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目標是褚桀?!”

“不錯,我們已經調查清楚大護法臨死前曾經與這小子有過接觸,很可能將寶藏的秘密也托付於他。隻是九姑娘也明白這小子實在是不好對付,硬來的話我方並無勝算,所以隻好請九姑娘代勞了。”

“白日做夢,我和你們悟空宗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說什麽也不會幫你們迫害無辜。何況假如褚桀真知道那個秘密我就更不可能坐視寶藏落入爾等之手。原本我應當手刃於你替姥姥他們報仇,可念在你也是替別人跑腿的,姑且饒你一命,回去告訴衛華讓他洗幹淨脖子等著。”九姑娘說罷起身便走。

“那姥姥他們的骨灰你就不管了嗎?”來人對於她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不急不忙地說道,九姑娘聞言頓時心頭一緊,當即站住。

“我們是不至於糟蹋昔日教友的骨灰,可這世上為了錢什麽都肯幹的家夥一向不少,你想那些骨灰若是落到他們手裏會怎麽樣?”

“畜牲!”薛九聞言再難忍耐,扭頭一把就抓住了對方的衣領,她的武功與唐豔卿,拓跋玉等人自無法相比,可在當今少一輩女流之中也算是上乘,對方就來不及躲開,或許他根本就沒準備躲開。

“你們還有沒有一點人心!”

“這就要取決於九姑娘的決定了。”來人冷笑道,在九姑娘那樣淩厲的逼視下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九姑娘瞪視了他許久,似乎想從他眼中尋找出答案,可惜從中她隻看出了冷酷以及嘲諷,她太了解悟空宗了,為了達到目的他們根本不擇手段,即便做出再卑鄙的事也不會羞愧,因為在他們看好那都是為了天國降臨而付出的一點微不足道的犧牲,無為宗之所以覆沒不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嗎?隻是在九姑娘內心是無法將這兩者相提並論的。

“可他不是一個人。。。”終於九姑娘妥協了。

“我們知道,你隻需要找個機會把他帶出來就可以了,別的事由我們來解決,肯定髒不了您的手。”來人一邊掰開九姑娘拽緊自己衣領的手,一邊諂媚的笑道。

“接頭地點選在哪兒?”

“雨花台甘露井,你到了哪兒自然會有人接應。”

“褚桀那人不好對付,我需要點時間。”

“三天,最多三天,南京乃是虎踞龍蟠之地,正道勢力太盛,我們也無法在此久待,反正事情我是1交待了,究竟該怎麽辦,就看九姑娘你自己的了。我們待的就久了,再拖下去容易暴露,就此暴露,記住,你隻有三天。”來人說罷丟下茶錢,起身便走。

“這。。。”九姑娘本想叫住他,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默默看著對方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望著桌上的“五毒蝕心散”,薛九陷入了糾結之中。

“九姑娘,九姑娘。”薛九自己都記不清是如何離開茶館的,隻是當她恢複意識時褚桀那張笑臉早已出現在了眼前。

“褚。。。褚大哥。”這三個字薛九從來沒有說的如此吃力過。

“九姑娘你上哪兒去了,害我好找。”

“就是出來逛逛,褚大哥你這是?”

“沒什麽,就是不太放心,南京城龍蛇混雜,我怕你一個人出來有危險,所以跟出來看看,沒事最好,時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回去的這段路其實並不遠,可薛九卻感覺似乎走了好久,看褚桀的樣子似乎依舊狀況下,他之所以跟出來究竟是真不放心我,還是已經起了疑心。薛九暗暗想著,她自幼屢遭大難,對於人性有多可怕還是有些了解的。

“九姑娘等一下。”忽然褚桀叫住了她。

“怎麽了?”薛九頓時一驚,扭頭一看隻見褚桀停留在了某地攤前。

“你看這香囊繡的不錯吧?”褚桀拿著一串香囊衝著薛九比劃道。

“呃,挺漂亮的。”薛九應付道,她不明白褚桀一個大男人怎麽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你喜歡就行。”褚桀笑道,接著居然毫不猶豫地掏錢買下。

“給,送你了。”褚桀邊說邊把剛買的香囊塞到薛九手裏。

“給我的?”薛九有些詫異。

“對啊,這些日子看你總是愁眉不展的,還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我知道失去自己摯愛親人是怎樣一種感覺,作為一個女孩子你表現得已經足夠堅強了。可我想鄧三爺,薛姥姥他們在天有靈,應該也不會希望你總這麽痛苦地活下去,所以為了他們九姑娘你也要打起精神來,這上麵繡的可是白蓮花,很承你哦。”

直到此時薛九才注意到,通常市麵上賣的飾品上麵繡的蓮花多為粉色,甚至有用金色,而這個香囊上卻意外繡了朵純白的蓮花,這不正是白蓮教的標誌嗎?褚桀是因為留意到這點才特地買下來送給自己的,為的就是給自己鼓勁。

夕陽西下,褚桀的臉正好背著光,看不真切,可對於薛九而言那是她一生中見過最溫暖的一張笑臉。

“九姑娘你怎麽哭了?”

“沒事,沒事,眼睛裏進沙子了。”薛九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流淚了。

“那我給你吹吹。”褚桀是個熱心人,邊說邊就要動手,他可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授受不清,即便知道以他的個性也應該也視同浮雲。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九姑娘見狀羞得滿臉通紅,趕忙避開,隻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飛快。

"那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免得大家著急。”雖然覺得對方的反應有些異常,可褚桀對於男女之情一向不在行,所以也就沒有多問。

夕陽斜照,倆個人一前一後往回走,落日似乎將天邊的雲彩全都染紅了,氣氛顯得頗為浪漫,看著褚桀的背影,九姑娘百感交集,由於自身經曆從小她就遠離男女情愛,這並不是說她不會憧憬美好的愛情,隻是自己是無為宗下一代的領袖,必須承擔起所有人的將來,而情愛這種東西在她看來會讓自己分心。另一方麵由於白蓮教的身份外界的青年男子很少2有機會能與她接觸,可教內眾人又對自己靜若天神,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機會遇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直到遇見了褚桀。

笑閻羅熱情,開朗,又不失溫柔,雖然有其倔強暴躁的一麵,可卻從未在薛九麵前展現過,除此以外即便是他的敵人也無法否認這確實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家夥,之前九姑娘內心雖然也隱隱察覺到了什麽,可始終無法確信,直到剛才她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有些喜歡上這個人了。

“可姥姥她們的骨灰怎麽辦?”忽然另一個聲音在她心頭響起。

難道就放任不管了嗎?九姑娘陷入了糾結,且不說白蓮教內部一向奉行的互幫互助親如一家,姥姥是她的骨肉血親,鄧三叔更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對自己視若己出,還有丁平,賀虎,所有的教徒大家都仿佛是她的親人一樣,自己難道就眼看著她們的骨灰被人肆意踐踏,即便死後也得不到安寧嗎?她的手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五毒散,明明是一個小紙包,可此時於她而言仿佛重若千斤。

“大家怎麽都不在?”終於回到了藏身之所可薛九卻發現屋裏空無一人。

“哦,二小姐和蕭老弟他們都出去找你了,玉兒出去找她的眼線打聽消息,至於小憂小姐說很久沒有洗過一個熱水澡了,恰好這裏後麵就有浴室,估計這回還在洗浴吧。”褚桀邊說邊拿起桌上的水壺準備喝水。

“一個人都不在,想要下手這恐怕是最好的機會了。”九姑娘心中暗道,之前她最在意的就是唐,拓二女,“毒手觀音”出身唐門,精於用毒,“九尾妖狐”機詐百出,見多識廣,要想瞞過褚桀下藥並不難,可要瞞過她倆可就不容易,眼下簡直可以說是天賜的良機。

“等一下!”忽然九姑娘叫住了褚桀。

“嗯,怎麽了?”褚桀滿臉疑惑道。

“褚大哥您找了我這麽半天應該很辛苦了,這種粗活放著我來就好。”

“九姑娘幹麽這麽客氣,這種小事我自己還幹的動。”

“沒事,沒事,您的手傷還沒好,這個天下豈有傷員照顧健康人的道理?再說您剛才還送我那麽貴重的禮物,這次就讓我好好報答您。”薛九邊說邊搶過了褚桀手中的茶壺。

“這樣啊,一件小東西你喜歡就好,不必這麽在意。”褚桀不好意思道。

“對你來說或許無足輕重,可對我來說這是這輩子收過最貴重的禮物了。”這兩句倒是九姑娘的肺腑之言。

“言重了,言重了,隻要九姑娘喜歡就好,我就是看你最近一直悶悶不樂所以想逗你開心而已。”褚桀笑道,那笑容依舊透著他慣有的真誠與溫柔。

“您真是一個體貼的人。”薛九邊說邊不自禁從懷中掏出了“五毒蝕心散“,她的手竟然不自禁地有些顫抖。

“體貼?自入中原還真沒幾個人這麽誇過我,你這話真應該去講給那些名門正派聽。”褚桀笑道。

“我不是在說笑,是真的,褚大哥您給我的感覺真的是一個特別體貼,溫柔的人。”薛九始終沒有回頭,她不敢直視褚桀,不知是由於害羞,還是愧疚。

“哦,是嘛。九姑娘過獎了,其實我也沒那麽好。”褚桀此時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閻羅在這方麵雖然苯拙,可畢竟不傻,從言談話語間他終究還是察覺了些什麽。

“都八月了,天氣怎麽還這麽熱?”褚桀或許是為了避免尷尬,故意岔開了話題,同時走向窗戶去拉窗簾,此時他背對著薛九。

“就是現在。”薛九心中暗道,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萬一過會兒小憂他們回來一切就前功盡棄了,薛九感覺時間似乎完全停止了一樣,她掙紮著,痛苦著。

“別傻了,薛九,他不可能喜歡你的,他身邊不是已經有了唐豔卿與拓跋玉了嗎?她們與他是什麽關係你難道看不出來?論外貌,論氣質,論名望,論才智你哪一樣能與她們相比?不要再做夢了,雖然有些對不住他,可為了姥姥的骨灰。。。你難道要為了一個男人而被判自己最親近的家人嗎?”明明隻是眨眼間的事,可對薛九而言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她眼睜睜看著白色粉末在水中慢慢化開,她甚至都忘記自己是如何打開紙包下藥的了。

“嗯,玉兒她們也該回來了吧?”褚桀嘀咕道,薛九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