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顧總管能是他的對手嗎?”

菁姑娘笑而不語。王爺見狀臉上不禁掠過一絲憂色。

來到這位正是周清正,周道長,當日武當山一戰老爺子被笑閻羅所敗,差點沒活活累死,之後修養了足足半個月才算恢複,這位老道乃是個熱心人,根本坐不住,傷才剛好就想著四出走動,清一道人愛惜師弟,嚴令他在武當山坐陣留守,其實就是變相讓他休養,老爺子礙於師兄命令,不敢不依,這些日子可把他憋壞了,戰事一起老爺子更加坐不住,多次主動請戰,清一道長無奈,正好眼前也是用人之際,故而此番派他率眾前來幫忙助守安慶,剛才他表麵無動於衷,其實暗中一直留意著戰場的變化,一見何三爺有危險這才出手相助!

當下隻見道爺緩步上前答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顧彬當日你既然未死,何不從此棄惡從善,改過自新,做一個安善良民,為何依舊執迷不悟,助紂為虐?”

“要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何劍清這些家夥害得我這麽慘,此仇不報我咽不下這口氣。”

“無量天尊,凡事有果必有因,顧彬你怎麽就不想想自己為何會落到這邊田地?你口口聲聲要報仇,那當年被人所殺的那些無辜生靈又作何說?”

“這。。。道長,咱們不用爭論這些,今天乃是我與姓何的私人恩怨,與您無關,還請您行個方便。”

“那假如貧道不讓呢?”

“道長,我敬您是前輩高人這才一再相讓,您再是再這麽咄咄逼人,可別怪我不顧兩家的和氣。”

“顧彬,你怎麽忘了老道的綽號是怎麽來的?要是不愛多管閑事,還叫什麽”扭轉乾坤“,今天這樁公案道爺我管定了!”

“你。。。那就別怪顧某得罪了,接招!”要說顧彬此人也是性情凶惡,盡管明知眼前這個老道難纏,可依舊不肯退讓,一言不合,當即動手,一招“黑虎掏心”就直奔道爺的麵門。

“無量天尊。”周道爺見他來的凶惡,微一皺眉,暗道:“顧彬啊,顧彬啊,老道與你無仇無怨,居然一上來就是如此狠辣的招式,足見你這人惡性未改,也罷,既然好言相勸你的不聽,那就別怪道爺我用拳腳來度化於你!”想到這道爺微一側身剛好躲過對方的一擊,接著葫蘆一舉似乎是想飲酒,可葫蘆的下擺剛好奔著顧彬的下巴而去,“冷血飛鷹”見狀暗叫不好,雖然周道長這隻乃是普通葫蘆並非鋼鐵所鑄,可武功練到他這般境地,當真是摘花飛葉亦可傷人,這一下自己假如埃上絕好不了,當下使了個鐵板橋,身子後仰剛好躲過,接著趁勢一滑,繞到周道長身側,一招“群鷹博兔”直奔周道長的腰眼,這一下在江湖中有個說法,名喚“絕戶手”,最是陰毒不過,二人你來我往就此鬥在一處。

假如說之前何,顧二人一戰動作雖快,旁觀眾人還能看出個子醜寅卯來,那眼下這一戰當真是看的人人膽寒,個個心驚,心說這哪裏是兩個人啊,攻如天神行法,守如鬼魅藏形,在場的不少都是內行,看得心中不由得是既驚且佩。

何三爺站到最近,看得也最真切,剛才與敵交手太過激烈,滿腦子考慮的就是如何抵禦,根本無法仔細留意對方的招式,此時旁觀者清,對顧彬的一招一式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禁暗自驚詫道:“十年不見,沒想到此人“鷹爪力”的火候更勝從前,鐵飛雁昔日雖然與他齊名,可如今恐怕連他三十招都接不下,放眼當今武林,單論鷹爪力的修為,恐怕少有人能出其右,今天若非周道長出手相助,焉有我的命在?”想到這裏何三爺不禁感到一陣後怕。

可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顧彬確實稱得起是當今武林第一流的好手,可與周道長一比難免就落於下風了,幾十個回合下來顧彬額窪鬢角早已冒汗,而周道長依舊是揮灑自如,尤其是那隻酒葫蘆依舊沒有離手,顯然是未盡全力。叛軍這邊行家裏手也不少,都看出來顧彬敗相已成。菁姑娘生怕己方折損大將,

趕忙湊到王爺身邊說道:“王爺,顧總管看樣不成,還是讓他退回來吧。”

王爺對菁姑娘素來信任,聞聽此言剛想下令,忽聽眾人一陣驚呼。再一看原來場上竟已分出了勝負!原來幾十回合下來,周道長已摸清了對方的套路,他老人家實戰經驗何其豐富?知道對手武藝剛猛,不能硬拚,當下故意漏了個破綻,顧彬久戰不下,本已著急,此時見有機可趁當真是喜出望外,當即一把就扣住了對方的肩頭,本來以他的指力,一旦粘上對方不弄個骨斷筋折是絕不可能放手的,可他才剛想發力,忽然覺得對方肩膀往下一沉,整隻手臂一瞬間變得柔若無骨,顧彬當即意識到情況不妙,再想撤手,為時已晚,自己的兩隻手臂4早已被對方纏住,周道長居然使用起了內家拳中的“雲手”,圓轉如意,連綿不絕,所謂柔能克剛,顧彬的鷹爪力此時如同打在棉花上毫無反應,相反自己卻難以脫身,他強運了幾次力都無濟於事,顧彬心知假如這麽耗下去也許自己反而要被對方弄個骨斷筋折,江湖上一向有這麽個說法叫“寧遇少林,莫遇武當”,少林派乃是外家功夫,雖然出手剛猛,但基本都是外傷,尚有回旋餘地。可武當派使得是內家拳,看似綿軟,實則威力驚人,往往會對敵人造成內傷,傷敵於無形,而且死時大多極為痛苦。而眼前這位正是當今武當門外數一數二的好手,顧彬越想越是害怕,眼神中不禁滿是驚恐。

原本照周道長的意思是想當場將其擊斃,為武林除7一禍害,可老爺子畢竟是修道之人,慈悲為本,善念為懷,一看到對方眼神中的驚恐之色,頓生側隱之心,於是招式一變,雙掌向外一推,喝了一聲“著!”顧彬避無可避,雙掌正中前胸,當即隻覺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平飛出一丈開外,三根肋骨當場被擊碎,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眼前一黑,當場昏厥過去。

由於事發隻在一瞬之間,所以在場眾人起先都沒有反應過來,過了片刻安慶城頭才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喝彩,而叛軍這邊不由得人人喪膽,個個泄氣。

“壞了,又傷了孤一員大將!”王爺見狀,不禁勃然變色,追悔不及。

一旁潘鵬見狀不禁慫恿道:“王爺,如今事態緊急,這麽你來我往不是辦法,還是下令攻城吧,以多擊少,優勢在我!”

王綸在旁聞言不禁大驚,忙勸阻道:“王爺,行軍打仗最重士氣,如今我軍連遭敗績,若再強攻,恐難取勝。”

可王爺此時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哪裏聽得進王綸的意見,當即怒道:“王尚書不必多言,孤意已決,傳令攻城,順帶將顧總管與孤搶回來!”

“這。。。”眾將聞言不禁麵露難色。

“怎麽,你們連孤的命令都不聽了嗎?敢違軍令者斬!”

“遵命!”眾將見王爺發怒,權衡再三畢竟人頭更重要,當下也隻好勉強聽命,號角一響,叛軍山呼海嘯般開始攻城,周道長與何三爺見敵人山呼海嘯般擁過來也自吃驚,知道任憑自己武藝再高,這種場合也無濟於事,當即隻好撤退,城樓上見狀不好也早已放下繩梯接應二人,幸虧叛軍在意顧彬,故而未曾放箭,二位俠客爺才得以脫身,頓時安慶城下又變成了一片修羅場。按理來說叛軍無論人數,裝備都處於絕對優勢,可怎奈守軍眾誌成城,齊心合力,而叛軍方麵先見潘鵬全家被殺在前,又見吳十三,顧彬連敗在後,士氣低下,隻是迫於命令,這才勉強攻城,戰鬥力可想而知,故而從中午一直殺到黃昏,盡管叛軍損失慘重,可安慶城依舊是屹立不倒,最後因天色已晚,雙方才不得不各自收兵。

在夕陽的照耀下,整個戰場顯得越發悲涼,望著城下成堆的屍體,王爺此時也不禁頗為懊悔。

“王爺,天色不早,回營吧。”見王爺猶豫不前,菁姑娘不禁上來勸說道。

“菁兒,你覺得孤王是不是做錯了?”

“王爺何出此言?”

“原本我隻望上順天命,下應人心,再造一個太平世界。可沒想到起兵之後諸事不順,如今連一座小小的安慶城都拿不下,還談什麽金陵,談什麽天下。”

“勝敗乃兵家常事,昔日漢高百敗,垓下之圍終殺霸王,開大漢四百年之基業,古來成大事者難免要經受些許挫折,王爺又何必介懷呢?隻要我等上下團結一致,齊心合力,何愁大業不成?”

“還是菁兒你深體孤的心意啊。”王爺聞聽此言不禁神情舒展,微微點了點頭。

“稟告王爺,有緊急軍情!“此時一個傳令兵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隻白色的信鴿。

“拿來孤看。”王爺見狀不敢怠慢,趕緊接過,從鴿子的左腿上掏出一卷小紙條,打開也就一尺多長,兩指多寬,不看字條還則罷了,一看紙條,王爺不禁神色陡變,整個人身子一晃,險些落馬!

“王爺小心。”菁姑娘在旁見狀趕忙上前相攙,好不容易才將王爺又扶回原位,可再看他老人家早已臉色煞白,神色慌張。

“莫非南江西出事了?”菁姑娘是個聰慧之人,立刻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你自己看吧。”王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紙條遞給了她,菁姑娘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接過,她明顯感受到王爺的手當時在發抖。

“本月十九日,南昌被圍。”紙條上的內容很短,可菁姑娘看在眼中不亞於晴天霹靂。

“這怎麽可能,方天化等人傳來的情報明明說王禦史的兵馬準備先攻南康以解後顧之憂,怎麽突然之間就攻打了南昌呢?這信不會是。。。”

“信不會錯,落款處的萬字缺了一筆,那是事先孤與萬銳說好的暗號,旁人無從知曉,應該就是他的親筆無疑。”原來王爺大舉東進時留宜春郡王拱樤與太監萬銳等人守備南昌,王爺生性多疑好猜,喜用宦官,所以特意委心腹萬銳監視眾將,所有軍情與自己單線聯係,旁人誰也無權過問。菁姑娘深知內情,聞聽此言也不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