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的一幹人等被押到府衙大牢,而我被單獨被帶到一處僻靜的柴房裏,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慮,但至少現在是安全的,要是被柳府那些人給活捉了,不死也要掉一層皮。我總是感覺怪怪地,好像就是少了什麽,一用力想就劇痛無比,我覺得老蝶有事瞞著我,柳府那群人口中的大小姐是誰呢?每次想到這個名字,胸口就隱隱作痛。我望著堆滿雜物的柴房,隻有一些枯黃的幹草,木材,木炭等等,窗欞上結滿了蜘蛛網。三伏天的天氣讓人內心焦躁不安,這個柴房就是名副其實大的大火爐,汗水將身上衣服濕了一次又一次,口中幹渴不已,嘴唇都裂好幾道口子,晚上還要飽受蚊子的攻擊,小強的騷擾,一連就這樣過幾天,我在柴房中已是奄奄一息,武功高也得吃飯啊!“開門!”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三皮,叫人把他扶到西廂房好生照看著,此時一定保密!”袁思軒鄭重道。“小的明白了!”三皮心領神會道。他招來兩個心腹衙差將我了扶到西廂房,關上門的時候他低低地說一聲:“小子,老爺這次為了你有可能丟掉烏紗,算你走運!”他小心翼翼地鎖上房門,環顧四周才大搖大擺地走了。
袁思軒的書房中,聚集了五六個人,虎背熊腰的漢子就是先前見過的胡總旗,紫紅色官袍的中年文士就是袁思軒,一個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品著茶漢子就是荊州本地的錦衣衛千戶,還有兩個殺氣很重的身穿錦衣衛飛魚袍的小旗守在書房門口。“袁大人,不管怎麽說,我們要保住這個人,朝廷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皇上囑咐咱們要好好保護此人!”千戶侃侃而道。上次我當麵擊殺遼王府高手,與遼王世子叫板的事兒得到了神宗皇帝的認可,他在密報中批了四個字“保住此人”
作為荊州本地最高的錦衣衛指揮官,這事兒必須上心,這可是升遷的好機會。自擔任本地千戶以來,從不幹涉地方民政,隻是按照慣例收集地方民情,監視官吏與權貴,這次是大展身手的好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徐千戶說的是,此人本官保薦的秀才,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其不利!”袁思軒不甘示弱道。“袁大人,徐千戶,標下查得柳府與白蓮邪教有關,隻是證據不足,還有司禮監陳公公的……”胡總旗吞吞吐吐道,臉色也不好看。“不怪你,你辦的差事很好!”徐千戶讚許道。聽到這句話,胡總旗臉上放出欣慰的笑容。“三皮,看他醒了沒有?沒醒的話先把他弄醒,事關重大!”侯在門外的三皮彎腰領命,火急地奔向西廂房,我剛剛睡醒,“嘭”地一聲門被撞開了,三皮氣喘籲籲地說:“容公子,幾位大人要見你,你這就隨小的前去!”三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我也火速隨著他到了書房。到了門口,我被兩個大漢攔了下來,“什麽人?滾開!”一個大漢冷冷道。“在下容碩拜見諸位大人!”我也不願與其爭辯,隨即提高了嗓門道。“放他進來吧!”一到充滿威壓的聲音道。以前我沒有隨便給人磕頭的習慣,現在情況變了,我漸漸學會了克製自己的情緒,雖然屈膝但尊嚴絕不屈膝,我進門磕頭,“喲,你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文貴武輕!”徐姓錦衣衛千戶慈眉善目彎腰扶起我。“找你來就是搞清楚事情發生原因!”袁思軒道。我一五一十將殘缺的記憶告訴了他們。“原來如此,怎麽沒有柳家丫頭?”袁思軒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記憶正好缺這一段!”“天下竟然有這等奇事!”徐千戶苦笑道。“別的先不說,這次你闖大禍了,柳家丫頭的失蹤讓柳雲天暴跳如雷,我迫於壓力已經柳府的一幹人等放了!”“我明白大人的苦衷!”我極力掩藏自己的憤怒道。“當務之急是如何脫身,你在我這兒自然是最安全的,但一旦離開了府衙,就可能會被立即擊殺!”袁思軒滿臉擔憂道。“別人說患難見真情,大人的這番恩情小子決不敢忘!”我飽含深情道。“你願意加入咱們錦衣衛嗎?”徐千戶一臉認真道。“當然願意!”我不假思索道。“好,那就好辦,*將準備的東西都出來吧!”胡總旗拿出一大包東西,看到這包東西袁思軒露出驚喜的神情道:“原來早準備,不愧是錦衣衛!”“那還用說!”徐千戶露出一副自傲的神情,“到達一些重鎮,直接找當地的驛站(驛站構成大明情報機構網,實際上由錦衣衛控製),我們的人會照顧你的!”“謝謝各位大人的關照!”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換上飛魚服,掛上繡春刀,頭戴烏紗冠,人感覺格外舒服。“喲,還真有點咱們錦衣衛的架勢!”徐千戶看著我哈哈大笑道。這時的徐千戶看起來像和藹可親的長者,而不是冷血無情的劊子手。我暗暗發誓,將來我一定要成為錦衣衛!“老徐,不吃頓飯?”袁思軒挽留道。“不了,把這小子的事兒解決,咋哥倆喝一杯?”徐千戶爽朗地笑道。“小子,這是給你的!”他對三皮使一個眼色,三皮將一個行囊送到我的手中,此時的我哽咽住了,“好好保重,老夫還等和你的喜酒呢!”袁思軒的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小子快走吧!”胡總旗催道。我背著行囊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個地方…….“小子,別望了,都走遠了!”胡總旗打趣道。“*,別逗他了,年紀輕輕就要背井離鄉,還躲避追殺!”徐千戶長歎一聲道。胡總旗一路陪著我講話,拉家常,那種淡淡的離別之愁淡了許多。“容碩,你們建州女真乃苦寒之地嗎,當年我曾經到漠北收集韃子的情報在建州呆過一陣子,天氣嚴酷非常,呼出的氣體都會結冰!食物少得可憐,每年冬天還受到蒙古韃子的侵擾,但沒想到能出像你這般人才!”胡總旗說得非常起勁。“哪裏哪裏!”我一臉客氣道。“容碩小子,我們隻能送你一段路,我們的活動範圍有限,不然就壞了規矩!”徐千戶道。“承蒙您和胡總旗的相助,我才能暫時拜托柳府爪牙的監控,救命之恩銘記於心!”我抱拳道。“我們得到現報,有一對武林人士正在往江陵這邊趕,長話短說,你沿著這條小路走暫時能避其鋒芒!”徐千戶道。“小子先行一步了!”我揚鞭恨恨地抽在馬的身上,馬兒飛快的奔馳,隻留下一陣陣煙塵。
望著我遠去的身影,胡總旗不安道:“千戶大人,您已經將他的行蹤告訴了血衣門,這不是借刀殺人?”“對,就是借刀殺人,遼王府給了我一萬五千兩銀子,要他的人頭,柳雲天給了我一萬兩,朝廷給我多少?一個月三兩俸銀,還不夠塞牙縫!”徐千戶的臉變得格外猙獰。“但是皇上叫我們保護此人!”胡總旗惴惴不安道。“*年紀大了,是不?你這些年的黑賬也不少!”徐千戶麵帶微怒道。“屬下知錯了!屬下知道該怎樣回複上頭了!”胡總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了,想當年,楊百戶納了億房小妾被徐千戶看上了,老實巴交的楊百戶硬是不從,某一天被幾個毛賊給結果了,想到這裏心裏就惡寒,真不知道這容碩初來荊州就惹上這些有背景的主,還是自求多福吧!徐千戶帶著一行人飛奔向錦衣衛駐地。騎馬跑了兩裏地,我勒住了馬,我想起袁思軒那種傷感的眼神,我總覺得另有深意,他似乎想要暗示什麽似的,隻是迫於形勢不能說出口,我查看四周沒有人,將馬屁股狠狠一拍,馬飛快地向前奔走。我徒步找到一塊隱蔽之處,將行囊打開,一封信還有一點幹糧,幾塊碎銀子,我不慌不忙地打開信封,臉一下煞白,信中道:“賢侄,你袁伯伯前不久得到柳府丫鬟傅薇的報信,知道你為了救柳舒婷敗露了身份,我知道你是白蓮聖教天尊的某位至親,但你心腸好,特別是你對婷兒這丫頭,柳雲天這老狐狸不僅是白蓮的堂主,也是血衣門的門主,徐千戶已經將你的行蹤出賣給了柳雲天,準備截殺你,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當年的影子,所以我寫了這封信,祝你一路平安!”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幸虧有袁思軒書信,不然怎麽死的都知道,我看了看身上這套飛魚服,苦笑道:“錦衣衛徐千戶,小爺這筆賬一定要討回來!”我還是沿著這條路走了下去……。
柳府的密室中一個老人岣嶁著,對著一個靈牌放聲大哭道:“婷兒啊,爹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