗎?”

白棠玉初期並不明白她問的什麽,“嗯?大哥怎麽了?”

紀藍也不知他是在裝傻,還是真不知,但她既然已經打開了話題,便等同於開誠布公的問個清楚。

遂而再問:“時瑾的病情,我說實話,如果不是特意花錢花精力去查,是不可能會泄露的。季總能查到時瑾的秘密,我不意外。畢竟,季總是那樣通天的大人物。他人脈廣,又財力豐厚,但凡是他想查的人,基本上都能把他扒個底朝天。隻是,我始終想不通,季總為什麽要查出時瑾的秘密?”

紀藍看了眼身邊的宋時瑾,憂心中,替他問向白棠玉,“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們,季總做這一切的目的?如果是在某些方麵,需要我們的支持,也大可明說,我們不一定不配合。但是,現在這樣的局麵,反倒讓我們顯得非常被動。”

“我們時瑾跟我,會天天活在秘密隨時可能被公之於眾的危機之中。不如,就讓我們早日成為一條船上的人,互相信任,互相幫扶,也好讓我跟時瑾,可以安心的工作、生活。”

紀藍這番話出口之後,便是準備化被動為主動。

她不再打算讓她跟時瑾處於被動的危機之中,而是主動靠攏季莫凡,如果確定風險不大的話,他們主動成為季莫凡那邊的人。

若能與季莫凡達到真正的資源置換的平等位置,他們就不會有這種威脅感了。相反,那種互相製衡的狀態,說不定,還能讓他們跟季莫凡合作的更合拍,更親密。

紀藍以她專業經紀人的思維去透析,便是這樣以為的。

宋時瑾對紀藍是百分百的相信,於是,在她說出這番話之後,宋時瑾也為了附和她,一道向白棠玉表達了他的立場,還順勢打起了親情牌。

“是啊,我們幾個怎麽說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身上流著一半同樣的血。我也是真心認你們與我的兄弟關係。如果你們真心需要我配合做到些什麽,我不會不配合。究竟想讓我做什麽?你們大可以直說,不必藏著掖著。”宋時瑾這般說道。

白棠玉聽完他們一搭一和的話,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們此刻所說的這番話裏的意思。

原來,他們倆是在向他伸出‘友好’的橄欖枝,企圖以‘合作’的方式,讓他們達到安心的狀態。

所以……白棠玉此前在他們倆那裏觀察到的防備態度,應該都是真的了。

因為二哥的秘密暴露,而讓他們倆對他跟芸芸的到來產生警惕,對遠在京城的大哥產生忌憚。

至此刻,他們認為掃除這股危險最合適的方法,就是與他跟大哥達成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

隻有互相合作共贏,在利益方麵,成為一條船上的螞蚱,才能互相為對方死守住秘密……白棠玉猜測,他們倆現在應該是這樣想的,應該也打著這樣的主意。

雖然,二哥嘴上拿著親情當理由,但事實上,白棠玉能感覺到,二哥其實還是以利益為大的心理來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