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別那麽得意,今後還是小心為妙,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好運。時辰不早了,還是趕緊回駐地吧,南昌城內可能還有叛軍埋伏下的人馬,我們必須養精蓄銳,提高戒備。”李繼先邊說邊招呼二人往外便走。

褚桀表麵答應著,可心裏卻想著另一件事:“不會錯的,那筆跡肯定是她的,這丫頭果然也跟來了這裏。。。”笑閻羅原以為不會有人察覺到自己的心事,可沒有想到他情感的任何細微變化都逃不過身後那雙美麗的眼睛。

褚桀等人的駐地被安排在離王府不遠的一處大宅,原先屬於江西按察使楊璋,如今作為逆產被征用。通常都是五,六人擠一個房間,可考慮到顧月,唐豔卿等都是女流,所以特別照顧,安排兩個人一間。而褚桀的情況比較特殊,李繼先怕這位小祖宗再惹事生非,而其餘人又未必能看他得住,所以是特意將其安排與自己住在一起。

“今天晚上輪到我保護王大人,你早點休息,不要用等我了。”吃過晚飯李繼先特意叮囑褚桀道。

“就我一人在家多無聊啊,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褚桀哪裏是個坐得住的主。

“得了吧,你還嫌今天惹得事不夠多啊?老老實實在屋裏待著吧。城內可能有叛軍的餘黨潛伏著,隨時準備伺機而動,咱們必須加倍小心才是,今後有用得著你的時候,放心吧。”

褚桀見李繼先堅持,當下也不好勉強,同時他內心正好也有件心事未了,故而值得乖乖聽話,留在駐地。此時雖已到了七月下旬,可南方的天氣依舊頗為悶熱,房間的門窗大都開著,屋裏點了一爐香,一來為了平複人夏天煩躁不安的情緒,二來也是為了驅蚊。褚桀躺在**,雙眼盯著天花板,口中哼著小曲,似乎顯得悠閑自在。

“誰?”忽然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褚桀趕忙問道。

“大哥,是我。”門簾一挑,唐豔卿飄然而入,此時她已換了一身便裝,似乎剛剛洗漱過,整個人顯得更加清麗脫俗。

“哦,妹子是你啊,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嗎?”褚桀一見是她,趕忙翻身坐起,他本是個灑脫不羈之人,對於男女大防之類的沒什麽概念。可唐豔卿的情況有些特殊,在她麵前褚桀總是有意無意地會顯得有些顧忌。

“沒什麽,就是睡不著,所以想找你聊會天,能陪小妹到院子裏走走嗎?假如不打擾的話?”唐豔卿說話依舊是那麽溫柔文雅。

“不打擾,不打擾,妹子有求,愚兄我豈敢推脫?我正好也有不少話想和你說,那咱們這就出去走走?”褚桀笑答道,對於唐豔卿的請求他似乎真的無法推脫。

楊府的後院不大,可布置得頗為雅致,隻是如今變成了民團的駐地,雜物堆放地到處都是,不過這一點似乎並沒有影響褚,唐二人此時的心情。

月明星稀,人在路麵上能清晰看到自己淡淡的身影,四周傳來花草淡淡的香氣,偶然吹過一陣微風,讓人頗決涼爽愜意,假如是一對戀人,可能沒有比如此花前月下的場景更為浪漫的吧?然而此時褚,唐二人卻是更懷心腹事。

“大哥,還記得白天李大俠問你的那件事嗎?”最先開口的是唐豔卿。

“你是指我是如何識破方天化他們奸細身份的?”

“嗯,當時雖然我也覺得他們幾個人來路不正,可假如不是看到當時你塞在包子低下的那張紙條,我也想不到他們會是黑龍會的人。你究竟是怎麽發現的?這件事我也一直很好奇。”

“這個。。。”別看褚桀在李繼先麵前油腔滑調,沒有半點正形,可在唐豔卿麵前,笑閻羅倒不敢如何放肆,一時間表情嚴肅,似乎顯得頗為猶豫。

“你真想知道?”

唐豔卿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月光將她的側臉照得越發清秀動人,連褚桀見了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動。

“好吧,反正妹子也不是外人,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也是有人通風報信,你還記得那天我把方天化他們幾個交給你,自己去買燒麥的事嗎?”

“記得啊,你說剛出籠的涼了就不好吃了,把人撂下,扭頭就走,我當時怎麽叫你都不聽。”明明是一件平凡無奇的小事,可此時唐豔卿說起內心竟然頗感甜蜜,畢竟這是她與褚桀共有的回憶。

“沒錯,就是那次。當時我在徐記吃燒麥時,忽然發現酸辣湯的碗底不知誰塞了張紙條,上麵沒有落款,隻寫了”方乃奸細”四個字。怎麽樣,聽起來是不是很耳熟?“

”那豈非和這次通知王大人來救我們的紙條相同?難道這倆件事是同一個人所為?”

“應該沒錯,我認得那人的字跡。”褚桀說到這裏臉上不禁閃現出一絲甜蜜。

唐豔卿何等乖覺?立刻察覺到了褚桀這一細微地表情變化,心頭頓時一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試探地問道:“大哥僅僅憑一張紙條就選擇相信對方,想來和那個人交情非同一般吧?”

“哦,其實關於這件事,我正想和妹子你商量呢,情況是這樣。。。”褚桀正待開口解釋,忽然隻聽遠處傳來的一陣急促的警鈴聲,接著從風中隱隱能聽到人馬喧嘩之聲,而根據風向判斷聲音傳來的地位應該是。。。

“不好,王府出事了!”褚,唐二人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當即也顧不得其他,趕忙飛身上牆直奔王府方向而去,之前說過楊宅與王府相臨不遠,出,唐二人穿房過院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王府門外,此時現場早已亂作一團,褚桀眼尖,立刻就發現了躺在門口的“東俠”劉真,隻見他左臂滿是鮮血,軍士們正在為他包紮,顯然是受傷不輕,笑閻羅趕忙上前詢問情況。

“劉大俠你怎麽樣?王府裏究竟出了什麽事?”

劉真一見來到是笑閻羅,頓時精神一振,趕忙坐起說道:“褚老弟你來了就好,有人劫牢,快去支援!”

褚桀聞言頓時一驚,原來王府內有當初王爺精心建造的迷宮地牢,出於安全考慮,包括宜春郡王,萬銳,以及方天化一眾重犯全都關押於此,如今有人膽敢劫牢那還了得?忙問道:“有多少人馬?”

“來的似乎就一個。”

“就一個!?”褚,唐二人聞言不禁同時失聲叫道,王府內戒備何等森嚴?這世上居然有人膽敢隻身犯險?要說畢竟還是褚桀腦子快,略一沉嚀,立刻變色道:“壞了,是李淮那個牛鼻子!"

“不錯,正是此人,褚老弟如何猜到?”劉真驚問道。

“膽敢隻身獨闖王府不是做事不用腦子,就是身懷絕藝有持無恐,當今世上除了小爺我之外,能幹出這種事的隻有”乾坤十三絕“那群老家夥,也隻有他們單憑一己之力就能把王府鬧個雞飛狗跳,其中為王爺所用的正好也隻有個李淮,除了這個牛鼻子還會是誰?”

“褚老弟所料不差,這個牛鼻子剛才夜闖王府被守衛發現,沒想到我等數十好漢,上百士兵竟然都攔他不住,居然被其打開牢房放出方天化等人,現在李大俠等人正在與他們力戰,情況危急,二位來的正好速去支援!”

劉真話音剛落,褚桀早已衝了進去,唐豔卿見狀再想阻攔已是不及,無可奈何之下也隻好跟了進去。此時王府內早已是亂作一團,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死傷,遠遠望見後花園處燈火最甚,褚桀立刻趕了過去,走近一看,原本典雅華麗的所在如今早已變作了一座修羅場,官軍裏三層,外三層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正中正是方天化等一眾逃犯,領頭的是個老道,看年紀足有五,六十歲上下,盡管麵對重重包圍,依舊是氣定神閑,在他對麵李繼先,顧月,厲剛等人早已一字排開,嚴陣以待,可偏偏無人敢上前一步,褚桀見狀不禁雄心大起,一聲斷喝:“李老道休得猖狂,你家褚爺到了!“於是乎這才要上演一場”太乙鬥閻羅”!

此次王爺東征精銳盡出,隻有李淮自高身份,不願輕動,王爺心知對於此人不便勉強,於是便留他下來看守老巢,南昌城破,他護著王爺家眷撤出城外,躲去了洞庭湖。事後道爺覺得假如這麽走了,於自己臉麵上掛不住,又一打聽南昌城中似乎並沒有什麽高手名家,當下把心一橫,居然夜入王府,一來是為營救被俘眾人,二來居然是想行刺王禦史,於此可見這位老道膽有多大。

天下習武之人成千上萬,能夠共推“乾坤十三絕”為首,足見其必有大過人之處,這位道爺夜入南昌,潛進王府當真如入無人之境,直到劫獄時才被守衛發現,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是發現,因為這位道爺似乎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意思,當真稱得起是有持無恐,目空一切,不過他確實也有驕傲的資本,王府中數百官兵,數十江湖好漢,其中甚至還有李繼先,顧月等等高手,可居然依舊擋他不住,被他將地牢中一眾俘虜營救出獄,眼看就要殺出重圍,恰在此時褚桀及時趕到。

李繼先等人此時早已殺得精疲力竭,難以支持,一見笑閻羅來到當真喜出望外,心說如今南昌城內單打獨鬥能敵得住李淮的恐怕也隻有這位小爺了。而叛軍這邊大多領教過褚桀的厲害,一見此人到來,當真是心驚膽顫,唯有咱們眼高於頂的李道爺依舊麵不改色,氣不長出,望著褚桀撚順微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褚老弟到了。正好,這些蝦兵蟹將實在讓人提不起什麽興趣,要不咱爺倆一塊活動活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