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們收集到褚桀一行人的行蹤,估計順利的話今天下午他們就應該可以抵達南京."男人說罷偷瞄了麵前得老僧一眼,隻見他雙眼緊閉,麵色安詳,絲毫看不出他心中的喜怒.

"估計?"老僧冷冷說道,聲音低沉而渾厚,與他瘦小的身軀頗不相稱.

男人立刻意識到說錯話了,趕忙糾正道:"屬下失言,肯定他們會在下午抵達."

"老四,你最好記住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容不得半點差池.所以今後在你嘴裏我不想再聽到估計,也許,假如之類不確定的字眼,你明白嗎?"

"屬下謹記."

"聲音太輕了,我聽不見!"

"屬下謹記!"男人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這就好,老五,你那邊進行的如何?"

旁邊一個粗厚的聲音答道:"回稟大總管,進行的不太順利,楊菁兒骨頭太硬了,無論我們用何手段就是不肯鬆口,依我看反正王爺已經完了,留著她也沒用不如幹脆做了."

"不必,一個活人永遠比一個死人有利用價值的多,留著她今後還有用處."

"是,屬下明白."

"根據老二的消息"龍"就要過江了,我們等了這麽久的時機終於要來了,成敗在此一舉,不能允許再有任何差錯,大家今後更要加倍努力才行."

"是,除舊布新,再造乾坤!"眾人又重複了他們長久以來的口號,臉上滿是虔誠.

"好了,這裏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老僧淡淡地說道,之後便閉口不言,整個人仿佛變成一座雕像,眾人不敢打擾,隻是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整個過程都沒有見老僧的雙眼睜開過.

"終於又回來了."再次踏上南京的土地,褚桀的感覺頗為複雜,遙想當初自己第一次來這裏的情景,笑閻羅隻感覺恍若隔世.

"褚爺,搬運行李還需要些時間,各位暫請稍待."老李不禁招呼道.

"沒事,我們也很久沒來南京了,正想到處逛逛,你們過會兒直接把行李送去李園就好了,晚上大家在那裏會合."

"這恐怕不合適吧..."老李不禁為難道.

"有什麽不合適的?我們幾個大活人難道你還怕丟了不成?這樣要是怕我們跑了,你派個人跟著我們總行吧?"

"褚爺這是說哪裏話來,小的也是擔心幾位的安全,既然如此您老幾位請便,隻是希望早去早回,剛打完仗,這江南一帶還不太平."老李一聽褚桀話中有生氣之意,倒也不敢得罪,心想反正南京是正道的地盤,蕭,李等人在這裏勢力盤根錯節,耳目靈便,量也出不了什麽紕漏,倒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放心,放心,我們理會的,那晚上李園見."褚桀說罷便帶著眾人揮手告別,並沒有留意到在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南京自古便是繁華之地,此次雖然由於王爺叛亂,江南一帶大受衝擊,可其熱鬧依舊遠非尋常之地可比,褚桀,拓跋玉俱非初來,蕭宇本就是江南人士倒還並不在意.薛九乃是白蓮教徒,自幼為避人耳目,東躲西藏,未曾來過這等富麗堂皇之地,而小優小姐又自幼長於北方,眼前的江南金粉繁華之氣看的二人是目不銜接,事事都透著新鮮.

"接下來怎麽辦?”拓跋玉與褚桀拖在隊伍的最後,比起眼前的熱鬧繁榮她更在意別的事情。

“先找個地方安頓九姑娘他們,李園他們肯定是不能去。”褚桀邊舔著手中的麥芽糖邊說道。

“如今幾路人馬都盯著我們此事恐怕不好辦啊。”

“所以就隻好拜托好媳婦你了。”

“我能有什麽辦法?”

“別人或許沒有,可我知道如此小事決難不了咱們的九尾妖狐,你一定有門路的,幫個忙,好歹大家現在也算是同舟共濟。”

“哎,咱們先把話說清楚,是你和他們同舟共濟,本姑娘可沒有答應任何事。為了你這個冤家我惹得禍還不夠多啊,如今自顧尚且不暇,哪有功夫管別人?”

“好,不衝別人,好歹算幫相公我成不成?你總不忍心看我被當街五馬分屍吧?”

“那也是你自找的,誰讓你總是喜歡自找麻煩。”

“那我今後改還不行嗎?姑奶奶您就當行行好,幫我這一次行不行?“

“好了,好了,我幫你就是,但之前你能不能別這麽可憐巴巴地望著我,這麽大人了也不嫌害臊。真不知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拓跋玉頗不情願地答應道,二人這邊打情賣俏,絲毫沒有留意到薛九已經被落在了後麵。

由於成長環境的緣故,薛九很早就形成了老成持重的性格,給人一種與自己年齡不相襯的成熟感,可畢竟她還不到二十歲,當看到一個賣風車的攤位前九姑娘的腳步就不願離開了,記得父母離開前最後買給她的禮物就是一架紅色的風車,父親手拿風車走在田埂上的背影是她對於這個男人最後的映像。那架風車她珍藏了很久,直到白蓮教總壇被攻破,在曾珙等人的掩護下她僥幸逃脫一命,可卻來不及帶走那架風車,想來早已和總壇一同付之一炬了吧。

“姐姐,姐姐。”忽然一個小男孩拉著她的衣角喊道,薛九低頭一看根本不認識。

“小弟弟你有什麽事?”

“你叫薛九?”

“對啊,你怎麽認識我?”

“有人要我把這紙條交給你。”男孩一邊擦了擦鼻涕,一邊遞給她一個小紙卷。

“如要姥姥骨灰,請到六角亭一敘。”薛九一看頓時一驚,雖然落款處隻寫了一個知名不具,可她猜都能猜出來對方是誰。

“小兄弟這字條是誰叫你送來的?”

“一個大叔,我不認識,他給了我十文錢,讓我把信送來。”

“你在哪遇見那個大叔的?”

“那邊街拐角。”薛九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不過她一開始也沒指望對方還能乖乖等在原地。

“多謝小兄弟了。”薛九打發走了小孩,頓時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必須承認拓跋玉在做隱秘工作方麵確實有她獨到之處,僅僅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就來到了夫子廟附近的一處小巷,從外觀來看這裏就是典型的貧民窟,環境可謂是髒亂差,可進了屋卻發現是別有洞天。屋裏的擺設幹淨雅致,地上甚至還鋪了西域出產的地毯,就連褚桀也看出是價值不菲的高檔貨。

“接下來你們暫時先住這裏。”

“這。。。安全嗎?”蕭宇疑惑道。

拓跋玉一聲冷笑:“不知道,你可以試試去問之前住在這裏的那幾個逃犯,前提是他們離開之後是不是還活著。”

蕭宇的臉頓時一紅,不知怎麽拓跋玉和這對小情侶關係一直不太好。

“對了,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薛九安頓好了行李忽然站起身說道。

“什麽事?”褚桀好奇道。

“沒什麽,就是還沒逛夠,先再出去看看。”

“外麵危機四伏,大家還是最好不要單獨行動,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褚大哥不必擔心,我就在這附近走走,很快就回來。”薛九邊說邊快步離開,褚桀等人不明就裏也不好阻攔,他與拓跋玉互相使了個眼色,都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六角亭其實是一家茶館,在南京頗為有名,薛九很輕鬆就找到了地方,此時已近黃昏,茶館裏生意冷清,並沒有多少客人。

“客官裏麵請,您還是用茶還是用些點心?”茶博士熱情招呼道,南京雖然地處江南,不過口音比較接近北方,所以薛九倒也能聽明白。

“我找人。”薛九邊說邊四下張望。

“這裏!”忽然從東麵角落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此時已是八月,天氣漸涼,可這男人把自己渾身上下包裹地嚴嚴實實,依舊顯得有些紮眼,薛九一聽覺得這個聲音並不熟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上前見麵。

“九姑娘遠來辛苦,請坐。”對方表現的頗為熱情。

“紙條是你送來的?”薛九的臉上嚴若冰霜。

“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

“是衛華派你們來得?”

“小人不敢說。"

“我就知道這麽卑鄙無恥的事除了他沒幾個人幹的出來,說吧,你們究竟想怎樣?”

來人一笑:“九姑娘果然快人快語,那小人也就開門見山了,其實大家好歹也算是一教之友,說句良心話我本人是不忍心見長老他她們的骨灰直到現在也不能入土為安,往生極樂。想來九姑娘內心一定比我們更著急吧?”

“明知故問,少給我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現在恨不得食衛華之肉,寢爾等之皮,如果你們此來是探問寶藏的下落那恐怕要失望了,一來我不知道,二來我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會告訴你們。”

“明白,明白,我們此次拜托九姑娘的還真不是這件事。”

“那你們想怎麽樣?”

來人四下張望了一下,看無可疑這才放低聲音說道:“九姑娘如今是和褚桀他們一行人在一起吧?”

“那又怎樣?”對於行蹤的暴露薛九並不感到如何驚奇,反正這也是遲早的事,可從對方的語氣中她似乎預感到一絲不祥的氣氛。

“褚桀那廝似乎和您還挺親近,應該不會太過防備,所以。。。”對方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遞了過去。

“這包東西麻煩您想辦法讓他服下。”

“這是。。。你們想下毒?”

“別說的那麽難聽,不過是些五毒蝕心散而已,出不了人命的。”來人一陣冷笑道。

薛九深知這“五毒蝕心散”其實是一種高級的謎藥,人一旦服下之後立刻就會意識模糊,聽憑別人的擺布,假如配上白蓮教內秘傳的幻術,幾乎能夠將活人當成木偶操控,任憑對手意誌再強,武功再高,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也休想自行恢複,九姑娘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