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褚桀見狀有些意外,上前輕喚了她一聲。

“啊!”薛九正想著出神,忽聽有人呼喚頓時一驚,手中水壺差點沒翻了。褚桀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大反應,也是早吃一驚。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薛九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趕忙對褚桀賠不是,神情頗為惶恐。

“沒事,沒事,可能是我太唐突了,九姑娘你沒事吧?”褚桀試探性的問道。

”我?當然沒事,可能隻是天氣太熱了而已,在北方這個月份已經很涼快了。”薛九極力掩飾道,還誇張地以手扇風,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謊言實在夠假。

“沒事就好,有什麽別癟在心裏,說出來大家也可以群策群力。”褚桀輕聲道,最後依舊是招牌式的微笑。

薛九隻感覺那一刻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一想到姥姥的骨灰,她隻能咬著牙緩緩舉起茶杯。“我知道了,不說這些,你。。。你喝口水吧。”

“多謝。”褚桀哪裏知道對方的所思所想,當即接過水杯,不疑有他,舉杯欲飲。

“別喝,別喝。”九姑娘隻感覺自己的內心有個聲音在呼喊,在提醒,甚至是在嘶吼,可偏偏嘴裏一個字都說不出。

“對不起,褚大哥請原諒我。”薛九心中默默想著,閉上雙眼不敢再看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夜已深了,甘露井附近一片安靜,這裏平日就很少有人來,更重要的是最近有謠傳,每到深夜這裏就會出現狐火,有人甚至信誓旦旦地表示在這裏看見了來去如風的狐仙,一時間更沒有膽敢在夜晚靠近。但今天明顯是個例外,兩個人影從遠處緩緩而來,看體形似乎是一男一女,後麵那個男人的動作有些奇怪,他走的很慢,姿勢也極不自然,仿佛一具木偶一般。

“嗚。”忽然遠處磷光閃動,四下響起一陣空靈的叫聲,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忽遠忽近,聽來讓人毛骨悚然。

“別裝神弄鬼了,我把褚桀帶來了,你們還不現身?”女人對此似乎毫不在意,反而一聲輕喝,她聲音清亮,加上四下空曠,聲音似乎傳出了很遠。

忽然間叫聲停止了,“鬼火”也忽然熄滅了。一旁的陰影中響起一個男聲:“九姑娘果然是守信之人!”

“怎麽是你?衛華為何不親自來?”一見來人,九姑娘似乎有些不高興。

“殺雞焉用宰牛刀,香主他日理萬機,如此小事就由小人來代勞了。”

“應該是怕親自露麵有風險,所以派你來當替死鬼吧?”別看九姑娘平日在褚桀等人麵前溫順聽話,一遇上敵人還也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主。

來人聞聽此言不禁默然。

“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讓我說中了?”

“費話少說,人帶來了嗎?”

“你自己看。”九姑娘邊說邊往後麵一指,隻見她身後跟了個年輕男子,身材不高,麵目俊朗,不是笑閻羅是誰?隻是褚桀此時雙眼微睜,表情呆滯,似乎夢遊一般,全然沒有了平日的神采飛揚。

“不錯,果然是他。九姑娘果然好本事,說好三天,可結果隻用了一晚上就辦妥了。”

“機緣巧合而已,我自己都沒想到能這麽順利。”

“那就請把人交給我們吧。”

“且慢。”樹林中出來兩個大漢正欲上前接受,突然九姑娘伸手擋在了他們麵前

“九姑娘這是何意?”來人問道。

“我姥姥他們的骨灰呢?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這個自然,來人。”那人把手一揮,隻見從樹林裏又走出兩個漢子手裏抱著一堆骨灰壇。

“我怎麽知道這些是不是真的?也許你們不知從哪找來一堆阿貓阿狗騙我。”

“九姑娘疑心病還真重,這些是骨灰又不是什麽金銀財寶,我們留著也沒什麽用。”

“跟你交易我還是不放心,讓衛華親自來見我。”

“這個。。。香主今天並未來此,九姑娘又何苦咄咄逼人呢?這裏沒有外人,咱們說句良心話,香主為人如何您也深知,假如今天是他在此絕沒有您的好處?反而是咱們這些下屬有些事倒還好商量,您說是不是?“

“這個。。。也罷,看在彌勒老祖麵上我就權且信你們一次,骨灰全部在這裏了?”

“大部分。”

“大部分?這麽說還有其餘的?”

“九姑娘您是聰明人,貨沒到手咱們也不能一次性就把款都付清不是?放心,隻要褚桀到了我們手裏,其餘骨灰一定立刻奉上。”

“假如你們到時候說話不算呢?”

“這個我們就無法保證了,不過九姑娘你如今除了冒險一試似乎也別無選擇了,不是嗎?“那人冷笑道,似乎顯得成竹在胸。

薛九聞言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緩緩放下了手:“但願你們會信守約定。”

“九姑娘放心,我們的目標隻有寶藏,犯不上一直和你過不去。”來人見狀言語中大是得意,不一會兒兩個大漢就把褚桀架到了他的身邊,笑閻羅仿佛木雕泥塑一般任人擺布,毫無反抗。

“這就是笑閻羅啊,以前隻是遠遠見過幾次,沒想到近看還挺俊,可惜任你平日威風八麵,今天還是栽在我等手中。”來人衝著褚桀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喃喃說道。

“人你驗過了,可以把骨灰壇還給我了吧?”九姑娘催促道。

“先別急,來人,封了他的湧泉,百會二穴。”來人一揮手衝嘍羅們吩咐道。

“等等,他中了”五毒蝕心散”,十二個時辰內神誌不清,你們還封他穴道幹嗎?莫非不信任我?”薛九聞聽頓時變色。

“九姑娘別誤會,笑閻羅這廝奸詐似鬼,之前多少次大家都以為已經將其致之死地,可最後卻又讓他死裏逃生,我們也是為了保險起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並非刻意針對你。”來人邊說邊示意嘍羅們動手,原來百會,湧泉乃人體兩大要穴,一旦被封任憑你是怎樣的高手內力也施放不出來,眾人眼看就要動手,隻聽褚桀忽然一聲長歎。

“你們這些家夥就不能識趣些嗎?”

“你。。。”一瞬間眾人全愣住了,本該如同行屍走肉的褚桀居然開口說話了!和薛九說話那位腦子較快,第一個反應過來,二話不說扭頭便走,他的動作很快,輕功身法稱得起是當今一流,可問題是分和誰比。

“別動!”他才剛跨出一步就被褚桀從背後一腳踢翻,狠狠踩住了他的背心。

“現在想走,恐怕太遲了。”褚桀冷笑道,月光之下隻見他傲然而立,臉上依舊是那照牌似的笑容,哪裏還有剛才那種呆滯的樣子。

眾嘍羅此時見狀心知不好正待四散奔逃,忽然從東麵殺出了蕭宇,西麵殺出了拓跋玉,另一麵九姑娘又是臨陣以待,憑這些小嘍羅如何應付?當下是紛紛被擒,有幾個膽大的眼看褚桀踩著那人不動,也是慌不擇路,居然冒險從他身旁穿了過去,那意思逃過一個是一個。意外的是褚桀居然在那裏叉手而立,並未阻攔。眾人從他身旁跑過個個是暗呼僥幸,正欲溜之大吉,忽然跑在最前麵一人猛地全身一震,接著撲到在地,一陣哀號,抽搐了幾下居然口吐白沫,當場斃命。眾人見狀當時就嚇壞了,過了很久居然沒有一人再敢上前一步。

“怎麽,這就害怕了?”月光下唐豔卿斜靠著樹,一身白衣仿佛有如落入凡塵的仙子,可在眾嘍羅眼中卻更透露出一種詭異陰森,猶豫了一下,眾人最終還是選擇了乖乖投降。

“算你們聰明,要是這位唐二小姐翻起臉來可讓你們是吃不了,兜著走。”褚桀見狀不禁出言調侃道,就這樣不過片刻功夫埋伏在雨花台周圍的悟空宗眾人就被一網打盡。

“看樣子這家夥就是領頭的?”清點俘虜時,褚桀盯著之前被自己踩著的那漢子說道。

“他叫薛安,人送綽號“黑蝙蝠”,以前是我們聖教裏的一個小頭目,現在是衛華的心腹。“九姑娘在旁解說道。

”真可惜,原本想趁機逮著衛華,沒想到大魚沒來,盡打得一些小蝦米。“褚桀不禁搖頭道。

“沒辦法,衛華那人陰毒狡猾,我就猜到他多半不會輕身犯險。”薛九話雖如此,可言語中依舊透露出淡淡地失落。原來之前就在褚桀要喝下那杯毒水的一刹那,薛九終於還是良心發現,一把推開了杯子。

“不要喝。”說完這句話薛九整個人癱倒在地,掩麵而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麽。

褚桀對此似乎早有預料,見狀也不驚慌,隻是靜靜蹲到薛九身邊,伸手搭在了她的肩頭。

“有什麽事說出來就說,不止是我,大家都會幫你的?”笑閻羅的語調溫柔而堅定。終於薛九緊繃多日的心弦終於還是鬆開了,她選擇了相信,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她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告訴了褚桀,於是等唐豔卿等人回來之後就有了今晚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原本他們是希望能夠就此生擒衛華這條大魚,可結果似乎並沒有預想的那麽令人滿意。

”那好,咱們就看這位薛1“心腹”究竟都知道什麽。“褚桀邊說邊拿出了對方嘴裏的核桃,薛安號稱”黑蝙蝠“,其實本人膚色並不黑,臉色甚至顯得有些蠟黃,隻因其擅長刺探消息故而得名。褚桀等人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心知對方是準備從自己口中套問出組織的秘密,一想到關於褚桀等人的種種傳聞,以及平日悟空宗對付俘虜的種種手段,頓時一股寒意湧上了心頭。

“朋友,如今擺在你麵前無非是兩條路,其一乖乖把我們想知道的全都老實交待出來,若是肯配合,我們大可饒你一命,畢竟我們找的是衛華,與你們這些小嘍羅無關,可要是你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小爺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想必也知道,西川唐門用毒更是天下一絕,至於那位拓跋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何去何從你給句痛快話吧。”褚桀邊說邊是一陣冷笑,一口白森森的好牙在月色中顯得更外詭異。