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校場上攢動著，幾個拖著長長辮子的女真人也在其中，“大哥，那個穿著紅色飛魚服的俊俏青年！”薩賓指著站在最前麵的容碩。

努爾哈赤順著薩賓這的方向望過去，容碩正在認真聽取大將軍郭恒的訓話。他眼中閃爍著興奮，但是很冷靜道：“真不敢相信，我們女真竟有此等人物！”

哈薩其有些興奮道：“要是能取得武狀元的話，那就錦上添花了，我們在遼東的地位也會大大提高！”

“是啊，大哥以後不管想盡什麽辦法也要拉攏此人！”

努爾哈赤有些猶豫，還是說了一句道：“武舉結束後，我們登門拜訪！”哈薩其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努爾哈赤幾人往前擠進去了。

努爾哈赤等人奇異的鎧甲，還有發式都引來了一陣陣噓聲，大家紛紛避開，投來的盡是白眼。

“韃子！”

“哼，最前麵還有一個！”凶神惡煞的哈薩其回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道：“滾！”那幾人嚇得屁股尿流，連滾帶爬溜了。

“皇上駕到！”一個太監高呼道，眾人刷地一下子跪了下來，莫敢仰視，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站在中間的郭恒走下台階，單膝跪道：“末將有命在身，恕不能行全禮！”

萬曆帝一身霸氣的鎧甲，威風凜凜，眾人感到骨子裏有一股恐懼，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威。

萬曆帝在太監的攙扶下翻身下馬，扶起郭恒道：“愛卿不必多禮！”

“皇上！”白發蒼蒼的郭恒有哽咽道。

“你跟並肩而行吧！”萬曆帝微笑道。“這可使不得，君臣有別！”郭恒有些大驚道。

“好吧，不勉強你了！”萬曆帝道，他回頭衝貼身太監使了一個眼色，貼身太監高呼道：“平身！”“謝萬歲！”眾人起身道。

在校場四周還設有專門的座位，大家紛紛入座，案幾上擺滿了果蔬還有美酒，還有烤好的燒乳豬，北京烤鴨，薩賓咽了一下口水，剛要伸手去拿一個蘋果，就被納蘭傑給阻止了，納蘭傑厲聲道：“這裏不是建州，懂點禮數，別讓別人輕視了我們！”薩賓隻好無奈地放棄這一舉動，四人盤膝而坐靜靜等待好戲的上演。

“皇上，容大人也參加了這次武舉？”吳越支支吾吾道。

萬曆帝臉色大變，厲聲道：“胡鬧，他去幹什麽，那是武林世家的人，折了他，朕哪裏去找這麽優秀的人才！去叫他回來！”

溫海東笑眯眯側著身子道：“皇上，您就讓容碩試一試，一旦有情況，微臣會讓人及時製止！”

“是啊，皇上，這可是證明容碩能力的大好機會，絕不能錯過啊！”張誠一臉諂笑道。

張鯨一臉鄙夷，心中暗罵道：沆瀣一氣，看你們還能囂張到何時，張誠你個大西瓜，結黨營私，遲早會死得比馮保更慘。郭恒也了解到八十幾個舉子中唯一個穿著飛魚服的青年，眾人中以他的資曆最高，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著滄桑的嗓音道：“皇上鳥兒還是要飛的，馬兒還是要跑的，您還是聽聽溫大人的意見！”萬曆帝執拗不過眾人，無奈之下道：“好吧！”

突然不遠處一道清麗的身影出現在觀眾席上，她正在給眾人倒酒，一些手腳不幹淨的貴族趁機揩油，她隻是一笑而過，完全不當回事兒，她的目光牢牢地盯在居於中央大帳內的萬曆帝。

“我感覺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已經來了！”程光明神色凝重道。“難道水仙宮的人已經混進來了？”於宗光有些擔心道。

眾人中以海沙派與水仙宮交手最多，對她們的行事風格非常了解。“大家注意警戒”觀眾席上一些人以目傳話道。

“萬曆十六年的武舉正式開始！”參將何吉平聲如洪鍾道。“咚——咚咚咚！”鼓聲震天，“嗚嗚嗚”幾十個號手臉紅脖子粗地吹著雄渾有力的號角。所有的錦衣衛挎著繡春刀一層又一層將萬曆帝等人團團圍住了。整個場子被五千大軍圍得水泄不通，就是有驚天的本事，也是飛蛾撲火。原本打算先發製人的嵐尊使隻好放棄這一打算，一些神色異常的禁軍恢複了正常。

“第一局，步射，騎射，跪射！”參將何吉平高聲宣布道。

大明軍中用的強弓都是三石弓，一般的士兵隻能連續兩巡（一巡五隻箭），容碩當初能夠拉動九石弓完全不是本人的力量，而是借助了舒雲落的超凡功力。京師的武舉更加正規，而且靶子距離本人有兩百步之遠，命中難度較大。

“步射開始！”十個人出列，拈弓搭箭，“嗖嗖”箭矢如雨點般衝向箭靶，過了一會兒，那邊的士兵跑過來道：“報，十發兩中！”這些舉子除了那兩個人外，都是垂頭喪氣，回到休息的地點等下一場考試。

萬曆帝這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容碩，恨不得走到跟前去看，他的拳頭緊緊握著，臉上滿是焦慮，不安，吳越給萬曆帝端了一杯西湖雨前龍井道：“皇上請用茶！”萬曆帝接過茶杯，隻是下了一小口，他現在比容說還要擔心，這是一場與大臣們的博弈，要是能夠提拔一批青年才俊，國家才能繁榮昌盛。幾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容碩，萬曆帝差點站起來了，要不是張誠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這位大明天子還真的會忍不住站起來。

“母後，那個穿著紅色飛魚服的哥哥好俊啊，榮昌以後就要嫁給他！”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在王皇後的懷裏撒嬌道。

王皇後嬌笑道：“你個小妮子還沒長大了，就急著嫁人！”

“不嗎，人家就是喜歡像他那種人！”王皇後真的是拿自己的女兒沒有辦法，愛憐地模糊著女兒的青絲，目光瞟向正在津津有味觀看武舉的萬曆帝，心裏沒來由一陣酸楚。

“榮昌，那個哥哥好俊啊，我們下去看看！”不遠處一個漂亮的小女孩衝著榮昌公主，她就是鄭貴妃的女兒壽寧公主。

“母後，我和壽寧去玩了！”還沒等王皇後反應過來，這個小妮子就溜出去了，兩個小丫頭手牽著手到了最前沿。

“哎呀，小祖宗啊，你們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張誠大叫道。

“嗯，我們進校場！”壽寧奶聲奶氣道。

“不行啊，小公主！那裏危險！”

“榮昌，壽寧快到父皇這裏來！”萬曆帝衝著自己的兩個女兒招手道。

兩個人歡快地跑到大帳內，蹦蹦跳跳對萬曆撒嬌道：“父皇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看看，好不好嗎？”兩個人一個人楸著萬曆帝的袖子道。

“來人啦，送兩位公主到他們的娘親那兒！”萬曆帝迫於無奈道。“是！”四個宮女將榮昌二人將她們拉走了。

“父皇好壞，人家再也不喜歡父皇了！”壽寧哇哇大哭道。幾個老將忍俊不禁，萬曆帝的幾個女兒太有意思了。

“壽寧等會……”兩個小鬼在說著悄悄話。

“放！”容碩覺得距離太遠，即使能射得到，絕對不會命中靶心，他靜下心來，想起自己當時在武昌那段經曆，射箭是要用心瞄準的，周金堂和容碩一組，他瞟了容碩一眼，“嗖”一聲就射出去了。

“報，周金堂八環！”在場的人無不歡欣鼓舞，赤著身子，肌肉盤紮的武士將戰鼓擂得更加響亮，眾將士歡呼“萬勝，萬勝！”

“哇塞，這是本場最好的成績了！”

“真的是英雄出少年！”

“現在真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這些年輕人還真的不容輕視。”到容碩了，容碩回頭對考官道：“能不能給我一塊黑布，這光線太刺眼！”

考官有些驚訝，再次道：“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給我那就是了！”考官嚇得臉色鐵青，眼前考生還是錦衣衛千戶，幾息之間，黑布條就拿來了。

容碩兵貴神速地蒙在眼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盲射！”一個將領叫了出來。他對身邊的人道：“曾經草原上的有一位神箭手，能夠盲射，當年不知道多少大明軍士死在他的冷箭下！”眾人噓聲一片，太妖孽了。

“大哥，我們建州最英勇的勇士也才能勉強射到七環，容碩竟敢盲射，難道他當自己是‘哲別’？”哈薩其道，他手中的酒都抖落了。

“這人一定要交好，我建州興衰可能於這個人有莫大的關係！”努爾哈赤意味深長道。

“那個哥哥好帥啊，竟然要盲射！”榮昌一臉癡迷道，就連她的母後都有些癡迷了，英雄尚能如此，美女不動心！

一些貴人的子女尖叫不已。萬曆帝抹了一把冷汗，對郭恒道：“這個家夥盡幹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兒，盲射就是連草原一流的神箭手也無法做到！”

郭恒頷首，弓著身子道：“未必如此，可能這次有奇跡出現！”

“愛卿，果真如此肯定！”萬曆帝有些不信。

“如果臣僥幸勝了，那皇上的這把寶劍能否恩賜於臣下！”郭恒目光死死地盯著萬曆帝腰間鑲著寶石的佩劍。

“要是你輸了的話，朕就扣你一年的俸祿！”萬曆帝自信滿滿道。

他回頭對溫海東道：“你這個女婿看來不錯！”溫海東連忙道：“多謝皇上垂青！”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空氣中傳來一陣“劈啪”之聲，箭牢牢地命中了靶心，現場所有的人木然了，周金堂喃喃道：“這家夥是不是人啊，盲射命中靶心！”一股涼意湧上心頭。

道亮麗的身影也頓住了，有些奇怪道：“這人身上怎麽會有白蓮的氣息，難道白蓮教的餘黨投靠了朝廷？”

“大哥，建州曆史上從來沒有出過這種豪傑，我恨不得將自己的老婆孩子賣給他！”薩賓欣喜若狂道。其他幾人投來鄙夷的神色，“你的老婆就那模樣，還不如昨天那水靈的丫頭！”哈薩其反諷道。

“你……”幾人鬧成了一團。

“接著！大將軍你贏了！“萬曆帝心裏又說不出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