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小孩子不像大人,不懂虛偽,有什麽說什麽,這是好事啊。”蕭毅見狀不禁朗聲笑道,衝褚桀搖了搖手示意無妨,然後便來到阿夏身邊蹲下說道:“小妹妹別著急,大叔這就叫他們上點心。”蕭毅雙親過世頗早,其弟弟蕭宇是其一手帶大,所以對應付小孩子還是頗有心得。此時見阿夏容顏秀麗,一雙大眼睛清澈無邪,到也頗覺喜愛,內心不禁又想起了自己那個離家出走的弟弟,暗道:“這幾個月忙於應付江湖上的事,都顧不上找小宇的事,兄弟啊,兄弟,你此時究竟身在何方?知不知道家裏人都在牽掛著你啊。”

李繼先在一旁見蕭毅看著阿夏神色凝重,他倆是生死之交,肝膽相照,立刻明白他準又是想起自己的兄弟蕭宇了,為怕老友傷心,他立刻上前岔開了話題。“好水靈的好妹妹,將來長大了多半是個大美人。褚老弟,你怎麽也不給介紹介紹,還有這位使銅棍的兄弟,沒請教尊姓大名啊?”

褚桀此時才反應過來,還沒介紹鐵牛與阿夏,於是忙給眾人引見。至於這三個人怎麽會來到黃山,說來還有一番曲折。自從料理完林易之的後事,眾人才開始商量今後的去向,雖然魔教的目標是林易之,如今白虎郎君已死,他們也沒必要纏著任臻等人不放,可出於安全考慮最終幾人還是決定不回隱逸村,正巧安平鎮上的居民感激任臻的相救之德,極力挽留,最後任臻與崔神醫一商議決定暫時落腳在這安平鎮。此時褚桀聽聞了群雄黃山大會的消息,心知一場大戰迫在眼前,褚桀覺得自己都應該去看一看,反正眼前諸事已了,於是褚桀正收拾行裝準備與諸人告辭,沒想到鐵牛與阿夏倆人竟吵著要與他同去。鐵牛的傷此時已好了大半,自從經曆了上次那場惡戰,他對褚桀是敬佩有加,奉若神明。在養傷期間又聽寄奴與阿夏等人述說其以往的事跡,小孩子說話未免誇大,加上褚桀所作所為原本就是驚世駭俗,頓時讓從小做著英雄夢的鐵牛更為神往,最後竟然提出要拜褚桀為師。這可把笑閻羅給難住了,當初褚玄收他為徒就隻是將其作為報仇的工具,絲毫沒有開宗立派的意思。而褚桀自己對於自己的未來都不確定,如何還談得到收徒弟?即便退一萬步就是真收,也要找個天資聰穎的傳人,可鐵牛明顯不是這塊料,所以褚桀對此一直是嚴詞拒絕。可鐵牛別看憨傻,卻生性執拗。你不答應不要緊,我就一直纏著你,抱定一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宗旨。之後便整天纏著褚桀,寸步不離,一口一個師傅,褚桀被他弄得不知有多頭疼,想盡了各種辦法,軟硬兼施就是趕他不走。褚桀武功膽識冠絕江湖,可這次偏偏拿這個徐鐵牛是束手無策,最後也隻好隨他去了。而至於阿夏,褚桀雖然答應了林易之要照顧她,可感覺帶著一個孩子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最後還是決定讓她先和任臻等人一起生活,等這場風波過去之後再做安排。原本都商量已定,可沒想到阿夏這孩子卻死活不依,非纏著要跟著褚桀,眾人怎麽勸說也是無用。褚桀平生快意恩仇,四海為家,從來沒想到如今居然背上這麽一個包袱,這又不是江湖仇殺,任憑你武功再高也是無用。最後褚桀實在沒招了,心說再這麽耗下去何時是了?幹脆三十六計走為上吧,於是便在一個大霧彌漫的早晨悄悄離開了安平鎮,來了個不告而別,雖然他自覺有些對不住阿夏等人,可這畢竟也是為他們著想,跟著自己風險實在太大。他這麽想著,便一路趕奔黃山而去,可走出了十幾裏總感覺身後情況不對,笑閻羅何等機敏,心說莫非有人跟蹤?於是便在中途耍了一個小手段,結果真從一輛拉菜的牛車上搜出了兩個尾巴,可出乎褚桀意料之外的是這兩個非是旁人,正是鐵牛與阿夏,饒是褚桀身經百戰,可看到那兩張憨厚純真的臉龐對著自己傻笑時也徹底不知所措了。結果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倆人見自己這兩天舉止反常,料知有事,所以就偷偷監視,今天早晨自己一出發倆人就發現了,一大一小也頗有心機,居然誰也沒通知就不聲不響地尾隨在後,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結果還沒出幾裏地就被褚桀被發現了。

聽完二人的敘述褚桀不禁哭笑不得,雖然也為他們的決心所感動,可權衡利弊還是決定送他倆回去,沒想到二人居然死活不依,非要跟褚桀一起走。並表示即便把它們送回去,也會再想辦法偷跑出來。這下褚桀可犯難了,這倆一個死心眼,一個二百五,說得出作得到,萬一再從鎮上偷跑出來,在半路上假如遇上什麽意外,自己沒辦法向徐大娘以及死去的林易之交待啊。最後在倆人的一再哀求之下,褚桀也隻好投降了,心說與其讓這倆單獨涉險,還不如跟在自己身邊好歹是有個照應。於是最後三人就隻好結伴同行,阿夏與鐵牛自然是高興,褚桀卻不禁暗暗叫苦,心說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惹上這麽大兩個累贅,這一路上可有得擔驚受怕了。幸好這倆人一路上倒也聽話,阿夏心細,鐵牛力大,反而鞍前馬後地將褚桀伺候地舒舒服服。笑閻羅自幼命運多揣,哪有過這麽愜意的日子,心中倒也安慰了不少。今天正好路過此地,本想找家客店休息,不料竟遇上了這麽一場風波。不過褚桀在為眾人介紹時說得並沒有如此詳細,並且刻意隱瞞了其中關於林易之的部分細節,畢竟蕭,李二人昔日也曾參與過圍剿白蓮教,天知道他們與林易之有無冤仇,所以還是保密為好。

介紹完之後諸人客氣了一番便即入座,由於蕭,李原先所在的那桌隻能坐四個人,於是便安排鐵牛與阿夏坐在鄰近那一桌,幸好這倆一個天真,一個憨厚,對於眾人所談的江湖風雲,武林大事沒什麽興趣,所以自顧自在那座享用茶點,倒也樂得自在。而另一桌唐豔卿恰好被安排坐在褚桀的旁邊,蕭,李二人本以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倆人似乎又熟識,想來應無大礙。如何知道“毒手觀音”的心中卻是另有隱情。

“對了,唐姑娘,關於之前唐門所發生的事,我們之前已經聽石少俠說過了,沒想到黑龍會為了一己私欲竟不惜連累那麽多無辜的人,對於貴府尤其是三小姐的遭遇,我二人深表同情。”一開口蕭毅就提起了之前的那起冤案。

“多謝二位關心,我小妹最近已經好了許多。之前我已將其送至了白雲庵,想來有我兩位師叔照看當無大礙。”唐豔卿雖然出身唐門,可授業恩師卻是漢中白雲庵“慧”字輩四大弟子之首“渡難仙姑”慧和,這位師太一貫淡薄名利,雲遊四海,立誌為眾生拔除苦難,受其恩惠之人數以百計。隻是由於其行事低調,故而在江湖上的聲望反而不及自己兩個師弟慧寧,慧靜。據說當年四人中排行第三的慧靜對於二師姐慧寧繼承掌門之位頗為不滿,故而最後竟憤而離開了白雲庵,故而如今四人中長住庵中的隻有掌門慧寧以及最小的師弟慧安。唐豔卿口中的二位師叔指得就是她們。

蕭,李二人見聞廣博,頗知白雲庵中的內情,心想其中涉及人家門戶隱私,當下就不敢繼續深問,點頭應付道:“原來如此,既然由二位師太照看,料無他慮。那關於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如今調查得如何,聽石少俠說似乎還有漏網之魚?”

“嗯,如今隻知道天刀門中的叛徒是楊騰蛟,而我唐門的內奸則是我堂兄唐謙益,他們先是聯合設計陷害石剛,接著又下毒藥死了石世伯,目的就是為了挑起唐,石兩家的紛爭,進而將整個四川武林拖入混亂之中,他們可以漁翁得利。然而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當日潛入唐門害我表妹,之後又救走石剛的夜行人。據說此人輕功極為了得,想來絕非無名之輩,如果能找到他相信就能挖出關於黑龍會更多的內幕。我與石少俠都堅信整個四川武林應該還有不少人牽涉其中。如果不把他們盡早找出來,對於武林正道可謂後患無窮。”別看唐豔卿應付男女之事顯得頗為苯拙,可在別的方麵更如同換了一個人,此時將整件事娓娓道來,顯得冷靜沉穩,毫無做作扭捏之態,連蕭,李二人心中也不禁暗暗稱讚“少十八傑此女排行第一,確有其過人之處。”

此時李繼先接口道:“唐姑娘所言有禮,黑龍會為了舉事,用心之深,布局之大確實非同小可,上次武當大會如果不是我等假裝中毒,又如何能想到連郭瑜這等名俠竟然也已成為黑龍會的走狗。天知道如今江湖上還有多少人物牽涉其中,接下來這場仗著實不好打啊。”

“我說。。。”此時之前一直在旁邊靜靜聆聽的褚桀忽然接口道。

“嗯,褚老弟想說什麽?”蕭毅問道。

褚桀顯得似乎有些不自然,低頭說道“現在。。。關於對手大概了解了多少?”

“怎麽,你很在意嗎?”蕭毅笑道。

“哪有,你們中原人自己狗咬狗,與小爺我何幹?我隻是好奇而已。”褚桀臉上一紅,竭力想裝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

蕭毅見狀樂了,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點穿對方,而是喝了口茶,說道:“也對,這原本就是我們中原武林自己的事,與褚老弟無關,其實我們倒是已經知道幕後主腦的真實身份。”

“是誰?”唐,褚二人異口同聲道。

“褚老弟不是說與你無關嗎?怎麽還如此在意?”蕭毅不懷好意的笑道。

“誰。。。誰在意了?我隻是隨口一問,你愛說不說。”被蕭毅這一揶揄,褚桀頓時顯得頗為尷尬,可嘴上又偏偏不肯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