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和馮謙回到江寧縣城之後,
便直接去了徐府。
徐宏偉和徐工靖望著兩人。
徐宏偉那渾濁的眼神仿佛能夠透出金光一般。
“你們和那小太子聊了什麽?”
秦平急忙上前說道:“徐老爺子那太子殿下似乎也沒我們想象中的這麽殘暴,聊的話題挺尋常的。而且那太子殿下還說,確定應天府沒什麽事情的話,他就會帶隊離開。我們是不是把太子殿下想的太複雜了?”
馮謙也在旁邊說道:“沒錯,我的感覺跟秦大人一樣,那小太子跟我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在他們的印象裏,朱慈烺是一個殘暴的人。
不僅殘暴而且專橫。
先不管他的殘暴和專橫給大明帶來了什麽?
但這些殘暴和專橫對他們來說卻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也是為什麽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讓太子進城的原因。
那兩萬天雄軍一旦真的進入了江寧縣,
朱慈烺想對他們做什麽就對他們做什麽,他們將毫無還手之力。
江寧衛所總共就五千多人。
真的和朱慈烺的兩萬人打起來也毫無勝算。
徐工靖聲音冷漠的說道:“你們可千萬別被那狡猾的小太子給騙了。那家夥絕對不像你們想象中的這麽單純!”
徐宏偉沒說話,隻是閉著眼睛在思考。
所有人都在等待徐宏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徐宏偉終於睜開了眼睛。
“今天晚上,把衙門的所有人都派出來,在整個江寧縣值守巡邏,如果我們得到的消息不假,那這個小太子肯定有什麽陰謀詭計。從你們口中得到的感覺是對方好像在對你們用緩兵之計。”
“緩兵之計,不應該吧?”馮謙有些不理解。
但秦平算是個聰明人。
通過徐宏偉這麽一解釋,他頓時反應了過來。
作為江寧縣的縣令。
當朝太子找他,不聊如今江寧縣城如何?
也不聊他在江寧縣做這個縣令做的好不好?
更不聊政務情況如何?
反而跟他聊家常裏短。
這很沒有道理。
通過徐宏偉這麽一說,秦平就完全反應過來了。
“老爺子,你說的沒錯。這是緩兵之計,是那個小太子的緩兵之計,不過那個小太子到底想做什麽?為什麽會對我們使用緩兵之計呢?”
“潘靜仁如今在哪?”
“在天牢關著呢。”
“天牢有多少人?”徐工靖眼神警惕的問道。
“總共就9人值守,整個天牢也沒多少犯人,派的人多了對我們來說反而是負擔。”
“去派三百人到天牢附近待著。”徐工靖直接說道。
秦平有些詫異的問道:“有必要嗎?我們都已經把城門給關閉了,那太子殿下派多少人進來也能被我們發現呀。”
“讓你做你就做,哪這麽多話。”馮謙在旁邊罵道。
秦平點點頭,急忙離開去辦這件事兒。
當整個徐府就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
徐宏偉才緩緩開口說道:“你們走了一步臭棋。”
徐工靖和縫簽都有些詫異的看向徐宏偉。
徐宏偉繼續說道:“你們不該把潘靜仁給抓起來,現在他是死也不好,不死也不好。一旦死了就給那小太子提供了借口,他就擁有帶兵進入江寧縣的權利。要是沒死更麻煩,現在潘靜仁就是你們的證據,你們謀反的證據。”
馮謙和徐工靖聽到這話感覺心都涼了。
徐宏偉說的沒錯。
潘靜仁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
一旦死了朱慈烺就徹底有了借口進城去調查知府之死。
兩萬天雄軍一旦進城,他們就全部完蛋了。
現在他們隻能寄希望於把潘靜人活著留在江寧縣。
隻要別讓朱慈烺得潘靜仁。
問題就不大。
“放心吧徐老爺子,等我把衛所的士兵全部都調過來。”
“你是生怕動靜鬧不大嗎?”
“那怎麽辦?”馮謙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還能怎麽辦?看好朱慈烺那邊的情況。那個小太子如今肯定會想辦法派人把潘金蓮給救出去。但他也肯定不會派太多人。隻要確定這幫人進不來江寧,或者是進入江寧之後就被你們解決。那問題就不大,接下來就是跟這個小太子耗下去!”
“這樣啊,那我就派500人,500衛所士兵加上三百衙役。怎麽看對方都不可能派人把人給救出去。”
“盡快去做吧,一定要盡快。”
徐宏偉好像是猜想到了什麽一般臉色極其的凝重。
......
又到了深夜。
一艘小船靜靜的在小河之上緩慢的行駛著。
王虎慢悠悠的劃著船。
輕輕的靠近江寧縣城。
碼頭之上有人看守。
王虎似乎早就和對方處好了關係一般。
走上前從懷裏摸出一顆大銀錠。
悄摸摸的遞給對方。
對方也很識相的塞到自己懷裏。
隨後便讓對方上了碼頭。
總共十個人。
每個人都一身短打打扮。
身上也沒有裝什麽武器。
他們對著看守碼頭的士兵拱了拱手。
便各自拎著一個桶朝著江寧縣城裏麵走去。
在這一路上他們還碰到了許多士兵。最近江寧縣城裏麵的看守變得嚴格了許多。
哪怕是深夜都有隊伍在巡邏。
似乎生怕縣城裏麵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
他們見到王虎十個人之後便立刻上前盤問。
王虎暗話沒說,隻是提了提手中的桶。
那些看守的人在看到桶之後便立刻捂著鼻子離開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桶代表的是什麽。
王虎這十個人是掏糞工。
在大明這個年代,
掏糞工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哪怕是後世最為先進的年代裏也仍舊有掏糞工這一職業。
他們被稱為下水道的清道夫。
隻不過這個工作不管是現在還是後事,都極少被百姓看在眼裏。
偏偏不管是現代還是後世,這份職業始終都少不了。
巡邏的士兵嫌棄的揮揮手,讓他們抓緊時間離開。
王虎等人十分恭敬且小心翼翼。
隨著那隊士兵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後,王虎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似乎變得更加鋒利起來。
他們急忙朝著天牢的方向跑去。
有些人甚至直接脫掉了身上的短打打扮。
一身黑衣露了出來。
白天的時候,江寧縣和外麵的貿易是正常進行。
所以早就有武器在白天的時候進入了江寧縣城。
王虎很輕易的找到了屬於他們的武器。
輪轉手槍
已經每人兩枚手捧雷。
“都給我小心點兒,這裏的天牢看守應該很嚴密。能不用火器就不要用火器。”
王虎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一群人非常整齊的說了句是。
隨後就慢悠悠的朝著天牢靠近。
江寧縣的天牢看管的人並不多。
畢竟整個江寧縣都是富商,豪紳以及這些官老爺們的地盤。
得罪他們幾乎就沒命了。
沒必要關到天牢裏。
潘靜仁算是第一個被關到天牢裏的官員。
如果不是因為朱慈烺還要來應天府,潘靜仁的小命也早就沒了。
王虎帶著十個人來到門口之後,門口看管的兩個衙役正在抽大煙。
怎麽說這兩人的手中也掌握著一些權力。
不管是大官還是小官,隻要手裏掌握著權利,就總有人會給他們塞點兒什麽。
大煙這種東西都是官老爺才能抽的起。
這也是一個富商塞給衙役的。
兩人趁著黑夜在那裏啪嗒啪嗒的抽。
“這玩意兒抽著也沒什麽感覺呀,為什麽那群官老爺這麽喜歡?”
“所以你隻是個臭看大門兒的那群人是官老爺,這麽攢勁的玩意兒你居然說沒感覺。”
另一個衙役嘲笑道。
“哪裏攢勁了?我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衙役剛說完話邊站起身走了沒兩步,頓時笑道:“哎,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從他的大腦皮層傳出來。
很快兩個衙役相視一笑。
繼續的抽了起來。
他們並沒有發現,十個情報大隊的天雄軍正緩緩的朝著他們靠近。
已經抽了大煙,沒了警惕性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兩把匕首插入了脖子。
頓時鮮血飆射。
因為氣管已經被捅斷。
兩人想說話都開不了口,隻能捂著脖子,緩緩的癱軟在地。
王虎再次一揮手,十個人便悄悄的潛入了天牢。
天牢裏的人就更多了。
他們正在一張小方桌上吃飯喝酒。
整個天牢的氣味很難聞。
各種屎尿屁,甚至是屍臭味。
這幫衙役卻根本不在乎。
旁邊點著一盤香薰。
卻也蓋不住這些濃烈的氣味。
王虎皺了皺眉。
如果不是他們這幫兄弟上過戰場,聞過更濃烈的氣味,此刻估計都忍不住作嘔。
可是那幫衙役卻能夠十分淡然的吃飯喝酒。
連王虎都忍不住佩服他們了。
衙役總共七八個人,但是王虎這邊有十個人。
“衝過去速度快,一人解決一個。”
下一刻,十個人仿佛風一般朝著衙役衝了過去。
那十個衙役反應了過來,他們急忙要抽刀。
“何人竟然敢擅闖天牢?”
話音未落,王虎就已經衝到了最前麵,手中的匕首仿佛永動機一般對著對方的脖子捅了一下,又一下。
鮮血頓時再次飆射了出來。
除了王虎之外,其他的情報大隊人員都是如此操作。
多出來的情報大隊人就在旁邊跟著其他人一起補刀。
連慘叫聲都沒有聽見。
所有人便被他們給捅死了。
天牢雖說人比較少,但終究還是有人的。
那些人在看到有人衝進天老李殺衙役之後都激動了起來。
“是來救我的嗎?求求你們救救我,把我的鐵鏈砍開就行了。”
“先救我,我手裏有錢可以給你們很多很多錢!”
“你們到底是來救誰的?說說話呀。”
王虎一間一間的檢查。
始終都沒有找到潘靜仁。
不得已隻能對一個囚犯問道:“應天知府在哪裏?”
那個囚犯看起來很激動。
急忙對王虎說道:“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都是他們誣告我的,你先把我放出去,我知道應天知府在哪裏。”
王虎想也不想一匕首刺了過去。
把那個囚犯嚇了一跳。
聽到鐵鏈掉落的聲音,囚犯才反應過來。
他真的被救了。
於是推開木門對王虎說道:“在最裏麵,潘大人被吊著呢,閣下就不和你們一起去救潘大人了,後會有期。”
說著囚犯轉身就跑,很快就沒了蹤跡。
王虎也懶得管對方。
帶著所有人朝著最裏麵衝去。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江寧縣衙門的人不可能反應過來。
但凡是他們見到的人都被他們給殺了。
沒人給他們送信,不到第二天是不可能有人知道有人劫獄的。
當他們來到最裏麵之後才發現,果然在一個木架子上吊著一個男人。
男人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
渾身上下都是傷口,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臉上的胡子更是被剃的七零八落。
這個年代的男人是不能隨便刮胡子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除非父母去世。
所以很多人都續著長長的胡子。
胡子和腦袋的重要程度幾乎一樣。
可偏偏盤錦人的胡子被剃成了那個樣子。
估計他自己也十分氣憤,卻沒有任何辦法。
此刻的潘靜仁早就昏迷不醒。
沒反應過來外麵發生了什麽。
直到他被王虎放下來的時候,
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你們是誰?想要老夫做什麽?”
“潘大人,我們是太子殿下手下的情報大隊前來救你的。”
王虎說完就把潘靜仁背在了後背上。
潘靜仁緩和了半天。
迷茫的雙眼才逐漸清晰過來。
他趴在王虎的肩頭,竟然嚶嚶啜泣了起來。
“潘大人......”
王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作為情報大隊的成員之一,王虎知道被關進天牢之後會發生什麽?
自尊和驕傲在進入天牢的那一刻就會被擊打的粉碎。
所有進過天牢的官員在被放出來之後都會老老實實的。
並不是他們覺得自己犯了錯誤。
而是他們不想再遭受第二次牢獄之災。
“無妨,無妨,謝謝你們也替我感謝一下太子殿下。”
“潘大人,您還是自己去感謝太子殿下吧。既然我們把你救出來了,就肯定能把你帶到太子殿下麵前。”
隨後一群人急匆匆的朝著天牢外麵跑去。
可剛跑到一半就看到外麵火把通明。
“什麽鬼?”
王虎整個人都愣住了。
根據他們的調查,周圍明明沒有任何的衙役和部隊看守。
怎麽會突然出現了這麽多人?
秦平此刻內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當他得知天牢有人劫獄的時候,瞬間就從**跳了起來,快速跑到了天牢這邊。
徐宏偉跟他說的話,他到現在都還銘記於心。
潘靜仁不能死,更不能被人給搶走。
當秦平趕到這裏的時候,剛好看到八百人把整個天狼都給包圍了起來。
“潘靜仁人呢,還在嗎?”
“縣令大人,知府大人還在裏麵。”
聽到手下的匯報,秦平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走到天牢門口望著黑黢黢的天牢門。
以及地上的屍體。
頓時故作生氣的朝著喊道:“有歹徒在劫天牢,並且殘忍殺害了我衙役數人,我們能讓這幫歹徒離開江寧嗎?”
秦平也是一個煽動情緒的高手。
衙門的衙役和衛所的士兵聽到這番話之後頓時齊聲高呼。
“不能,不能,不能。”
“我們應該怎麽做?”
“抓住歹徒,千刀萬剮。”
周圍居住的百姓們被這一番動靜給弄得直接清醒了過來。
最近江寧縣不太平,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百姓們怎麽也沒想到,這不太平居然不太平到了他們自己頭上。
有一些膽大的百姓們推開了窗戶,探出腦袋往外看。
他們隻看到在天牢方向,一群衛所的士兵舉著火把。
衙門的衙役滿手中拿著木棍。
每個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天牢的方向。
似乎是裏麵有什麽窮凶極惡之徒一般。
有些百姓想出門看熱鬧。
但被巡邏的衛所士兵全部都趕了進去。
“百姓禁止出門,一旦被抓住當做歹徒處理。”
當做歹徒處理,那就是亂棍打死。
聽到這話,頓時所有的百姓再次回到了房間裏,不敢探腦袋了。
可是百姓們都沒有睡,而是伸直了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秦平表麵痛心疾首,內心卻在嘿嘿大笑。
這表現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他在徐老爺子麵前一直都沒有什麽存在感。
除了是因為他這個身份是徐家幫他做上去的。
還因為就是他幾乎沒什麽用。
不管是在衙門裏還是做其他事情。
秦平幾乎都沒什麽存在感。
他自己也很害怕擔責任。
通常時刻都把自己當成透明人。
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
徐家就好像是扶上去一個傀儡一般,自然就沒把他當成一個人。
可現在徐靜仁的存在對於整個徐家來說是非常嚴肅的問題。
一旦他成功的把這幫歹徒給打死,把潘靜仁留下來。
對他來說就是大功一件。
秦平很是激動。
繼續衝著裏麵大聲喊道:“裏麵的歹徒聽著本官乃江寧縣令,別怪本官沒給你們機會。把你們的武器扔出來,跪在地上。本官可以饒你們一命。”
隨後秦平就在原地等待了起來。
他倒想看看裏麵的歹徒們到底會不會把武器扔出來?
可等了半天裏麵也沒什麽動靜。
秦平皺了皺眉頭。
“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本官了!”
......
“哨總怎麽辦?”
旁邊的士兵對王虎問道。
王虎的眼神閃過一道狠厲。
他的大腦並不複雜。
不知道,其實把潘靜仁殺掉也算是完成了朱慈烺的任務。
朱慈烺給他的任務就是把盤錦人活著帶出去。
對於王虎來說,他就必須要完成這個任務。
“把潘大人保護好,哪怕我們的命丟了也要把他給我保護好!”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殺出去嗎?”士兵對王虎問道。
他們深入敵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在敵軍的包圍圈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隻不過這次他們的人數更少。
麵對的敵人卻一點都不少。
還沒等著秦平喊進攻。
突然從電腦裏闖出來兩個黑衣人。
他們想也不想就扔了兩個呲帶火花的東西。
秦平沒有見過手捧雷。
更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隻是看到這東西扔到人群中,下意識的想要逃離。
他的腦海中多出了一根弦。
那根弦在緊緊的拉扯著他。
果然就在下一秒。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整個江寧縣城響了起來。
這巨大的聲音幾乎把整個江寧縣的所有百姓都從睡夢中吵醒。
不僅僅是百姓,包括許多豪紳,富商,還有其他官員。
所有人都被爆炸聲吵醒。
他們一臉茫然的站起身,望向爆炸的方向。
似乎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穿上衣服,朝著天牢的方向走去。
巡邏的衛隊們也阻攔不住越來越多的人。
這是他們最擔心的事情。
一旦百姓的數量越來越多,
那麽給那幫過來劫獄的歹徒魚目混珠的機會就越來越大。
這是徐家以及馮謙強烈要求的。
必須讓所有的百姓都在自己家裏。
可及時把衛所所有士兵都帶到江寧縣城。
他們也不可能把所有百姓都關在家裏。
更何況這裏麵還不僅僅是百姓。
麵對那些豪紳富商。
衛所的士兵們也不敢輕易的動他們。
隨著爆炸聲響起之後,天牢門口一片狼藉。
無數具屍體在地上躺著,有些屍體甚至都不完整。
那些殘肢被炸的七零八落。
甚至腦袋都不見了蹤跡。
衙役們害怕極了。
他們隻是現成的衙役。
這輩子也沒上過戰場。
哪怕是應天府的那些士兵,他們也從未上過戰場。
從來沒有人見過手捧雷這種東西。
就在所有人愣著反應不及時的時候,
王虎大聲的喊道:“衝,逃脫包圍圈。”
他們僅僅隻有十個人。
甚至王虎的後背還背著一個人。
但這一刻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的恐懼。
仿佛這一幕早就在他們的腦海中發生了無數次。
這就是情報大隊的作用。
從一開始朱慈烺訓練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把某些東西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裏。
比如他們需要隨時隨地的背後作戰。
他們需要隨時隨地的麵臨各種包圍圈,而沒有任何的補給。
一旦用到他們就必然是補給不到的時候。
王虎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們必須抓緊時間離開這裏,一旦衝出麵前的包圍圈,那麽整個江寧縣城就不可能抓得住他們。
憑借情報大隊士兵的能力,
王虎有這個自信。
所有的前提都必須是先衝破麵前的包圍圈。
“他們逃出來了,都給我把火銃準備好。”
被嚇得差點話都沒有說出來的秦平再見到王虎背著潘靜人逃出來之後,立刻大聲喊道。
同樣被嚇傻的還有包圍過來的衙役以及衛所士兵。
他們在原地愣了許久。
聽到秦平的喊聲之後才終於反應過來,有人下意識的就要舉起火銃對著王虎他們射擊。
可突然秦平又好像想起了什麽,急忙大聲的喊道。
“抓活的不能用火銃,不能造成人員傷亡,把他們全部給我抓起來。”
潘靜仁救了他們。
如果不是潘靜仁,秦平會毫不猶豫的讓手下的人放火衝。
王虎不管再厲害應天府的火銃,不管在垃圾
當八百多人一起朝著他們放火銃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逃得了。
於是一場追擊戰開始了。
王虎他們很快就逃到了一個巷子裏。
身後八百人,緊追不舍。
他們手中的輪轉手槍在這個時候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點燃引信之後對著身後的敵人就是砰砰連續射擊。
甚至不需要,瞄準一顆子彈就能消滅一個敵人。
這個地方距離碼頭已經很近了。
隻要他們再堅持跑兩公裏就能到達碼頭位置。
可是秦平又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讓他們跑掉?
此刻的秦平渾身上下都被氣血充盈著。
眼看著到手的功勞即將逃跑,他豈能不氣!
可同時他又害怕。
當時那手捧雷距離他不足五米。
如果不是內心有一個信號,一直在提醒他遠離,遠離,遠離。
可能秦平就和那些士兵一樣被炸了個支離破碎。
“你們這幫廢物都給我快一點,他們隻有十個人,你們有八百人,別跟我說八百人,還對付不了十個人!”
此刻的秦平仿佛潑婦一般對著手下的人大聲罵道。
整個江寧縣也徹底熱鬧了起來。
百姓們紛紛打開家門,想要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當他們看到外麵發生的情況之後,又一個個抓緊時間緊閉家門。
似乎生怕這些事情會牽扯到他們身上一般。
至於那些想要看熱鬧的官員和豪紳富商。
更是害怕的急忙朝著自己家跑去。
太壯觀了。
整個小巷子裏到處都是劈裏啪啦的聲音。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放鞭炮。
其實這都是火銃的聲音。
而且這還都是十個人發出來的火衝聲音。
這一刻秦平又懵逼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十個人使用的火銃居然這麽厲害。
還能連續射擊。
為什麽他們的火銃就不能?
顯然沒人幫他解答這個問題。
十把轉輪手槍在這個小小的巷道裏把對方的八百人給直接堵住了。
隨後他們就從巷道的另一邊逃離。
可剛衝出來,就有幾隊巡邏的士兵趕了過來。
他們手中雖然沒有火銃,但是他沒有鎧甲有刀。
“哨總,快跑!”
有兩個情報大隊的隊員立刻站了出來,準備殿後。
王虎停頓了片刻,轉身就跑。
沒有什麽比完成太子命令更重要的事情。
哪怕他們的命也不重要。
留下殿後的兩個情報大隊士兵把手中的火銃給打完了子彈之後,便點燃了他們手中的手捧雷。
一個扔到了巷道裏,一個朝著前方巡邏的士兵扔了過去。
總共四個手捧雷。
秦平總算看到了機會,潘靜仁不在前麵。
“射擊,給我射擊,沒看到潘靜仁不在前麵嗎?”
眾人這才搞懂為什麽要活捉他們?
因為害怕殺死他們背後的潘靜仁。
於是這幫人的攻擊方式便靈活了許多。
在確定攻擊不到潘靜仁的情況下,他們開始縱情的使用火銃。
兩個殿後的情報大隊士兵頓時被密集的火銃當場打死。
整個身體都變成了篩子。
連慘叫聲都沒有。
王虎回過頭的時候看到他們兩個的慘狀,內心都在滴血。
情報大隊本來就屬於天雄軍內比較秘密和神秘的隊伍。
他們吃喝住行都在一起,訓練的時間也很長。
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好像是在鋼絲上走路。
極其危險。
所以彼此的感情極好。
是能夠把後背托付給對方的至交
那兩人死在王府麵前,王虎內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但他不能停下。
身後的那幫衙役和衛所士兵們終於舉起了火銃。
隻不過他們的火銃不在對著王虎。
而是對著情報大隊的其他人。
哪怕情報大隊手中的武器要比對方先進許多倍。
哪怕轉輪手槍可以連發。
可他們渾身上下所有的子彈加起來也不過十0枚。
畢竟子彈的重量在那放著,他們需要輕裝簡出。
每人能帶一個彈夾就已經很不錯了。
填裝的時候又十分耗費時間。
他們根本不可能是這八百個人的對手。
從一開始這就是個極其危險的任務。
朱慈烺也和他們說過。
但王虎還是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如果沒有朱慈烺,他到現在還隻是個流氓。
如果沒有朱慈烺,估計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一次賊扣霍亂的城市裏。
朱慈烺給了他們吃喝穿,給了他們尊重,給了他們自尊。
更是教給了他們做人的道理。
他們早就視朱慈烺為再生父母。
哪怕有些人的年齡要比朱慈烺大的多。
“哨總,我們給你們斷後。”
又有四個情報大隊的士兵停了下來。
王虎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
腳步不停朝著碼頭玩去。
於是又是八枚手捧雷在整個江寧縣城爆炸。
每當手捧被爆炸的那一刻,都能夠阻礙這幫士兵許久許久。
每當爆炸聲響起,王虎的內心都要痛一次。
“不行把我放下來吧。”
被背的潘靜仁顛的十分難受。
但一想到這幫人是在救他,便一直都在忍耐著。
可直到他看到這幫人竟然為了自己,選擇犧牲的那一刻。
潘靜仁突然變明白了什麽?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太子殿下手下的士兵能夠越戰越勇,百戰百勝的原因。
如今的大名部隊哪裏還有這樣的存在?
“不行,太子殿下說了,必須把你活著帶到他的麵前!”
“沒必要的,本關已經沒什麽用了。”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用處。”
“本官明白你們想做什麽,那本官去死不也能達到你們的目的嗎?”
“大人,希望你能明白一點。為了救你,我已經損失了六個人。太子殿下手裏的每個兵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磨練出來的。你的命根本不值那六個兵。可現在他們為了你,犧牲了自己。所以你的命已經不是你的命了,是他們六個的!”
說完這番話之後,王虎便不再說話。
潘靜仁更是直接閉上了嘴巴。
兩個人就在前方跑著,身後的三個人在拖著潘靜仁。
八百人很快又追了上來,他們的數量可不僅僅是八百。
或許手捧雷把他們炸退了一些時間。
或許也炸死了他們的一些人。
但這裏本就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損失的人可以隨時隨地的補充。
但王虎的人不行。
望著還剩下四個人的情報大隊王虎咬著牙。
把後背的潘靜仁放在了另外三個人身上。
“哨總,你怎麽能這樣?”
都打到現在了,他們豈能還不知道那八百人是怎麽攻擊他們的?
顯然這八百人很在乎潘靜仁的生死。
潘靜仁在誰的後背他們就不會對誰射擊。
一旦潘靜仁不在他們身上,他們就會迎來這八百人密集的火衝攻擊。
看到王虎居然把潘靜仁放在他們後背,這三人都震驚了一下。
“別給我廢話,你們三個人背著他跑得快。接下來讓我來墊後!”
三人愣了許久。
直到王虎衝著他們發火。
“完不成太子殿下的命令,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們三個給軍法處置。”
三人這才轉過身,一人背著潘靜仁的一個部位朝著前方跑去。
終於他們跑到了碼頭,把手中的潘靜仁扔到船上。
潘靜仁頓時覺得自己被摔了個大馬趴。
很難受,也很疼。
但好像終於活下來了。
活下來了嗎?
又是兩聲手捧雷巨大的爆炸。
三個情報大隊的天雄軍朝岸邊看去。
王虎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們抹著眼淚快速的劃著船。
可是船在水裏的速度又哪裏趕得上岸邊人的速度?
這還是一條內城河。
無論他們滑到哪裏,岸邊都有人在跟著。
“停下,快點給老子停下,停下來,老子饒你們不死!”
諸如此類的言論一直都在朝著他們的腦子裏鑽。
潘靜仁最害怕的就是這三人真的聽到勸降的話。
但讓潘靜仁沒想到的是這三人的意誌竟然如此的堅定。
絲毫沒有受岸邊人勸降的影響。
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但內城河有一個缺點。
一般情況下內城河都比較狹窄。
當潘靜仁看到前方居然被一塊巨大的木板給擋住時,
他直接一屁股癱軟在了船上。
忙活了大半天還是沒有逃掉。
就在潘靜仁以為他們死定肯定會被馮謙和秦平抓住的時候,
隻聽撲通一聲。
潘靜仁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去。
隻見一個天雄軍突然跳下水中。
然後爬上岸。
用匪夷所思的速度朝著前方衝去。
他的手中還在閃耀著火花。
正是因為那閃耀的火花讓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阻攔他。
所有人都在眼睜睜的看著他想幹什麽。
他們知道那個天雄軍手中抱著的就是那個會爆炸的玩意兒。
威力極大。
前方粗厚的木板已經攔住了河水。
攔住他們的小船也隻是時間問題。
就在這時那個跑上岸的天雄軍林澤守住那兩個手捧雷猛的朝著那個木板跳去。
他知道手捧雷在水裏是有熄火可能的。
可如果引線燒到了手捧雷的裏麵。
再把手捧雷塞到水裏就不可能再熄滅了。
於是這個天雄軍親自跳下水。
漂浮在水麵上,望著兩個手捧雷在燃燒。
“你他媽的瘋了,那東西快爆炸了,快點把它扔掉!”
秦平和馮謙都在河邊。
他們望著這一幕頭皮發麻。
他們難以想象這些士兵在朱慈烺的手底下到底度過了什麽生活。
居然連命都不要了。
潘靜仁更是緩緩的站起身,哪怕此刻他的身體根本沒辦法支撐他站著。
但他還是站起了身。
兩隻眼睛裏滿是熱淚。
他眼睜睜的望著那個拿著兩個手捧雷跳入木板旁邊的天雄軍潛入了水中。
兩個手捧雷頓時不見了蹤影,那個天雄軍也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巨大的悶響在河底傳來。
隨後一股強大的勢能從河底向上猛地竄了出來。
巨大的爆炸把整個河水給掀的浪濤四濺,河水衝擊了老高。
似乎還能從中看到殘肢和紅色的鮮血。
隨著巨大的爆炸結束之後,
前方,內城河暢然無阻。
這股爆炸更是帶著他們把船的速度搖的更快。
秦平和馮謙眼睜睜的看著那艘船消失在他們的麵前,更是眼睜睜的看著潘靜仁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秦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從前有些沉悶的把秦平拉起來。
“什麽完不完的?先跟我去徐家。”
兩人到達徐家的時候,徐宏偉早就從**起來了。
跟著起來的還有徐工靖。
徐工靖和徐宏偉都在看著馮謙,他們需要馮謙給個解釋。
“派了十個人把潘靜仁給抓走了,你們損失了四00多人?這十個人是有三頭六臂嗎?”
徐工靖聽到馮謙說的話之後,指著馮謙的腦袋就是一頓痛罵。
馮倩被說的頭都抬不起來。
徐宏偉歎了口氣說道:“當初你們若是沒有得罪這個太子殿下,而是在他身上也下了一定的賭注,我們現在會是怎樣?”
整個徐府都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眼神瞪著圓圓的望著麵前的徐宏偉。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
本來已經腐朽的大明朝廷最後居然竄出來了這麽個朱慈烺。
“行了,都別在這裏礙事了,準備守城吧。”
“他朱慈烺該不能真的會攻打我們城門?”
“謀反的證據都送到了他的麵前,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們嗎?”
徐宏偉冷笑兩聲,轉身離開。
天太晚了,他還要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