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江湖了,咱們是習武之人自然是武藝上見真章了."南風這次倒是開門見山,赴會群豪大多是粗豪之人,生性喜事,心想反正這指揮之位也輪不到自己頭上,樂得看個熱鬧,一聽要比武奪帥自然興奮,一時之間竟然有不少出言應和:"不錯,大家都是習武之人,你退我讓扯到何時?不如拳頭上見勝負最為公平."會場頓時一片喧嘩.

這下台上的楊一鶴可掛不住了,他生性謙遜隨和,原本對於接掌指揮之職就心不自安,此時被南風當麵指摘,更是羞憤交集,當即一推蕭毅的手說道:"蕭大俠,諸位,楊某見識淺薄,福少德薄確不足以統領群雄,如今既然大家有所非議,我也隻好退位讓賢,各位另請高明吧."

"楊二哥,您這又是何必呢?"蕭毅等本是一片好心,沒想到鬧成這樣,忙出言規勸挽留,沒想到此時台下南風得勢不饒人,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不勝任,主動退出也好,免得真動起手來在眾人麵前出醜,徒惹得天下英雄恥笑."

南風這番話句句刺耳,所謂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江湖兒女,淮陽派的老三張雲鵬第一個坐不住了,從座位上跳起來,直接衝到南風麵前喝道:"我說姓南的,咱們淮陽派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為什麽從剛才起就一直咄咄逼人,不依不饒.我二哥不配當這指揮,看來就非閣下莫屬了哦?"

"這就要各憑本事了,如果有哪一路英雄勝得過在下,南某也隻有俯首聽命了."南風這話看似謙遜,可語氣驕橫,擺明了一幅舍我其誰的樣子.

這下張雲鵬是真火了,心說你南風這也欺人太甚了,當即怒道:"好,好,好,那就依了南兄,咱們武學上見真章,張某不才,先行討教."張雲鵬說罷一甩外袍,飛身上了主席台,拉開架勢便欲邀南風動手.

可沒想到"毒手諸葛"卻毫不在意,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冷笑道:"喲,怎麽師兄受氣了,就讓師弟出頭是不是?仗著你們淮陽派人多勢眾是不是?別說南爺看不起你們,就是鐵飛雁今天在此也要讓我三分,哪裏輪到你們這些麽魔小醜在此放肆,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

此言一出張雲鵬肺都快氣炸了,心說你南風也太囂張了,當時下場就要與他拚命,蕭毅等人見狀不好趕忙上前解勸,會場頓時又是一片**.昆侖派的掌門人"竹劍居士"宗劍秋原本因事入關,恰巧得到了英雄大會的消息,因事態非常,故而特意帶著一眾弟子前來赴會,他為人淡薄,與南風,鐵飛雁等人俱有交情,此時見場麵鬧得實在太不像話,不禁也上前解勸,數落南風道:"南賢弟,今日群雄到此為得是商討如何應對黑龍會謀反的陰謀,出於大義.你對指揮的人選有意見大可以提,大家坐下來再協調商議總能想出辦法,何必如此言語傷人,苦苦相逼,壞了江湖同道的義氣呢?"

宗劍秋話音剛落,南風尚未答言,就聽到一旁有人冷笑道:"南大俠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就被說成是壞了江湖同道的義氣,那有些人臨敵退縮,見死不救又當如何?"這番話說得不甚響亮,卻足以讓在場多數人聽得清楚,足見說話之人內力修為大是不凡.

宗劍秋聞言一愣,扭頭一看,說話的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麵目清瘦,做文士打扮,三綹須髯飄灑胸前,乍一看不是個教書的先生,就是個不得第的秀才,與此次武林大會的整體基調頗不相符,可宗劍秋深知此人的來曆,一見是他頓時眉頭一皺,心想還真是冤家路窄,此人開口看來接下去是準沒好事,可表麵上還是不得不抱拳拱手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秦掌門,自從洛陽三教大會一別有年,不想仁兄風采依舊,不知此時開言有何指教?"

說話之人乃是華山派當今掌門"清風秀士"秦孝武,原來華山與昆侖兩派本有素怨,互有齷齪已達數百年,而兩年前的"白蓮之亂"中,桃花山一戰,原本按部署昆侖派的任務應該負責掩護華山派進攻白蓮總壇西麵,可沒想到當時昆侖派的總指揮賀劍飛一時貪功,居然在沒有通知華山派的情況下擅自追擊白蓮教的潰眾,結果導致最後華山派獨自麵對從主峰敗退下來的白蓮教主力,傷亡慘重.事後華山派方麵指責昆侖派臨敵退縮,見死不救,然昆侖派方麵在追擊潰眾的過程中遭遇"墨麒麟"曾珙的頑強阻擊,被其獨斃好手四十餘人,滿門精英幾乎一朝喪盡,賀劍飛也是有苦無處訴,為此雙方爭論得十分激烈,最後雖然在各派調停下此事不了了之,但兩派的仇怨卻因此結得更深了,秦孝武與南風並無交情,對其剛才的舉動也不甚認同,可一見宗劍秋出麵未免憶及舊恨,這才要出言譏諷.

此時聽宗劍秋相詢,不禁開言道:“宗掌門不必客氣,秦某人微言輕,無非以諸位前輩英雄馬首是瞻,能有什麽高見?不過既然說是大家共享大事,那就要給別人發言的機會,南賢弟剛才說話或許有值得商榷之處,可某些人要是想以此結黨營私,抗擊黑龍會是假,彈壓江湖是真,那我們華山派可不答應!”

秦孝武此言一出,在場不少人都為之色變,自從“白蓮之亂”後五宗十三派等傳統豪強傷亡慘重,實力大為削弱,而相反以蕭毅等為首的新生代卻迅速崛起,大有取前者而代之的苗頭,尤其是蕭毅與司馬無雙,一南一北,一正一邪,儼然已成為了當今武林的領袖人物,各派舊勢力對此難免有所疑忌,而宗劍秋與蕭毅,李繼先等人交情模擬人所共知,此時經秦孝武這麽一說似乎是蕭毅想借著圍剿“黑龍會”為名,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雖然群豪對於蕭毅的為人大多相信,可畢竟人心叵測,陰謀論這個東西永遠是會有人相信的,頓時會場的氣氛就變得有些異樣。

“啪!”忽然隻聽昆侖派方麵有人猛地一拍桌子,衝出來對著秦孝武喝道:“姓秦的,你憑什麽在這裏血口噴人?你說我等與蕭大俠私相勾結有何證據?”群雄聞言定睛一看,說話的是個年輕人,最多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皮膚黝黑,可能是因為生氣地緣故,此時竟略有些發紫,劍眉虎目,渾身上下倒也頗透出幾分英氣。群雄中有認識的,知道此人乃是宗劍秋的二徒弟姓步名平,因其性格爽朗,作風勇猛,人送綽號“小黑虎”,宗劍秋為人淡薄,對於收徒這件事頗為嚴謹,故而即便他位列”海內八大名劍“之一,總至今總共隻收過三個入室弟子,頂門大弟子赫連再鳴,文武雙全,才識過人,本來前途頗受期待,可惜後來因感情糾葛,死於司徒文峻之手,英年早逝令人不勝唏噓,小徒弟拓跋再興就是之前在重慶被俞娟兒教訓的那位,原來之前蕭毅察覺江湖上的種種異動,放心不下,故而特意寄書約宗劍秋入關一會,原本昆侖派自從神亭嶺一戰元氣大傷,這幾年休養生息,極少過問武林中事,可一來宗劍秋與蕭毅交情非淺,二來最近在西北也有一股神秘勢力正在漸漸崛起,威脅到了昆侖一派的地位,宗劍秋為此頗為擔憂,故而也想趁此南下與群雄會商,於是便帶著幾十名心腹弟子東行入關,剛到陝西一帶就聽聞了關於笑閻羅的種種事跡,宗劍秋也不禁大是驚訝,又有傳聞說笑閻羅當時已準備西行入川,宗劍秋放心不下,這才派小徒弟拓跋再興率人先往重慶打聽消息,沒想到一時不慎得罪了俞娟兒這位“女閻王”,事後宗劍秋著實數落了自己這個徒弟一頓,責他做事魯莽,俞娟兒心狠手辣天下皆知,黑白兩道乃至官府誰都不敢輕易招惹,幸虧俞娟兒與自己頗有交情,否則尋常人犯她虎威豈有命在?事後宗劍秋越想越氣,於是便打發他回昆侖麵壁思過,不許南下。故而此番隻有這個二徒弟跟在身邊,步平出身名門,其家族在西北一帶頗有名望,他又是獨子,自幼家人嬌慣,難免養成了幾分少爺脾氣,加上他對於自己師傅以及蕭毅都是崇拜有加,故而聽秦孝武語帶譏諷,當即頭一個跳出來理論。

秦孝武識得步平,自持是其長輩,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當即也怒道:“小子你懂不懂規矩,昆侖派的弟子就這樣與長輩說話嗎?你師傅尚未發聲,什麽時候輪到你跳出來了。再說你那隻耳朵聽到我誣蔑你們昆侖派了?老夫也不過是表達自己的猜測而已,又沒指名道姓是誰?這年頭撿什麽的都有,還真沒見過撿挨罵的,識相地就給我退了下去!”

秦孝武這番話說得極是刻薄,昆侖派眾人起先還覺得步平之舉未免魯莽,可此時都再也忍耐,有幾個性急的擼胳膊,挽袖子居然當場就要上前動手。華山派這邊也不都是木頭,見狀如何肯依?雙方頓時就爆發了衝動,眼見就要動手。蕭毅見狀不禁大驚,心說這兩派要是打起來那還了得?當即也顧不得張雲鵬,立刻下了主席台,趕來勸架。

“諸位,諸位,都請住手,且聽蕭某一言!”蕭毅內力雄渾,一聲斷喝聲音當即便壓蓋全場,雙派人馬聞言俱是一驚,一見是蕭毅,倒也敬其威名,一時間不敢放肆。

蕭毅見雙手停手,心中少安,當即站在雙派之中侃侃而談道:“各位武林同道,今天蕭某與清一道長邀請群雄到此為得是江湖安危,百姓生死,希望大家能夠團結協作,共商大計。除此以外別無他意,這指揮之職全是為了協調聯絡,並非想以此挾持各派,當然大家的擔心自然也不無道理,可咱們中原武林幾十年來日漸式微,雖然原因眾多,可最重要的還是大家各懷私心,互不信任,一再禍起蕭牆,才惹得外誨紛至。如今蕭毅在此代表長江兩岸千百萬黎民百姓求求諸位,暫時放下昔日的仇怨,就暫時,大家開誠布公,共度時艱,有什麽意見可以提,有什麽不妥可以改,萬事皆可商量,隻是萬望別再壞了咱們江湖同道自己的義氣,蕭某在此先行拜托諸位了。”蕭毅說罷居然真對著眾人鞠一長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