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中原大小數十戰,敗十二神將,勝峨嵋八大門長,武當山累垮周清正,與彭衝力拚至數百合,整個武林為之震動,論成名之速,即便是一代天驕司徒文峻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對這樣的人物使用如此陣仗也算是理所應當的吧。不過這個方案一開始確實不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光是訓練這些人就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與心血。這個陣式原本是為了對付“乾坤十三絕”那批老家夥們而特意預備的,雖然本座個人不喜歡這種方式,但必須承認單打獨鬥現在我教之中確實還沒有他們的對手,為了大業著想,本座也隻好委屈求全了,不過沒想到這麽快就能夠派上用處。”司馬無雙說到最後言語中竟頗有無奈之感,果然對於這個被稱為天才的男人而言,使用這種方式取勝還是有違於他的美學。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我還想說聖教弟子怎麽能夠如此配合無間,這樣看來褚桀這小子今天是難逃此劫了。”拓跋玉陪笑道,心中卻不禁暗自著急。

“怎麽,玉兒聽你口氣莫非是心疼了?”司馬無雙不禁出言調侃道。

“聖教主說笑了,我要是真舍不得那臭小子又怎麽會引他前來入甕呢?這小子任性,幼稚,貪吃,喜歡胡攪蠻纏,又總是自以為是,他這樣的人是死是活我拓跋玉才不會在乎呢。”拓跋玉說著說著不知為何情緒不自主地激動了起來,明明是在數落褚桀,可此時她腦海裏出現最多的卻總是褚桀的那張笑臉,那張似乎可以掃走一切陰霾的笑臉。

“哦,可你這話聽起來可不想是討厭他。”司馬無雙笑道,可忽然語氣轉為冰冷。“玉兒,你不會是真喜歡上這小子了了吧?”

拓跋玉聞言頓時一愣,接著急忙說道:“怎麽可能,聖教主您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喜歡上那種笨蛋。”她說這話時的語氣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害羞。

“這就好,我提醒你玉兒,不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應該清楚違背本座的意誌會是什麽下場?”司馬無雙的語氣中滿是威脅。

“玉兒明白,對抗聖教主隻有死路一條,我在您眼中不過如同一隻螞蟻,您就是借玉兒倆膽,玉兒也不敢冒犯虎威。”拓跋玉極力想裝出一幅笑臉,可不知為何五官卻似乎完全不聽使喚,這本來應該是她最擅長的啊。從她來到這個世上開始,為了生存,她不斷向那些強者阿諛奉承,搖尾乞憐,甚至忍受著種種欺淩,種種羞辱,在那些人眼中自己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工具而已,玩膩了就可以隨手丟棄。親情,友情,愛情,這些人世間最溫暖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有,有的隻是背叛,出賣,利用,傷害,曾經她決定從此不再相信任何人,直到遇上那個傻小子。“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吧?我想自己能了解那種感覺,所以我想我們今後可以讓彼此不再是孤單一個人。感覺我們倆應該有相似的經曆,都被這個世界所拋棄,都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可內心又根本掩飾不了自己的孤獨,寂寞,希望被別人關心,被別人愛。可一般人又根本無法理解我們,總把我們當成怪物看待。正因為我明白那種感覺,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成為彼此的同伴,因為隻有我們能理解對方的感受。你啊,什麽時候才能學會麵對自己的內心啊。”

此時褚桀以往所說的那些話不斷重複在她的耳朵裏,明明才相處了那麽短的時間,明明不了解自己是什麽人,可每次他對自己總是那麽溫柔,從來沒有發過一次脾氣,麵對自己的總是那張溫暖的笑臉。這是第一次有人真真正正在關心自己,忽然拓跋玉感到什麽東西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眼淚?居然是眼淚?拓跋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哭了。開什麽玩笑,這種象征著軟弱地的東西自己早就已經流幹了,幸好周圍的人都在留意著那場決鬥,似乎誰都看到。她暗暗叫著自己的名字,“拓跋玉啊,拓跋玉,你究竟是怎麽了?不就是一個男人嗎?值得嗎?這世的人永遠都是自私的,除了自己誰也不值得信任,幾句甜言蜜語就把你打動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軟弱?”

“啊!“此時一聲慘叫打破了拓跋玉的思緒,她急忙扭頭觀看,幸好她最擔心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倒下的並不是褚桀,不論是否承認,此時她的整個心都被褚桀的一舉一動牽引著。然而盡管笑閻羅擊倒了一名又一名對手,可局麵依舊沒有多少改觀,而更糟糕地是他的體力已經漸漸開始下滑。隻見他如同一隻被困住的野獸一般,左衝右突想殺開一條血路,可最後總是無能為力。他的臉上滿是血汙,嘴一張一合大口喘著粗氣,午後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營造出一種悲涼的氣氛。

“不行,說什麽也不能讓他死在這。”終於拓跋玉作出了一個可能是其有生以來最瘋狂的決定,倒戈一擊。可該怎麽做呢?憑她自己一個人該如何改變這個局麵呢?拓跋玉的腦子高速運轉著,很快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了她的心頭。

“拓跋玉,你簡直是瘋了。”連九尾妖狐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要冒如此之大的風險,此時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褚桀死在這裏!她假裝若無其事地移動到了馬車附近,幸好周圍人的注意力都被山穀裏的戰局所吸引,誰也沒有注意到她,隻見她偷偷從懷中拿出一格小瓶,擰開蓋子,快速地將裏麵的東西倒在了馬車附近,那是一堆黑色的粉末。接著拓跋玉又從懷中摸出另一樣東西——火引,此時拓跋玉感覺自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明白隻要這一點,自己就等於公然與魔教翻臉,後果可想而知,”為了這麽一個男人犧牲自己,值得嗎?“拓跋玉在心中暗暗問自己。

“你在幹嗎?”正此時離拓跋玉最近的一個保鏢發現她行動有異,趕忙出言嗬斥道。拓跋玉見狀心知機密已泄,當即一咬牙一狠心,將打開的火引往地上一丟,接著整個人迅速撲向一邊。

“轟!”頓時隻聽一聲巨響,山坡上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爆炸,其規模足以將司馬無雙所乘的那輛馬車徹底點燃。。。

”壞了,是教主!”山穀中的眾人不明所以,見教主遇難頓時亂成了一團。

“不要亂,各守原位,都不要亂。”關鍵時刻隻有南宮依舊保持了冷靜,然而此時他的呼喊已經起不到什麽作用了。不僅是圍攻褚桀的這些人,甚至連埋伏在各處的伏兵此時也紛紛現身一探究竟。魔教是個以司馬無雙為絕對核心的組織,這種結構的好處是高效團結,但弱點則在於一旦這個首腦發生意外,整個體係就將立時崩潰。

拓跋玉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冒險之舉居然會收到奇效,盡管雙耳被爆炸震得嗡嗡作響,盡管身上多處被爆炸濺起的小石子劃出了傷口,可她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趁著眾人大亂她趕忙勉力站起,踉蹌地就想離開。

“別動。”可剛才走了沒兩步,一把冰冷的長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是一柄造型奇古的長劍,劍刃上閃動著一股詭異的寒光,拓跋玉一眼就認出了這把劍,所以她隻能乖乖地選擇聽話。

一小瓶火藥的威力終究是有限的,在眾人的合力施救下局麵很快就得到了控製,最終除了那輛豪華馬車的尾部被燒毀之外,隻有幾個人受了些輕微的小傷,而拓跋玉本人可能情況最嚴重的一個,畢竟當時她離爆炸地點最近。

司馬無雙在爆炸的那一瞬間就離開了馬車,甚至連一點皮都沒有傷到,通常突發事件最能考驗出一個人的應變能力以及本質。司馬無雙盡管才剛剛逃過一劫,可整個人卻似乎表現得若無其事,沉著冷靜地指揮眾人救火以及處理種種善後,他能在弱冠之年就成為江湖第一大教的首領,並且在數年內將其經營地風生水起,確實有其大過人之處。然而了解這位教主脾氣的人此時內心都感到了隱隱地恐懼,盡管表情平靜,可他們可以肯定這位教主正在生氣。

“屬下等救駕來遲,望教主恕罪。“此時南宮眾人早已匍匐在司馬無雙的麵前,或許是出於恐懼,所有人連頭不敢抬。

“算了,事出突然,連本座自己都沒有料到,與你們無關。對了,笑閻羅呢?”司馬無雙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饒是南宮機變百出,此時竟也緊張地為之語塞。

“他怎麽了?”司馬的語調忽然嚴肅了起來。

南宮聞言情知不妙,立刻磕頭如搗蒜,說道:“屬下無能,剛才事起突然,眾人一時不查,居然被那廝趁亂給溜了,屬下無能,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溜了,好啊,我們神教動員了這麽多人,設下了層層埋伏,最後居然讓這小子從眼皮底下全身而退,傳出去豈非成了當今武林最大的笑餅!”盡管司馬無雙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到最後他的聲音還是展露出了憤怒,畢竟對於被譽為天才的他而言這樣的失敗簡直是無法容忍。

南宮等人太了解這位教主的作風,司馬平日喜怒不形於色,此時居然能不顧儀態的當著眾人麵如此大發雷霆,顯見是已憤怒到了極點。一想到這位教主的毒辣手段,眾人隻嚇得魂不附體,匍匐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不過司馬終究是一代梟雄,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或許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於是便柔聲道:“昔日聽說褚桀這廝膽略過人,詭詐百出,南京英雄大會,峨嵋金頂之戰,哪次不是豪傑匯聚,以眾淩寡,可都讓這小子僥幸逃脫,本座原不甚相信,今日一會方信江湖傳言不謬也。說來這次也是本座自己棋差一著,錯看了拓跋玉,下次這小子落在我們手裏恐怕就沒這麽好運氣了,南宮你說呢?”司馬無雙這番話一方麵即坦然承認錯在自己,一方麵又抬出褚桀以往的事跡,既然正道那麽多人都奈何不了這個笑閻羅,那魔教此番的失利也不算太過丟人,給自己,也給屬下們都留了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