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還記得之前關於褚桀與林易之在一起的傳言嗎?加上之前的行刺事件,把這些串聯在一起你會想到什麽?"

"你是說林易之臨死前可能把關於白蓮教寶藏的秘密告訴了褚桀,而薛九,夜行人的出現也都是為了這個目的,那你這個時候讓他離開莫非是想..."

"不錯,依褚桀那個人的性格假如他不願說,我們再怎麽軟磨硬泡也沒有用,他此次借口離開必定與寶藏有關,咱們幹脆來個順水推舟,引蛇出洞.隻是這麽做未免有違仗義啊."說到這裏蕭毅不禁苦笑了一聲,什麽時候連自己也變成如此虛偽的人了.

"我們這也是事出無奈啊,這筆寶藏若是落入別有用心人的手中,不知還要掀起大多的風浪,原以為王爺被擒一切就可以告一段落,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或許對於江湖而言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啊."說到這裏李繼先不禁以手加額,顯得頗為苦惱.

"什麽,去南京?"聽到這個消息唐豔卿明顯有些意外.

"不錯,如今這個局麵繼續留在南昌實在太危險,所以我想幹脆借著這個機會來個三十六招,走為上."

"可那樣蕭,李等人答應嗎?"

"這不剛和他們請示好嗎?他倆看似忠厚,鬼點子比誰都多.明明猜到我這麽做的目的,居然還答應.以為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小爺就看不出來,其實他們八成是想借由我來為他們找出寶藏,所以我幹脆裝出一幅沒有察覺的樣子,大家以假對假,心照不宣."

"怎麽能這樣..."唐豔卿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怎麽不能啊?其實老蕭他們幾個本身人不壞,隻是做事畢竟要以正道的利益為重,無論說得有多冠冕堂皇,財帛動人心,讓他們坐視到手的寶藏不拿,明顯也不可能.說穿了正邪兩道有時隻是口號不一樣,行為作風沒太大區別."

"那大哥你具體的計劃是什麽?"

"先和玉兒與九姑娘他們匯合,爭取先離開江西,這裏畢竟是黑龍會的老巢,他們的勢力實在太大.等離開之後咱們就商議下一步的對策.當然接下來的行動風險太大,妹子你是名門正派,和我們幾個情況不同,依我的意思還是不要參與了,到時蕭毅他們問起,就說中途被我們逃脫了,想來以他們的身份也不會為難於你."

"不用,我跟你們一起去."唐豔卿問答地很堅決.

褚桀聞言一愣,接著臉色一沉,說道:"妹子,你的心意愚兄頗為感激.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前途凶險異常,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會盯著我們,我和玉兒原本就是閑雲野鶴也還罷了,可你不同,你是唐門的二小姐,少十八傑之首,前途大好啊,犯不上和我們這些人一同輕身犯險啊.人生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等著你,為了一個男人這麽犧牲不值啊."

"夠了,不用說了.我的心意直到如今大哥你還不明白嗎?什麽名利前途,那些本小姐根本就沒放在眼內.無論你接受我也好,不接受也罷,我隻想一直陪著你身邊.有時我也覺得這樣很愚蠢,可那有什麽辦法?誰讓老天爺安排咱倆遇上,又讓我偏偏喜歡上你.其實值與不值這種事每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隻要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旁我就已經很滿足,別的誰在乎呢?"說到最後唐豔卿苦笑了一聲,不知是在嘲笑這個世界,還是在嘲笑自己.

接著她緩緩拉住褚桀的衣袖:"總之你到哪,我就到哪."她的聲音很輕,可語氣卻無比堅定.

褚桀像打量怪物一樣打量了她許久,終於還是長歎一聲道:"你這個傻丫頭,趕緊收拾行李吧,此事夜長夢多,越早行動越好。”

“知道。”唐豔卿笑著答應吧,連褚桀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他見過最美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匆匆起身,王禦史由於公務繁忙並沒有親自前來送行,不過還是托蕭毅轉達了自己的問候,江湖群豪來送行的人其實並不多,一來是褚桀的人緣向來不好,畢竟當初他得罪的仇家實在太多,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人在這世上終究是少數。二來蕭,李等人似乎也不願將此事太過聲張,名義上是為了褚桀的安全著想,可大家內心都明白這其中別有用意。

二人出城之後直奔碼頭,拓跋玉與薛九早已喬裝改扮等候在哪裏,這次蕭毅特意為他們安排了一艘白蛟幫的船,白蛟幫在長江一帶經營已久,與巫山幫,槽幫並稱“長江三霸”。對於這一帶的水路比較熟悉,而且此次他們又掛靠在吉安民團的體係下,擁有半官方的身份。蕭毅嘴上說是為了安全起見,可褚桀心裏明白這等於在變相派人監視自己,不過他對此早有準備,故而也就未曾揭破。

由於鄱陽湖一帶這些年一直是黑龍會的地盤,所以最初的一段旅程大家都頗有些擔心,幸好一切順利,等過了湖口,就基本是官軍的天下,雖然時常有水軍過來盤查,不過一見是民團的船也就立刻放行了,這一日船行進到安慶附近,褚桀借口想看看著名“安慶圍攻戰”的戰場而讓船隻靠了碼頭,一行人這才要棄船登岸。

安慶本是江北一處重要的碼頭,人員往來不息,可經過一場大戰,百業蕭條,熱鬧程度已大不如往昔。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還在正常營業的茶館,店堂裏除了他們隻有寥寥數人。

“呸,店家你們這得燒餅怎麽這麽硬?差點沒把小爺的牙給磕了。”褚桀咬了口店家送來的燒餅,立刻表情誇張地說道。

“客官對不住,前一段不是打仗嗎?廚房裏幾位大師傅都給嚇跑了,如今隻好先讓小夥計頂著,手藝不好您多擔待,要不我給您再換一碟?”茶官趕忙過來陪不是,其實那燒餅雖是硬了些,可並沒有褚桀說的那麽誇張,可做買賣的講究的就是笑臉迎人,何況如今百廢待興,就更不敢得罪這來之不易的客人了。

“褚大哥,我看他們做買賣的也不容易,您就別和他們計較了,我這裏的油條口感還行,要不咱們換換?”拓跋玉與唐豔卿跟隨褚桀已久,深知這位小爺此舉或有深意。九姑娘與他相處時日尚短,他們白蓮教子弟又講究除強扶弱,與人為善,所以趕忙打起了圓場。

“這倒不用,我說李大哥,麻煩你個事。”褚桀忽然轉過頭對陪他們上岸的那個白蛟幫眾說道。

“褚爺有何吩咐?”

“剛才我們過來時看到街首有家燒餅鋪,那裏的東西看起來不錯,有勞您跑一趟,給我買四張燒餅,甜鹹各半,另外他們對麵有家餛飩攤,看起來東西也不錯,麻煩您給帶一碗,這是錢,有勞。”褚桀滿臉堆歡道。

“這。。。”對方聞言不禁微一猶豫,真被褚桀給猜著了,這夥人就是蕭毅特意安排來監視褚桀一行的,白蛟幫如今的大當家姓史名剛,人稱“九江飛魚”,昔日受過蕭毅莫大恩惠,對他佩服的是五體投地,當真是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此次受蕭毅所托,特意關照手下人一路上必須嚴加監視褚桀等人的一舉一動,故而此番盡管褚桀一再聲明隻是上岸走走,一會兒就回來,可他們還是安排了這個老李隨行,名為照料,實則監視。此刻見褚桀有意支開自己,老李當然要犯嘀咕,可話說回來上麵關照過這幾個是蕭大俠的朋友並非犯人,表麵上還要伺候的舒舒服服。更何況他們都知道這位小爺是誰,堂堂笑閻羅,說無賴他是無賴的祖宗,要殺人他是殺人的魁首,沒事招惹他?那不是活膩味了嗎?所以權衡再三,老李也隻好答應道:“褚爺客氣,小人這就去辦。”

“有勞,對了,餛飩讓他們多加點蔥,還有多擱胡椒麵。”褚桀故意囑咐道,可一看老李走遠了,立刻臉色一變,小聲道:“現在沒外人了,咱們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

“大哥你的意思呢?”唐豔卿問道。

“如今各方麵眼睛都盯在九姑娘身上,首先咱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你先藏起來,之後我們再去查訪悟空宗的下落。”

“可是這夥人行蹤詭秘,隻怕不易查訪。”

“妹子放心,別忘了咱們這邊可有個找人的大行家。”褚桀邊說邊笑嘻嘻地看著一旁的拓跋玉。

“別看我,這趟渾水我可不願理,悟空宗那幫人可不好招惹,你們見義勇為是你們的事,本姑娘可不是俠義道,沒好處的事我堅決不幹。”拓跋玉聞言趕緊潑起了冷水。

褚桀與她相處日久,知道這位“好媳婦”對自己那是嘴硬心軟,當下也不著急,趕忙陪笑道:“好玉兒,就當幫相公我一個忙還不行嗎?如今這事我也已經牽扯進來了,想脫身都難,你就忍心拋下我不管?”

“少嬉皮笑臉,你平素惹得麻煩還少嗎?本小姐管得過來嗎?你好姐姐好妹妹一大堆,要管找她們去?本小姐可不伺候。”拓跋玉邊說邊白了褚桀一眼。

“店家!”這邊倆人正在打情賣俏,忽然隻聽一聲高喊,從外麵又進來一男一女,那男的大約十七,八歲年紀,當真是長身玉立,儀表堂堂,褚桀自付相貌不惡,可和這少年一比隻怕也有遜色三分,當真是個俊美後生,笑閻羅見了頓覺眼前一亮,暗自喝彩,不過最吸引他的還是那青年手中提著一柄長劍,看樣子應該是江湖中人無異,眾人此時立刻就多了個心眼,閉口不言,靜靜觀察對方的來路。

“二位客官裏麵請,是喝茶還是用些餐點?本店剛到了一批新茶,二位要不要試試?"”茶官見有生意上門當即上前熱情招呼道。

“有六安瓜片沒有?”男子問道。

“有,客官還真是行家,這可是我們兩淮一帶的名品,全安慶城有存貨的也不多。”通常茶官與跑堂的話總是特別多,不過這與他們出事的行業有關,做服務業的整天板著張臉,沉默寡言,好像誰欠他幾百吊似的,這客人看著也不樂意,雖然有時他們的話未免太多了些。。。

“好了,不用多介紹了,就來一壺瓜片,再來兩碟時令鮮果,咱們這裏有主食沒有?”這後生看來家教不錯,頗有涵養,見茶官喋喋不休也不著急,找了個空這才出言打斷。

“有,本店帶賣各種麵食,燒餅,饅頭,麵條樣樣皆有,隻是大師傅正好不在,小夥計的手藝可能差了些。”茶官怕一旁的褚桀聽見趁機發作,把到手的生意給黃了,所以特地有言在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