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怕人也怕野獸,火並沒熄滅。

徐家人心思各異坐著不說話,任由火堆的火光照在臉上明明滅滅的。

半日下來,他們彼此也明白了,各自的芯子都換了,都不是從前那個人了。

彼此也要用時間消化眼前的身份和處境。

過了半響,徐二娘首先挑明白道:“災年逃難,後麵說不定還有報仇的追兵,你們都是怎麽打算的?”

是一起走,還是散夥。

“還能有什麽打算?活一天是一天。”徐二把頭縮回去,他是太監,亂世中並沒有自保的能力,他不希望分開。

徐午用狗皮上的肥油抹頭發,顧盼自憐:“這附近有沒有妓院酒館?”

徐二娘把床板一豎,肅聲道:“你自己覺得呢?”

對於徐未晚這個小女兒,徐二娘很憐惜,可對於徐午這個大女兒,徐二娘卻帶了鄙視。

不靠自己勞動,靠賣笑的煙花女子,徐二娘很看不起她。

徐午看了看四周,摸了摸鬢發:“罷了。”

這野外這災情,這小地方,有妓院也沒恩客出得起價。

徐早上拉著徐未晚,堅定道:“妹妹去哪裏我去哪裏。”

徐未晚衝著徐二娘甜甜笑:“母親去哪裏我去哪裏。”

徐二忙道:“還是小晚孝順,從小就跟咱們親,我也舍不得小晚。”

“既然大家都不走,那麽暫且就在一起吧。”徐二娘也舍不得小女兒,摸了摸徐未晚的頭。

徐未晚連忙笑著拍手:一家人就是要齊齊整整才好。

徐二娘將床板豎起來立規矩:“既然決定在一起,那麽今後要共同進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我發現有彼此傷害,彼此算計,彼此拆台的,別怪我徐二娘不留情麵。”

徐二忙道:“那是自然。”

徐早上和徐午也點頭同意。

徐二娘頓了頓又道:“我們名義上是母子夫妻兄妹,但實際上,各自心裏要明白各自的身份,不要打聽不該打聽的,更不要擔了個虛名就胡來。”

徐未晚隨時刷分:“娘永遠是我娘。”

徐早上道:“妹妹永遠是我親妹妹。”

徐二娘看了一眼徐二,這話主要是說給你聽的,別以為有個夫妻名分,就能為所欲為。

徐二嘴上不敢說,心裏道:看我幹什麽?我是個太監,還能對你幹什麽?

突然,徐二一驚:我不是太監了,這身子是個真正的男子啊。

徐二臉上浮現狂喜:老子可以左擁右抱了,老子可以娶好多老婆了!老子要娶三十個,每個月不帶重樣的。

幸福原來這麽樸實無華。

徐二突然又冷靜下來了:奶奶的,如今是災年,飯都吃不飽,屁的老婆。

徐早上見徐二臉上變化的表情,一下子歡喜,一下子憂愁,不由得擔心問道:“爹,你怎麽了?”

徐午輕啟朱唇:“以我的經驗,他在想女人。”

徐二娘冷冷看向徐二。

徐二大怒,立即否認:“胡說,我是這種人嗎?”

徐午輕啟朱唇:“以我的經驗,你是。”

“也不看看什麽時候,想什麽女人!我在想明日咱們怎麽辦,畢竟我是一家之主,要為你們打算。”徐二用勃然大怒遮掩事實。

當然,一家之主這句話,說得沒什麽底氣。

徐二娘麵無表情道:“那你說說看,咱們明日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