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所有人都轉過身去,默數到一百,在此之前不準回頭。我奉勸你們再好別耍什麽花樣。否則。。。”說到這裏褚桀故意將箭尖往東方雲飛的脖子上用力頂了一頂,這下可把歐陽平等人嚇壞了,箭尖上的塗得乃是劇毒,當真是見血封喉,哪怕東方雲飛的脖子被刺破一丁點後果都將不堪設想,眾人無奈隻好依言背過身有如小孩做迷藏一樣開始默數。

“崔大夫,阿夏,你們還能走嗎?”褚桀觀察了一會兒見眾人並無異狀,這才小聲對身後說道。

“沒事,還能走。”

“那好,你們架著林大哥趕緊走,我來斷後。”

崔神醫二人聞言連忙答應,上前勉強架起林易之的身子慢慢向樹林外退去。而褚桀則架著東方雲飛緩慢跟隨在他們身後。

”褚桀,你以為今天這麽容易就能逃脫嗎?“東方雲飛身子雖然不得自由,可嘴上卻絲毫不肯放鬆。

“這都要感謝您大護法的幫忙啊,隻要您還在我手裏,那些家夥就不敢如何。”

“萬一我和你拚個魚死網破又當如何?”

“大護法,我相信您有這個膽量,您的這份骨氣褚某深感佩服。不過我更看得出您是個有抱負之人。為了褚某這條爛命而搭上自己的大好前程,這恐怕有些劃不來吧。放心,隻要您配合,小弟並沒有取您性命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這些會有什麽後果,知不知道與我們神教為敵之人會有什麽下場?”

“這我當然明白,可反正我在江湖上的仇家已經夠多了,正所謂債多了不愁。今後貴教如要討回今天這筆帳,小爺我隨時奉陪。”說話間一行人已退到了樹林外的大道上,離魔教眾人已經頗遠,而那些人也真聽話,直到現在居然也沒有一個人回頭觀望。

“褚大哥,那邊似乎有人來了。“此時忽然聽到小姑娘阿夏一聲高叫道。眾人扭頭一看遠處塵煙滾滾,似乎是有馬匹趕來。

”是貴教的人?”褚桀見狀忙逼問東方雲飛道。

“太遠了,看不清。”東方雲飛此時也是一愣,這支人馬從何而來他也不得而知,按理來說並不是自己的部署,不過他也知道司馬無雙做事出人意表,同一件任務時常會派兩撥人去辦,一來是以策萬全,其次也是為了讓屬下互相監視,免得一家獨大,東方雲飛雖是他的親信,同樣也不能例外,難道是教主暗中派了一支人馬前來接應?然而很快東方雲飛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馬隊漸漸逼近,為首的騎士看到褚桀等人不禁一陣驚喜,高叫道:“褚壯士,褚壯士。”顯見這夥人是衝著褚桀而來。

“原來是他們啊。”直到此時笑閻羅方才認出原來來者非別,正是安平鎮上的團練。原來褚桀離開後他們四出尋找,最後有一路順著驢蹄印追蹤到此,正好趕上與眾人相遇。此時樹林中的魔教眾人也已被驚動,扭頭一看情況不妙,隻是由於東方雲飛尚在褚桀之手,眾人投鼠忌器,一時之間居然誰也不敢妄動。

褚桀見有援兵到來自然放心了不少,與不和眾人多言,當即指揮林易之,阿夏等人上馬,吩咐眾人立刻回安平鎮。趕來救援之人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可見褚桀表情嚴肅,也不敢再細問,隻好帶著眾人趕緊離開,最後還給褚桀留下了一匹馬。褚桀隻待眾人去遠了,這才忽然施展點穴之法連封了東方雲飛數處大穴。

“東方護法,今天多有得罪了。如今既然林大哥他們已經安全了,那小弟也就用你不著。你的穴道一個時辰後自會解開,咱們就此別過。你們與林大哥之間的恩怨今後就算在褚某頭上,如有不服,笑閻羅隨時見教。”褚桀說罷,這才縱身上馬,衝著樹林裏的眾人一抱拳,高聲道:“諸位,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咱們後會有期。”之後一陣長笑,縱馬遠去。

魔教眾人此時才回過神來,趕緊衝了出去,不過不是奔向東方雲飛,而是奔向。。。那堆褲腰帶,此時東方雲飛才明白褚桀此舉的用意,畢竟誰也不能一邊提著褲子一邊追人啊。而等到眾人穿戴整齊,褚桀等人卻早已去遠了。望著笑閻羅消失的方向,魔教眾人莫不搖頭歎息,這一仗他們算是輸得一敗塗地了。

“如何?”此時在不遠的某個暗處,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正在詢問自己的同伴。

“嗬嗬,有意思,很有意思。”回答的聲音略顯輕薄,令人感覺其主人骨子裏或許帶有著一絲邪惡。

“教主派我們前來協助東方他們行動果然是有先見之明,不過你剛才還真沉得住氣,萬一那小子真的把東方如何,我們回去怎麽向教主交待?”

“那有什麽不好的?這樣今後就沒有人與我在教主麵前爭寵了,我的地位豈非更加穩固?到時我感謝笑閻羅幫我除去一個絆腳石還來不及呢。”

“你。。。“對於同伴的回答,慵懶的男聲明顯有些不滿。

“別激動,開句玩笑而已。你這個人就是那麽較真,總這樣一本正經的,赫連可不會喜歡你哦。”

“要你管。”聽到對方提到赫連,男人的臉頓時一紅,顯得頗為窘迫。

輕薄兒看著同伴一笑,接著道:“不過言歸正傳,笑閻羅那小子確實比想象的還要可怕,難怪教主會對其如此看重。想象一下假如這兩個當今武林最可怕的家夥碰麵會是一幅怎樣的情景呢?接下來恐怕會有好戲可看了。哼哼。。。”

等褚桀眾人趕回安平鎮已經是下午時分了,任臻等人接到消息立刻前來迎接,眾人見麵當真恍如隔世,阿夏年幼,一頭撲到任臻懷裏放聲大哭,看得眾人都不禁有些傷感,幸好她與崔神醫雖然受了些驚嚇,卻未曾受傷。褚桀趁任臻安慰阿夏的功夫不禁詢問起了崔大夫他們三人與寄奴分手後的情況。

“說來真是一言難盡,當時老吳掩護寄奴衝出去之後,我們就遭到了魔教眾人的圍攻,若是單打獨鬥老吳未必輸給他們,隻是寡不敵眾,加上又有我們這兩個累墜,後來情況越來越不利,我們隻好且戰且退,逃進了樹林,正巧發現一旁有一山洞,老吳就掩護我倆躲了進去,自己在外麵苦苦抵擋,可他受傷實在太重,最後幾乎是以命相拚,要是你來遲片刻,恐怕我等今日是難逃一劫了。”

“原來如此。”褚桀聞言點了點頭,“那林大哥,您的傷還不要緊吧,如今安全了,讓任大夫他們檢查一下吧?”他扭過頭詢問一旁林易之的情況,然而對方卻沒有反應。

“林大哥,你不要緊吧?”褚桀又呼喚了一遍,可林易之依舊躺坐在一旁的躺椅中毫無反應。

笑閻羅此時意識到情況不好,趕忙上前查看,結果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林易之久戰之下早已精疲力竭,之前全靠一股意誌力勉強支持,等到眾人得脫險境,終於是再難支持,竟然昏迷不醒,氣息奄奄。剛才眾人隻顧談話,故而誰也沒有留意到。崔神醫,任臻見狀趕忙上前診治,結果一檢查二人臉色同時大變。

“如何?”一旁的褚桀趕忙問道。

“先抬他進屋躺下。”崔神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臉色嚴峻的說到。從他的表情中褚桀意識到情況不妙。

眾人七手八腳把林易之抬進了已成為臨時醫館的徐家,崔大夫與任臻讓眾人都出去,隻有他倆留在屋裏似乎是對林易之進行更詳細的檢查,眾人隻好焦急地在外麵等著。過了許久二人才從裏麵出來,褚桀注意到任臻的雙眼頗為紅腫,似乎剛剛才苦過,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了他的心頭。

“崔爺爺,大叔他怎麽樣了?”第一個開口的是阿夏,言語中明顯帶著一絲哭腔。

“沒事,阿夏放心,有爺爺與你任姐姐在,我們會處理的。”崔神醫摸了摸阿夏的頭,溫顏說道。接著他到一旁開了一張方子令眾人照方抓藥,舉動看起來似乎很平靜。褚桀也沒有打斷他,等到一切安排完了,才上前小聲在崔神醫耳邊說道:“情況究竟有多壞?”

崔大夫聞言頓時一驚,猶豫了片刻,這才把褚桀拉到一旁僻靜處小聲答道:“傷及髒腑,神仙難救。”

“能支持多久?”

“多則半月,少則十天,這還要看他自己的意誌。”

“真的一點回旋餘地都沒有了?”

“人生在世,難逃一死,這一切都是定數。我們何嚐不想救他,可大夫畢竟還是人,不是神。”

“這。。,我能不能和他說會話?”

“可以,他已經醒了,過會服完藥,你可以進去和他聊幾句,不過最多隻能有一柱香的時間,他需要休息。”

此時已是黃昏,夕陽透過窗戶射進來,將整個房間印成了一片血紅色。褚桀靜靜來到床邊,林易之見是他頓時露出了一絲苦澀的微笑,那一刻褚桀忽然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麽東西勒緊了一樣。

“你來了。”林易之的聲音虛弱地幾乎無法聽清。

“嗯。”褚桀點頭道。

“我大概還剩多久?”林易之開門見山的問道,語氣平靜地令人心碎。

“最多半個月。”褚桀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實話實說,這兩個男人之間似乎沒什麽可隱瞞的。

“哦,是嘛。”林易之苦笑了一下,這真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嗎?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第一次,褚桀有生以來第一次將自責說出來。

“不怪你,這次他們明顯是蓄謀已久的,莫非你及時趕到隻怕連阿夏他們也要慘遭毒手。”

“問題不在這,你們隱藏了這麽久都沒有暴露,結果我一去求醫就發生這種事。也許正是由於我才把那些家夥引過去,也許假如我不去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

“傻孩子,每天去找崔大夫的病患那些多,也許是他們泄露出去也未可知。其實我很早就察覺到村子裏出現了許多形跡可疑的人,或許他們盯上我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出手而已。整件事與你無關,要怪或許隻能怪我自己意識到的太遲了,果然是平靜日子過久了,警覺性大不如前了。”說到這裏林易之居然笑了,盡管那笑容透露著無限愁苦。

褚桀垂首而立,默然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