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

蕭毅笑了,伸出左手對褚桀說道:“怎麽樣?要不要考慮到我們這邊來?為守護整個江湖,為守護正義而戰。”

看著蕭毅的手,褚桀的臉上陰晴不定,說不出是憤怒,激動,還是矛盾,過了很久他猛地一揮手惡狠狠地撥開了蕭毅的手。“得了吧,不用在這裏給我講什麽大道理。說穿了你和黑龍會那群家夥都一樣,都隻不過想讓小爺給你們當槍使,幾句冠冕堂皇的空話就想讓我替你們賣命,天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什麽正義,邪惡,說穿不過是勝者王侯敗者寇,誰贏了誰就正確,假如真要說強大才是正義,我現在所追求的隻是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強,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清一老道,彭老猴子,打倒你們所有人,最終站到整個江湖的頂點,這就是我現在所追求的。你今天特意把我叫來隻是為了說這些嗎?假如是這樣,那如今話說完了,小爺我可要告辭了。”褚桀說罷轉身便走。

蕭毅並沒有阻攔他,而是在他身後高聲說道:“假如你真這樣想,為什麽要生氣?”

“我生氣是因為受不了你的囉嗦,實話告訴你對於現在我所追求的一切,小爺一絲一毫地懷疑都沒有。”褚桀頭也沒回,邊走邊說道。

”那要不要驗證一下?”

褚桀的腳步忽然停下了。“你說什麽?”

“我說要不要驗證一下,你是否真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堅定。”蕭毅笑道,似乎顯得成竹在胸。

“怎麽驗證?”很不幸咱們的笑閻羅終究還是上套了。

“就按你說的方法,咱們再比試一次,假如你真如同自己所說那樣的自信應該可以擊敗我吧,相反假如我贏了那隻能說明你的內心確實存在迷茫,如何?”

“比武講究的是力強者勝,與是非對錯毫無關係,你所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吧?”褚桀反駁道,此時的他明顯有些心浮氣燥,與以往好整以暇的感覺全然不同。

“怎麽,你害怕了?”蕭毅冷笑道。

“害怕?我為什麽要害怕?”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逃避呢?你不是一直說要打倒我站上武林的頂點嗎?那就來吧,就在這裏決一勝負。”

褚桀猶豫了一下,忽然冷笑道:“好啊,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小爺我就成全你!”話音剛落,轉身便是一拳直逼蕭毅的麵門,當真是快捷無倫,而蕭毅卻居然沒有絲毫反應。

“為什麽不還手?”在即將擊中蕭毅的那一霎那,褚桀的拳頭卻忽然停住了。

“我為何要還手?”蕭毅答道。

“這算什麽?你想方設法激我動手,可結果事到臨頭又不還手,那這場比試又有什麽意義?”

“你不是說誰贏了誰就正確嗎?那隻要打下去就好,反正你在乎的隻是結果,至於使用的什麽手段並不重要不是嗎?”

“可是這樣我勝之不武啊。”

“這麽說在你內心不還是有是非對錯的嗎?”

“這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假如你覺得勝利就是一切,那麽動手啊,把我打倒啊。這樣你就贏了。你不總說弱肉強食嗎?現在是我自己不肯還手,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打啊!”蕭毅怒斥道,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不知為何看到那雙眼睛一貫凶悍的褚桀居然感到了恐懼,彷徨,他的拳頭在半空中開始不住發抖。

“怎麽猶豫了?你不是說對於自己所追求的一切沒有絲毫的懷疑嗎?你不是說公平,正義什麽都不過是借口嗎?那你現在為什麽要退縮?承認吧,你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並不正確,你隻是還不敢麵對而已。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你說自己與師傅相識的過程嗎?那個故事還沒有講完,從那之後我一直纏著師傅收自己為徒,為此一直持續了足足一個多月,最後師傅或許是被我糾纏煩了,終於答應了,然而最初的幾個月她並沒有教我一招一式,而是帶著我四處遊曆,去看各式各樣的風景,去吃各式各樣的東西,去感受各種各樣的人生,師傅這麽做隻是為了讓我明白寬容,慈悲,仁愛往往比武功本身來得更為重要。假如沒有一顆寬厚仁慈的心,即便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堆行屍走肉而已,而絕非一個真真正正的人。你的本質並不差,隻是沒有人給你正確的引導而已。所以放下仇恨,放下迷茫,到充滿陽光的天地裏自由奔跑吧。”

褚桀緊閉雙眼,默然良久,漸漸的他的呼吸開始平複,拳頭也不再顫抖。緩緩地睜開雙眼冷冷說道:“這就是你剛才所說的驗證對嗎?用自己的生命來冒險,賭得就是我內心的那點良知。”

“嗯,因為我覺得這值得自己去冒險。”

“那假如你猜錯了呢?豈非白白死在我手裏?”

“我自信不會,假如真看錯了隻能說我沒有識人之明,那麽我就該死。”蕭毅淡淡地說道,隻是臉上寫滿了堅毅。

褚桀慢慢放下了拳頭,緊盯著蕭毅的雙眼,似乎想從裏麵尋找到些什麽。而蕭毅也沒有躲避,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看似滑稽,實際上卻在進行著一場心靈上的較量。

“老蕭,老蕭。”正此時忽然遠處傳來的李繼先的聲音。

“我在這。”蕭毅答道,可眼神依舊沒有離開笑閻羅的視線。

“我知道要你立刻改邪歸正或許有些困難,不過我可以等,你回去自己考慮清楚,去想想你內心真正想追尋的是什麽。我等著你的答複。”褚桀沒有回答李繼先的話,而是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總算是找到了,你們倆沒事跑這裏來幹嗎?”此時李繼先已經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

“沒什麽,我倆就是出來散散心。”

“你這人也真是,事先也不通知一聲,兩個人平白無故就沒影了,害得我一頓好找,還以為你們倆怎麽了呢。。。”李繼先話雖帶著幾分埋怨,可關切之情卻溢於言表。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那小子沒對你怎麽樣吧?”原來黃昏時分山上正欲開飯,可結果李繼先找遍了整個真武觀也沒有見到蕭毅的影子,加上之後聽說褚桀也失蹤了,笑閻羅是著名的吃貨,即便平日再怎麽自由散漫,到了飯口一定都會準時出現,故而眼前之事可謂反常,李繼先就更擔心了,想到笑閻羅異常好鬥,之前二人又有一劍之仇,莫非。。。想到這裏李繼先實在不敢再想象下去了,於是便發動山上眾人四下尋找,而他自己更是如同無頭蒼蠅般到處亂闖,幸好黃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了隱仙岩。

“他能對我怎麽樣?不用擔心,我倆隻是隨便聊了幾句。”看著老友著急的樣子,蕭毅不禁笑道。

“這就好,害我白操心了一場。”雖然對於老友這種無所謂的態度頗為不滿,可李繼先不禁還是感到如釋重負。他此前以為褚桀會對蕭毅不利,心中早已盤算了各種可能,萬一蕭毅真的已遭對方的毒手,那即便明知武功與褚桀相差甚遠,“八臂大將”也準備拚死一戰,此時見二者安然無恙,對於褚桀的敵意頓時盡消,見他要走,忙招呼道:“褚老弟,就要開飯了,你這是去哪兒?”結果褚桀卻根本沒有理他,李繼先不禁感到奇怪,剛想上去卻被一旁的蕭毅給攔下了。

“算了,由他去吧。”

“這小子究竟怎麽了?”

“沒什麽,他隻是需要靜靜而已,不過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的。”看著褚桀遠去的背影,蕭毅的臉上掠過一絲欣慰。忽然他衝著褚桀高聲說道:“褚桀,我等著你回來!”

褚桀依舊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這一切隻把一旁的李繼先看的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我說你們倆這究竟唱得哪一出啊?”

“不是告訴你沒什麽了嘛。”

“不對,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拉得什麽屎。你們剛才那樣子肯定有事。”

“喂,都當爹的人了,說話注意點。還名門子弟呢。整件事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不過現在還不行。”

“嗨,你這人就是喜歡賣關子。”雖然有些不情不願,可見老友不願說李繼先也就不再追問下去了。因為他相信隻要蕭毅覺得應該告訴自己的事到時就一定會說,這是他們經曆這麽多年一同出生入死所換來的默契。

“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李繼先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到飯口了,通知你們回去用餐。你看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免得大家擔心。”

“也好,等吃完飯,咱倆去找清一道長商議一下上少林的事。”

“這麽說你真打算邀請五大宗集體出山?”

“黑龍會的陰謀既然已經暴露,造反隻是早晚的問題,一旦兵戈一起受牽連得就不僅是整個江湖,為了天下萬民,這一仗是非打不可。”

“看好也隻能如此了,武當派自然是不用說,少林派這些年來一直效忠朝廷,此次討伐叛逆他們絕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彭老爺子雖然與官府不合,可其為人急公好義,若以萬民安危為由,他也萬難無動於衷。昆侖派有劍秋在,料也不難。假如這四宗一動,那崆峒派想來也無法置身事外。想請動五大宗應該沒什麽問題,我擔心的反而是那家夥的態度。”

“你說司馬?”

“嗯,這半年來咱們那位褚老弟把整個江湖鬧了個不善,可司馬他們卻沒有絲毫動作,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

蕭毅聞言忽然一陣冷笑,接著刻意提高聲音說道:“或許人家早就有所行動了,隻是我們沒有發覺而已。”

“嗯,此話怎講?”李繼先覺得今天老友表現的似乎異常古怪。

“沒什麽,我也是猜測而已,反正以司馬的個性,如此一場大戲怎麽會少得了他登場的機會呢?咱們就靜觀其變吧。不過比起他,我倒是更期待另一位大角的表現。”

“誰?”

“到時你自然就會知道,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吧。”

“我說這人今天怎麽回事?說話老是藏頭露尾的。”蕭,李二人邊說邊一同往山上走,離開時蕭毅忽然轉過頭衝著一旁的樹林端詳良久,之後才意味深長的一笑而別。

“這麽說蕭毅應該是發現你們了?”幾天後,在大運河上的某隻花舫中,男人一邊躺在精致的牙**一邊聽著屬下的匯報。

“屬下無能,請主人責罰。”聽聲音說話的似乎是個女人,隻是其渾身都包裹在黑色的夜行服中,連臉也掩蓋在一個造型詭異的東洋麵具之後。

“不必了,要是連你們都察覺不到,那他就不是蕭毅了。他當時之所以忽然提高聲音,就是想說給你們聽,好告訴我他已經察覺我的行動了,果然是他一貫的作風。”男人邊說邊伸了個懶腰,隨手從一旁的案上拿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裏,此時已是深夜,月光投進來,照在他那白皙如雪的肌膚上,此時剛是春季,夜晚的江風將船艙裏吹得頗有幾分寒意,可男人卻隻穿一件短衣,敞開的衣襟露出其中雪白而不失強健的胸膛。

“多謝主人寬恕,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然而那個麵具人卻似乎對於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始終低著頭,單膝跪地,似乎對於男人極是敬畏。

“繼續監視,尤其是蕭毅以及那個笑閻羅,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向我匯報。”

“是。”

“還有雲飛他們的一舉一動也要及時向我通報。”

“了解。”

“楓玨,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忽然男人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是。”

“我讓你們監視自己的屬下,你不覺得奇怪嗎?”男人靠著牙**仰麵說道。

“我們的生命都是屬於主人的,主人要我們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除此以外,非我等所知。”

“那我現在要你們死也沒有問題嗎?”男人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殺意。

蒙麵人聞言頓時一愣,但很快就從腰間拔出匕首當胸便刺。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從船外飛進一物正好打在了蒙麵人的手腕上,這一下頓時刺偏,即便如此依舊劃破了蒙麵人的外衣,細膩的肌膚清晰可見,顯見剛才蒙麵人出手時沒有絲毫猶豫。

“教主不過是一句戲言,楓玨你又何必當真呢?”此時忽聽船舷上響起一個略帶些輕浮的聲音。

“楓玨不知真話假話,隻知道主人說的每一句我們都必須無條件服從。”蒙麵人冷冷答道。由始至終其語氣都沒有帶有絲毫感情。

“好了,楓玨。我隻是開玩笑而已,你可以退下了。”男人依舊仰躺著,似乎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完全視而不見。

“是。”楓玨聞言當即轉身退下。此時隻聽船舷上那個聲音繼續說道:“人言“暗影”個個唯命是從,視死如歸,所以才被教主視為親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這不是一,兩天就能養成,而是他們多少代人積累形成的,這些人沒有自我,完全是為了主人而存在,說穿了不過是些會走得工具而已。”

“可如今要想找到趁手的工具也很難得了,不是嗎?”

男人笑了:“所謂領袖就是要知道量材取用,將合適的人放在最能發揮其能力的地方。隻有當萬不得已時才會親自出馬。”

“教主高論,屬下佩服。那您這次親下江南莫非就是覺得時機已到?”

“這當然是主要原因,不過除此以外,我還想會會一個人。”

“哦,很驚動教主大駕,此人必定非同凡響。莫非又是哪家的俊朗後生,風流少年?”

“南宮,你最近說話越來越沒有分寸,別以為你是我的幸臣就可以胡言亂語。”

“屬下知罪,不過若非如此又如何稱得起是您的幸臣呢?”

此言一出男人居然不怒反笑:“哈哈,南宮妙人。其實你剛才隻說對了一半,那人據說長得倒是不錯,可他最吸引的卻不是這點。”

“哦,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南宮聞言似乎有些意外。

“一個非常有趣的人,真希望快點和他見麵啊。“說到這裏男人的嘴角閃過一絲邪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