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此事太過蹊蹺,我要親自去看看。”老者聽到這裏再難忍耐,當下也不請示,直接便奔了出去,任憑別人如何呼喚就是不理。群雄此時也大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明顯是有人來闖王府。在場眾人多是受王爺禮聘而來,此時豈有坐視之理?更何況眾人雖然表麵一團和氣,可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江湖中人誰不想人前顯勝,傲裏奪尊。眼前如此難得的一個表現機會豈能放過?拓跋飛英第一個說道:“王爺,今日王妃壽誕之喜,居然有人敢擅闖王府實在是膽大包天。我等受王爺禮遇,未曾報答。如今隻要王爺一聲令下,我等願效犬馬之勞。”

“哦,那就有勞諸位壯士了。左總管,你帶著英雄館裏的人馬也去看看,如遇賊人,許你臨機專斷。”王爺吩咐道。

“遵命。”左魁,拓跋飛英聞令當即退下,牙此時意識到情況不妙,幸好自己的身份尚未暴露,她放心不下外麵的情況,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於是便主動請纓道:“王爺,王妃,草民乃山野鄙人,聞二位眷寵,無以為報,如不見棄,情願幫助王府拿賊。”

“哎,牙居士說哪裏話來?您是世外高人,孤王的上賓,如此小事豈用勞煩到您?自有別人打理,我等隻管飲宴。”王爺此時似乎倒顯得頗為鎮定,也不知是真臨亂不亂,還隻是有持無恐。

“王爺,難得樂聖一番好意,主動請纓,您又何必潑人冷水呢?而且賊人能夠闖進”聚寶閣“核心,足見確有過人之能,王府高手雖多,萬一有個閃失,讓賊人逃了豈不有損王爺威名?逍遙門源遠流長,所傳武學頗為精妙,樂聖此去說不定還真能助上一臂之力。”此時李淮忽然開口言道,明明是才還與牙針鋒相對,可此刻居然為其講起了情,在場眾人見到如此意想不到的變化,莫不驚訝。

“這。。。既然李道長也開口求情了,孤王若再堅持反倒涼了諸位義士之心。那就有勞牙居士為孤走一趟,不過還望多加小心。”無論這位王爺是出自真心還隻是權術,單從這番話來看其確實頗通禦人之術。

“王爺放心。”牙見意圖達到,自然高興,轉身剛想走,忽然李淮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樂聖。”

“牛鼻子,又耍什麽鬼花樣。”牙在心中暗罵道,她明白隻要這老道開口準沒好事,通過剛才的觀察牙確信這老道由始至忠都沒有相信過自己,剛才之所以為自己求情顯然也是沒安好心,可眼下自己還不能與他鬧翻,當下隻好轉身,衝著對方一抱拳,賠笑道:“不知仙長還有何見教。”

“剛才貧道之言也隻是為審慎起見,並無他意。如今樂聖居然主動請纓,足見忠誠。此去還望您能旗開得勝,殺敵立功,也好一解貧道之前的疑竇哦。”李淮話說得很客氣,可擺明是依舊不相信牙。你不是說自己與正派無關嗎?不是說願效忠王爺嗎?那好眼下就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此戰殺了來人,那就證明你是清白的,相反假如讓對方逃了,那你這個內奸的罪名就算是坐實了。這計說來著實歹毒,牙如果是奸細,與別人裏應外合,就不可能殺害自己的同伴。而敢來王府盜寶的絕非尋常飛賊,必定與正道有關,退一步而言即便牙真的不是內奸,那她假如擊死或擊傷對方,那就等於正式與正道決裂,今後就隻能一心一意站在王爺這一邊。在場的都非傻子,誰聽不出李淮的畫外之音,牙心中不禁暗罵:“好一個惡毒刁鑽的老道,三清門下怎麽出了你這麽一個敗類。”可罵歸罵,表麵上卻還隻能裝做若無其事,對著李淮一笑道:“有勞仙長掛懷,晚輩自能理會。”

“不送。“李淮麵帶微笑略一點頭,表麵上二人是一團和氣,可暗中卻是各懷鬼胎。其實李淮打從一開始不相信牙,他太了解江湖中人的性格,像牙這般清高的人物,富貴不能動其心,強權不足搖其誌,什麽仰慕王爺威德都是胡說,如此屈節降誌擺明了是別有所圖,之前礙於王爺的麵子,他不敢發作。此刻牙居然主動請纓,自然正中他的下懷,於是便趁機推波助瀾,明是相助,實是試探,隻要牙稍有異動,自己正好誅之有名。他是江湖人物,不同於好大喜功的王爺還在意什麽害賢之名,”妨礙自己計劃的家夥,哪怕隻是可疑都必須立刻拔掉。“這就是李淮的哲學。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做事往往都比較謹慎,雖然是把牙給支走了,可老道依舊有些不放心,他自持身份,覺得這種小場麵還輪不上自己出麵,當下衝著一旁的董珍使了個眼色,示意其跟著牙。“三尺彌勒”見狀心領神會,當即也主動請命道:”王爺,樂聖一人獨去未免危險,老朽不才,願為一眾後輩英雄站腳助威。“

王爺雖非江湖中人,可也知道董珍的身份非同小可,依其本意覺得小小毛賊憑王府內的人馬就足以應付,犯不上這麽興師動眾,可轉念一想人多好辦事,更何況他對於這些新招募來的客卿也並非完全信任,正好趁機考察一下。於是便順水推舟道:“也好,那就有勞外劍客了。”

“不敢。”董珍說罷當即退下,王爺與李淮等人則繼續在殿中飲宴,等待眾人的消息。此時外麵早已經炸了鍋,盡管來訪賓客大多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可隻見王府內的衛士來來往往,如臨大敵,心中也知道事態非小,一時之間不由得人人緊張,個個害怕。可偏偏王府方麵又不讓眾人離開,所以盡管副總管朱自忠等人一再解釋,現場的氣氛依舊有些慌亂。

等董珍趕到現場,王府的衛士早已將“聚寶閣”四周團團包圍,原本按規矩藩王麾下的衛士兵馬都有定額,可王爺起謀逆之心非止一日,幾年前就通過賄賂朝廷高層,得以將衛士名額加倍,而另一方麵又暗地蓄養死士,招收江湖亡命,在外有“黑龍會”,而在王府內他又成立了一處名為“英雄館”招收江湖異能之士充任警衛爪牙,自古富貴動人心,即便有一二江湖高士不為金錢美色所動,也架不住權,名二字的**。此番幫助王爺謀逆一旦成功,那就可謂飛黃騰達,日後成為佐命功臣,飛揚騰達,青史留名,世間有多少英雄豪傑能抗拒如此**呢?故而連李淮,董珍這等舉足輕重的人物都甘心為其所用,這“英雄館”內都網絡了何等人物也就可想而知了。此時大舉出動,“聚寶閣”外圍真稱得起是水瀉不通。董珍來晚一步沒看見牙等人,向左右一打聽才得知眾人此時都已聚集在了機關總控室,“三尺彌勒”不敢怠慢,當即趕去。

總控室就建在“聚寶閣”西南角,表麵看起來就是一座尋常的閣樓,內中供奉有佛像,一切裝飾看似與尋常大戶人家的佛堂無異,可繞到佛龕背後卻是別有洞天,此處有一暗道通往地下,經過一段狹長的過道就來到了“聚寶閣”乃至整個王府的核心中樞“機關總控室”,由於事關重大,平日這裏隻有極少數人可以進入,就連董珍雖然久聞其名,可卻也是第一次目睹其廬山真麵目,此時原本寬敞的房間早已站滿了人。其中既有拓跋飛英,牙等人,同時還有許多董珍沒見過的新麵孔,大家都聚精匯神聚在房間的一角,似乎在聽著什麽。還是左魁心細,察覺到了董珍的到來,當即上前與他答禮。

“如何?”

“柳先生正在聽呢。”左魁指了指之前那個怪老頭,小聲說道。董珍點了點頭,之前他已聽人介紹過這個老頭姓柳名春煊,號雨亭,並非江湖中人,家鄉浙江,出身書香門第,自幼聰慧,偏偏不好仕途,一心喜歡鑽研奇門遁甲,機關工程之學,幾乎達到狂熱的程度,中年時甚至不惜變賣家產,出海遠遊,曆經艱難,終於讓其學得西洋機關之術,回國之後加以整理改進,終成當世此道第一流人物,王爺聽聞其名,特意禮聘為王府內的機關消息總管,地位尊崇,府內除王爺以下莫不對其敬畏三分。

此時隻見老頭趴在一堆金屬管上似乎在聽著什麽,董珍聽別人說起過這些管道都是通往“聚寶閣”內部,以便在控製室內的人可以掌握裏麵的情況。

“柳先生如何?”拓跋飛英在一旁問道。

柳春煊壓根就沒有搭理他,而是回過頭來對負責值班的兩個操作手說道:“立刻啟動“雲”字號,“順"字號,打開所有暗弩不間斷發射,必要時放下五樓的所有四塊斷龍石。”

“是。”兩個操作手聞言不敢怠慢,立刻在一旁的操作台上忙碌了起來。旁人不知根底,可左魁卻知道柳春煊這番話意味著什麽,忙上前問道:“柳老,情況真有這麽嚴重?”

“比預想的更糟,來人不僅清楚樓內的機布置,而且武藝極高,之前幾個陷阱都沒能困住他,如今正在往生字門移動,要是不能在此之前攔住他,隻怕就讓對方逃出升天了。”

“啪!”正此時一旁牆壁上的一個把手忽然落下,聲可振殿,嚇得在場眾人大多一愣。

“好,成了!”柳春煊見狀不禁擊掌叫好。

“怎麽,困住他了?”左魁問道。

“嗯,是”雲“字號,當初改建時老夫就考慮到了這一點,為了應付一流高手入侵,特意設計了這個陷阱,幾個機關環環相扣,你躲得過一個,卻不可能躲過另外一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特意從”英雄館“內找了好幾個高手親身試驗,不斷改進,如今果然收到奇效,這樣那幾個家夥也算沒有白死。”柳春煊說到這裏不禁大是得意。而牙等眾人卻感到不寒而栗,聽他的口氣似乎為了檢測這個機關的性能,他們居然拿自己人來做試驗,尤其是“英雄館”眾人不禁都低下了頭,在王爺眼中自己這些人的生命究竟價值幾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