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見不敢當,隻是我覺得雷總管此計可行,昔日公孫述據蜀對抗光武,就是派遣刺客戕來歙,害岑彭,連殺名將,軍中震動。三國時蜀相費禕亦是被魏降人郭循刺死,有此等先例在,我等何不能效仿?”

“劉先生說哪裏話來?菁兒雖然讀書不多,可也知公孫述雖然連殺漢將,總難免兵敗身死,國破家亡。費禕雖死,薑維尚在,蜀國仍安,若非後主晚年昏庸,誤用奸邪,蜀國也未必速亡,國家興亡隻在用賢不用賢,區區刺客何足道哉?”

“菁姑娘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等如今乃是行軍作戰,所謂兵者詭道也,講究地就是出奇製勝,不能以常理度之。”說到這裏劉養正故意湊近王爺身邊小聲道:“況且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王爺馴養這些江湖死士所為何來?不正為緩急可用嗎?如今若能僥幸成功,戰局頓時逆轉。即便不成,也足以亂彼軍心,我方損失的不過區區幾條人命,何樂而不為呢?”

王爺聞言眉頭一皺,良久這才點頭道:“劉先生所言不無道理,孤意已決,一切就交給雷總管你去安排。”

“屬下遵命!”雷諾聞言滿臉喜色,告辭而退。另一邊菁姑娘看著他們不禁暗自搖頭歎息。

另一邊,這幾天李繼先和顧月分外忙碌,因為要招呼從各地匯聚來的江湖義士,武林豪傑,這樣的大戰也許一輩子隻能碰上這麽一回,所以大家都不願錯過.

"李大俠."這邊李,顧二人正在招呼一批新到的豪傑,那邊"黑煞神"厲剛急急忙忙跑了進去,表情頗為緊張.

"厲老弟怎麽了?"

"南陽府周家屯的周大俠到了."

李繼先聞聽此言不禁喜上喜稍,說道:"怎麽,沛然到了,人在何處?"

"就在營門外."

"快帶我前走."聽聞老友前來李,顧二人不禁大喜過望,忙對在座眾人打了個招呼,隨著厲剛便往外走.

"沛然老哥,你可想死兄弟!"營門外,李繼先老遠就看到一個大白胖子,笑容可掬地站著,"八臂大將"生性外向,和對方又是交情莫逆,一上來二話不說便和對方報在了一起.

"小李子別這樣,這裏大庭廣眾地倆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什麽話?"來人笑道,聲音頗為粗厚,與他肥碩地身軀相得益彰.

"沒事,沒事,你我4兄弟還在乎這些."話雖如此,不過李繼先還是放開了對方.

"兩年多不見,我說你老哥怎麽又胖了?快三百斤了吧?"

"哪有?最近天熱,胃口不好,前兩天稱已經跌到二百二了."來人邊說邊掏出手帕擦起了汗.

"你說說當年提起南陽府周沛然那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男子,怎麽如今變成這樣了?大嫂平日就沒管管你?"

"誰沒沒管啊?即要我少吃肉,又不讓我多喝酒,甚至..."說到這裏周沛然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扭頭看了一下左右,湊到李繼先身邊小聲說道:"甚至連行房都嚴格控製,十天半月才讓我碰她一回."

"哈哈..."李繼先不聽此言還則罷了,一聽此言不禁是捧腹大笑,引得周圍都投來了奇異的目光,周沛然見狀可嚇壞了,趕忙勸阻道:"小聲些,小聲些,至於這麽好笑嗎?"

"對不住,對不住,一時沒忍住,老哥你別在意,大嫂這其實也是為了你好.別急,等此間大事一了,老弟帶你去秦淮河,咱們好好瀟灑一回,你看如何?"

"不行,不行."周沛然聞聽此言頓時變色,臉上驚恐萬狀,連連擺手."這事要是傳到你大嫂耳朵裏,非把我生吞活剝了不可了,老弟的心意我領了,這事可萬萬使不得."

看著他那份緊張地樣子李繼先不禁暗自好笑,可還是強行忍住,說道:"好,依你,依你,大嫂還真是好福氣,找到你這麽聽話一個男人,難怪我們家慕容總是誇你."

"慕容和孩子們都好嗎?說來上次見麵還是鳳兒周歲生日的時候,一晃都多少年了."

"誰說不是呢?如今那小丫頭都學會滿院跑了,多少傭人老媽攔都攔不住,一個女孩子這麽淘氣,長大可如何得了啊."李繼先邊說邊皺眉,顯得似乎頗為苦惱.

"這也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慕容的後代理當如此.有時還真不敢想當年那個四處惹是生非的瘋丫頭,如今居然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周沛然不禁感慨道.

"誰說不是呢?許多事明明好像近在眼前,可明年自己居然就要三十歲了,有時還真不敢細想啊."

"長江水後浪推前浪,塵世上新人換舊人,這個江湖早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這兩年每次聽別人叫自己前輩都不太習慣,原來不知不覺自己也變成老家夥了,估計這些後生看我們的眼光就和當年我們看歐陽文遠他們一樣吧."

說著說著,二人都不禁大為感慨,陷入了對於往事的回憶,回憶那段充滿了青春萌動的歲月,盡管青澀,可那或許才是真正屬於他們的時代.

"哦,光顧著說話,連月兒都忘了,妹子別來無恙吧?"過了片刻周沛然才意識到顧月還被晾在一邊,趕忙主動打起了招呼.

"沒事,勞兄長惦記."顧月淡淡一笑,其實她並未想打斷李,周二人的回憶,因為那同樣是屬於她自己的.

周沛然點點頭,其實他看得出來顧月明顯比兩年前更為消瘦了,雖然容貌依舊,可昔日的清秀早已漸漸被滄桑之色所取代.

"十年了,她還是放不下司徒啊..."周沛然心中暗道,不禁為好友感到委屈,惋惜,可他一句多餘地話都沒有說,或許因為他心中也一直有那麽個放不下的人.

"可惜老蕭生死未卜,否則咱們這些老夥計就算是聚齊了."此時李繼先不禁歎息道.

"怎麽,老蕭還是沒有消息嗎?我一聽說他出事了就立刻趕來了."周沛然聞聽此言不禁滿臉關切,從其反應來看顯然是出於摯誠.

李繼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聲訊全無,黑白兩道,官私各麵幾乎全打聽過了,有說他死了,有說被擒的,也有說看見他被救走,說法不一,可卻誰都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周沛然繼續擦汗,或許是由於肥胖地關係,這幾年他隻要情緒一激動就容易出汗,何況江南的七月炎熱依舊尚未退去."放心,,這些年多少次大家都以為他回不來了,可最後他還不都是活得好好的.也許不知什麽時候他又從那個犄角旮旯蹦出來嚇大家一跳.他那個人最守信用,答應過司徒與邢大俠要守護好這個江湖,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放棄呢?那可是咱們的老蕭啊."

"是啊,他一定會回來的,和大家再一次並肩作戰,就和以往那麽多次一樣."李,顧等人心裏幾乎都這麽想著,畢竟他們這一代人已經一起經曆過太多太多,那份榮辱與共,生死相隨的情誼無論過了多久都不會改變.

"好了,這裏不是講話之所,咱們還是進去吧,不少老朋友都已經到了,一見到你老哥肯定高興."李繼先擦了擦略顯濕潤的眼角,強打精神招呼道,周沛然遠道而來也頗有些疲倦,聞聽此言當即隨著李,顧二人入內安頓.

"這個就是大名鼎鼎地"白麵鍾馗"周沛然啊,沒想到堂堂"十二神將"排名第八,居然會是這麽一個臃腫地胖子,看他連說話都會出汗,這樣地體力還能作戰嗎?"厲剛扭頭一看,說話的是個小矮個,年歲與自己差不多大,身穿道服,腳蹬麻鞋,頭戴綸巾,看上去非俗非道,腰上別了黃布口袋,裏麵鼓鼓囊囊地,似乎是裝了一個特大號的算盤,袋上寫了四個醒目的紅字"神機妙算",再看他右手提了一麵白幡,說是幡,其實就是一根竹竿上麵掛了塊白布,上麵寫了四個鬥大的黑字"鐵口直斷".不用說這是江湖上算卦先生的標準裝束,那這位自然也就是"少十八傑"之一,"南俠"黃大洪最得意的弟子"鐵口直斷"汪道靈,原本此次英雄大會黃大洪接到消息便欲趕來,可恰巧這段時日嶺南一帶出了一夥劇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黃大洪號稱"南俠"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所以隻好讓徒弟先來助陣,厲剛與他年紀相仿,大家又素來齊名,故而平日比較談得來,此時聽他問起,不禁說道:"小聲些,讓眾位前輩聽到了未免不敬.所謂真人不露像,露像非真人,你別看周大俠現在這樣,當年"白蓮之亂"時他仗著一手"空空劍法",一對"龍爪手"不知擊斃了多少英雄好漢,"十二神將"中絕無庸手,你這個"神算子"這回恐怕也是看走眼了."

“但願如此吧,我可不想倒時候還要把他從戰場上抬下來。”

二人正在這裏閑聊,忽然從營門外跑來一個軍士,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麽人,厲剛眼尖,一見認識,趕忙上前搭話。

“這位不是夏大哥嗎?你不在湖邊警戒,跑來大營作甚?”

“哦,是厲老弟啊。你來得正好,李大俠在嗎?”

“在啊,剛陪朋友進去,你找他有什麽事嗎?莫非有緊急軍情?”

“那倒不是,隻是剛才從湖上來了一隻小船,船上下來一夥人,為首的是個和尚,口口聲聲說是要見李大俠,故而老哥我特來通稟一聲。”

“和尚?”厲,汪二人聞言不禁麵麵相覷。

“對方有沒有通名報姓?”

“我當時也問了,對方說隻要通傳法聰和尚來訪便可。

”法聰!”厲,汪二人不聽此言還則罷了,一聽此言不禁大吃一驚。

“大師別來無恙,李某迎接來遲當麵恕罪啊。”一柱香之後,湖岸邊,李繼先率領著一眾豪傑親自前來迎接,老遠就看見一個瘦長的和尚站在岸邊,氣定神閑,李繼先見狀趕忙上前施禮。

“阿彌陀佛,小李子你在和尚麵前還耍這套虛文作甚?”這和尚開頭口頭一句還有些出家人的樣,可之後竟完全變成了江湖豪傑的口吻。

“還以為多日不見你老哥轉性了,沒想到依舊是如此百無禁忌,身為出家人,如此言語粗俗也不怕佛祖降罪嗎?”李繼先與他交情莫逆,所以言語之間毫無拘束。

“阿彌陀佛,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修佛隻在心性,其餘一切外務皆屬虛幻,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