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繼先見狀趕忙出來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褚老弟不必生氣,老蕭這人別看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犯起壞來比誰都討厭,他剛才不過開個玩笑。反正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告訴你們也無妨。”說到這裏李繼先忽然停了下來,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見並無異狀這才用食指在茶杯中沾了些水,然後在桌麵上小心翼翼地寫下了兩個大字。

唐,褚不看還則罷了,一看俱是一驚。不禁脫口而出道:“莫非是他!”

“噓。”聽二人驚叫出聲,李繼先趕忙將手放在嘴邊作了個小聲地手勢,同時快速擦幹了桌麵上的字跡。“小聲些,黃山此處已經接近了那人的勢力範圍,需防隔牆有耳,二位知道就好,切勿聲張。”

唐,褚二人見他說得鄭重,也知道事關重大,故而都連連點頭。

李繼先這才放心,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小聲道:“其實我們早就已經有所懷疑,隻是最近才得已證實,本來嘛,造反這等大事豈是一般的江湖幫會所能承擔?這一切其實都不過是那人計劃中的一部分,他為了這一天已經處心積慮多年了。”

“那事已至此,我方準備怎麽辦?”唐豔卿問道。

蕭毅接口道:“已經聯係了官府,那些家夥這些日子行動越來越猖狂,朝廷方麵也已經有所察覺,江南一帶看似平靜,暗中卻已經開始調動兵馬,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到時難免又要生靈塗炭,遭殃的終究還是老百姓。”說到這裏蕭毅臉色一沉,似乎心中充滿了愁苦。

李繼先聞言一聲苦笑,“哎,誰說不是呢。這些人一個個嘴上說得好聽,個個理由光麵堂皇,可實際上還不是為了自己爭權奪利,到頭來連累的卻是天下蒼生。你,我這些俠義道成天說什麽懲奸除惡,行俠仗義。可誰是奸?誰是惡?又哪裏是幾句話就能說清的,隻要這世道不改,我看就沒有太平的一天。”

唐豔卿聞言不禁微微點頭,心中頗為讚許。而褚桀雖然沒有表態,不過內心也難免頗受觸動。此時隻聽李繼先接著說道:“不過話雖如此,可隻要這種不平的世道還存在一天,我等終究不能坐視不理。這也就是為何要召開這次武林大會,說什麽也必須阻止這些家夥們的惡行。所謂“正邪不兩立”,即便我們不去找他們,那些家夥估計也不會放過我們。聽聞最近他們招募了大批綠林草寇,四處作案以籌集經費,鬧得長江沿岸毫不太平。”

“綠林人物?都有誰?”聽到這裏褚桀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趕忙開口問道。

“詳細情況我們也不清楚,目前隻知道成名的有淩十一、閔廿四、吳十三等人,據說他們網絡的江湖好手少說也有幾百人,其中不乏許多頂尖的高手,隻是這些活動進行的極為秘密,外人無從得知。唯一的一份名冊據說被那人收藏在自己府中的藏寶樓中,那座樓據說是由名家設計,其中滿是機關,一旦發動外人休想靠近半步。”李繼先說到這裏也不禁連連搖頭歎息。

褚桀聽罷心中暗道:“果然閔廿四、吳十三那些家夥也是黑龍會一夥的,這樣就能解釋他們之前的行動,這些家夥四處打劫村鎮就是為了為那人籌集造反的經費,而官府之所以在事後諱莫如深也是因為察覺道此事牽扯到那個人,也隻有他才有能力讓這麽多武林高手,綠林巨寇心甘情願地聽其指揮,現在看來一切都聯係起來。”

“那我們這邊如何打算?”此時唐豔卿問道。

“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我與老蕭的意思是在對方沒有公開舉事之前,我們這邊暫不采取行動。這次召開黃山大會就是為了協調各大派,免得到時措手不及。”李繼先答道。

“也就是在此之前我們隻能守株待兔?”褚桀聞言不禁皺眉道。

李繼先一攤手,說道:“不然又能如何?我們畢竟不是官府,不能強行采取行動啊。更何況我們目前對敵人了解地實在太少了,盲目行動反而不美。我知道這不符合老弟你做事的風格,其實我個人又何嚐願意如此被動呢?可小不忍則亂大謀,臨敵交手但求一擊致命,倉促出手反而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別人。兄弟武學上的修為比我高,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褚桀聞言似乎還想爭辯什麽,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收了回去。

此時蕭毅說道:“大致的情況我想二位也了解了,這裏沒有外人,蕭某也就直言不諱了。這次的事風險極大,結局如何尚未可知。黑龍會固然可惡,可這個朝廷也未必能好到哪去。我們之所以這麽做為的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事成之後未必有什麽回報,反而有可能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兩位是少一輩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如果願意共襄義舉,我們當然歡迎。如果想置身事外,或者另謀出路,我們也不便勉強。蕭某不想說什麽大道理,隻希望二位對將來的事有個大致的覺悟,何去何從,由二位自決。”

“蕭大俠不必多疑,豔卿雖係一介女流,可也知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且不說黑龍會害得我唐門如此淒慘,單是為了天下的無辜百姓,豔卿也願意略盡綿薄之力。今後二位但有驅使,小女子定當效命。”唐豔卿性格雖然高傲,但在大是大非上並不含糊,當即慨然表態道。

“好,痛快,唐姑娘果然是巾幗豪傑,女中丈夫。蕭某佩服,那褚老弟你的意思有如何呢?”其實蕭毅如何不知唐豔卿的為人?他剛才那一番話主要是說給一旁的褚桀聽,想試探一下笑閻羅的反應。此時既然“毒手觀音”果斷表態,他也樂得借此再對褚桀逼近一步。

沒有以往的輕蔑,沒有以往的任性,笑閻羅此時的反應出奇的沉重,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你們中原人自己狗咬狗,原本我是不應該管得,不過接下來應該會有一場好戲可看吧?這樣的熱鬧小爺可不想錯過。既然如此我就先留下看看情況,不過我可沒有答應你們什麽,別以為就此能把我當槍使。”

“當然,當然,想怎麽做是褚老弟的自由,我們不會強人所難。”蕭毅笑道,其實他明白褚桀這番話等於已表明站在了自己這邊,隻是一時拉不下這個臉,當即也不點破。能拉攏住這樣一支強悍的戰力,對於接下來的大戰蕭毅心中不禁又多了幾分把握。更重要的是他越發確信褚桀可以成為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

之後眾人就聊了一通江湖風雲,武林見聞,不知不覺天色已晚。蕭,李二人邀請褚桀等入住他們所在的“高升客店”,那裏也是黃子彥名下的產業,雖然在這一帶算不得豪華,但壞境雅致,加上有蕭,李二人的麵子費用可以全免。褚桀雖然覺得與蕭毅朝夕相處未免別扭,可反正自己一行原本就想找客棧,附近的多數旅店又已被蜂擁而來的江湖人士給占了,權衡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了。可沒想到唐豔卿卻說什麽都不幹,一再表示自己已經預約了別的客棧,等以後有機會自然會登門拜訪,邊說邊急著告辭,眾人苦留不住,最後隻要送其出門。唐豔卿與眾人拱手而別,跨上毛驢,頭也不回便即離開。表情頗為尷尬,眾人都奇怪這位唐姑娘為何突然情緒波動這麽大,最後還是李繼先心思細膩,忽然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怎麽樣?”晚上回到客房,李繼先與蕭毅秉燭夜話。

“什麽怎麽樣?”

“我說褚桀與唐豔卿啊。”

“哦,他們啊,確實挺了不起,褚桀自不用說,那位唐姑娘也是英風銳氣,女子之中能有如此風采也算是難得。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這二人將來的成就隻怕會遠遠超過咱們這一代了。”

“嗯,這次見到褚桀確實與之前感覺不同,似乎越來越內斂了。看來老蕭你會看好這個人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還是他恐怕難以成為能繼承“浩然”的人。”

“這種事哪裏是能夠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來,我當年繼承”浩然“時身上又何嚐沒有缺點呢?全靠刑大俠對我的提攜與鼓勵才有今天的蕭毅。你不也看出來他已經有所改變了嗎?這是個好的開始,那孩子本質不壞,隻是沒有人給與與正確的指導而已。相信隻要循循善誘,這孩子一定是會轉變的。”

“得,咱們的蕭老師,蕭聖人我算是說不過你了。你愛教您去教,小李子我就樹不奉陪了。不過說正經的,你發沒發覺唐豔卿與褚桀之間的關係不太尋常?”

“不尋常?有嗎?”

“怎麽沒有?今天下午整個談話過程中我發現唐豔卿的目光一直在逃避褚桀,甚至沒有與他單獨說過一句話。”

“有這事?或許是女孩子見到陌生男人有些拘謹吧。”

“拘謹?!就那個唐豔卿?你當時又不是沒看到假如不是褚桀他們晚出現一步,她非把那批少林弟子給一勺燴了不可。就這位姑娘那性格哪裏會拘謹,那些小年輕看到她拘謹還差不多。更何況她與褚桀似乎早就已經認識了。”

“那或許是有什麽冤仇吧,唐豔卿向來自傲,少一輩第一高手的名頭被褚桀搶去,難免會心中不服吧。所以不樂意見他也很正常阿。”

“不對,不對,那感覺不一樣,在我看來唐豔卿對於褚桀非但不討厭,甚至。。。甚至該怎麽說呢。。。含情脈脈,對,就是含情脈脈。”

蕭毅此時正準備洗臉,手中擰著麵巾,一聽李繼先這話驚得麵巾頓時脫手,連眼前的水盆都險些打翻。錯訛道:“含情脈脈!就唐豔卿對褚桀?你這說胡話吧?”

“你別不信,憑我李繼先在情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事八,九不離十。你沒注意最後唐豔卿離開的時經過褚桀麵前連頭都不敢抬,那感覺絕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麵對自己心儀對象時才會有的反應,想見又不敢見,見到了又不知該說什麽。個中滋味難以言說,我和你這光棍說這個都浪費唾沫。總之依我看來唐豔卿八成是喜歡上褚桀了,她最後之所以不肯和我們住一起,就是不好意思與褚桀朝夕相對。”

蕭毅聞言錯訛許久,回想當時的情節似乎老友的話未嚐沒有道理,可要說唐豔卿會喜歡上褚桀,他總還是覺得難以相信。論對於武學的了解蕭毅絕對是當世第一流的,可說到男女情愛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了,當下也隻好搖頭苦笑。“不過,假如這倆人能配成一對或許也不錯啊。”蕭毅心裏這樣想起,他忽然意識到接下來在黃山的這段日子或許會變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